四人默然对视着, 让气氛陷入令人窒息的尴尬。
　　走近后, 打上照面。
　　跟做梦似的。
　　猝不及防的曝光，还是在这么羞耻的情况下。
　　她妈刚刚肯定看到她跟盛如绮接吻了吧，柯若初尬到头皮发麻。
　　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淡定，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柯若初笑着，轻轻叫了一声，“妈……”
　　袁露芝盯着两人，没说话，还在消化这个巨大的信息量。
　　她可是一直是把盛如绮看做柯若初的姐姐，却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
　　“阿姨。”这样的情况也给盛如绮来了个措手不及。
　　“妈，其实我们在交往。”柯若初向前跨出半步，挡在盛如绮前头，正面迎上袁露芝的目光，语气坚定。
　　终于说出了一年前就想说的话，大大方方说出口后，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说完后，柯若初留意着袁露芝脸上的神色。
　　袁露芝脸上没有表情，有点冷，让人看不出具体情绪，过后，她低声抛出一句：“先去你宿舍再说。”
　　要去宿舍……
　　柯若初不得不坦白：“我现在不住宿舍。”
　　“不住宿舍你住哪？！”袁露芝声调往上提了几分，柯若初的回答好似火上浇油，她气一下就上来了。
　　不住宿舍还能住哪？袁露芝觉得自己问也是多余，她眉心皱的厉害，“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了！”
　　袁露芝此刻的反应让尴尬化为焦灼。
　　柯知菡拉了拉袁露芝，“你先冷静点，好好说。”
　　“阿姨，去我那坐坐吧，我们一起好好聊聊。”盛如绮也解释，“对不起，这件事，我们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袁露芝没理会盛如绮的话，甚至没有看盛如绮一眼，她只是盯着柯若初，冷到骨子里的口吻：“走，现在跟我回去。”
　　“阿姨……”
　　柯若初拉住盛如绮的手，安抚说道：“没事，我回去解释清楚就好了。”
　　柯若初了解袁露芝，看得出来，她妈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怕再谈下去，会闹得很不好看，她不想当着盛如绮的面这样。
　　以前她瞒着和盛如绮的关系，也是怕碰到今晚这样的情况。
　　袁露芝反应这么大，盛如绮哪里放心柯若初。
　　柯若初故作轻松笑了笑，“真的没事，你相信我。”
　　她怕盛如绮会在袁露芝这受气，这件事，她想自己去处理好。
　　今晚发生的虽然突然，但柯若初早就有过心理准备，所以并不算慌乱。
　　一旁柯知菡也对盛如绮说，“先让她们静下来谈谈。”
　　“你回去早点休息，别担心。”柯若初又细声跟盛如绮交待着。
　　盛如绮揉揉柯若初的头发，“嗯，电话联系。”
　　袁露芝索性侧过身转向一旁，眼不见为净，一看到这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就来气。
　　柯知菡苦笑了笑，站在袁露芝身畔，小声念着，“这么大了谈恋爱也正常，你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你还帮她说话，刚刚那，你说像个什么样子！”袁露芝又想起方才柯若初抱着盛如绮亲的画面，都替她脸红。
　　别说袁露芝一时接受不了，就连柯知菡都看傻眼了，平时柯若初就是个典型的乖乖女，腼腆文静，开个玩笑都会脸红的那种。
　　柯若初跟着袁露芝走了。
　　没一会儿，盛如绮收到条微信：
　　【小白兔】你相信我
　　不是不信任，盛如绮是担心柯若初受委屈，她回了条：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等你妈冷静些，我再好好跟她谈。
　　回家路上。
　　柯知菡开车，袁露芝坐在副驾，而柯若初坐在后排。
　　一路无话，气氛压抑的很。
　　柯若初腹诽，不过是谈了恋爱，怎么弄得自己跟罪人一样。
　　十几分钟后，回到家。
　　柯若初感觉袁露芝全程被一片低气压所笼罩，好在有小姑在，她想情况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刚关上门，袁露芝问。
　　“去年十一月，在一起快一年了。”柯若初如实说道。
　　“去年……”
　　年前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也难怪盛如绮过年那么热情，又一起去了日本，在日本的时候，柯若初还想方设法到盛如绮的房间过夜。
　　眼皮底下谈恋爱，袁露芝越想越气，柯若初居然骗了她这么久，“什么时候跟她住一起的？”
　　“上学期。”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我打算跟你说的，而且，准备今年带她回家过年。”
　　“准备带她回来过年，你经过我同意了吗？”袁露芝在气头上，语气很重很重。
　　气氛一触即发。
　　柯知菡见情形不对，劝道，“你们好好说。”
　　袁露芝这句话恰好戳着柯若初的痛处，大事小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自己全然没有决定权。
　　柯若初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耐心解释，“妈，我跟她在一起是认真的，她对我也很好。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想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你。”
　　一阵沉默后。
　　袁露芝没多说什么，言简意赅：“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住。”
　　说了许多，袁露芝却只有这么冷冰冰的一句安排。
　　回家住，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要求分手。
　　柯若初有种心寒的感觉，沟通有什么用，从小到大，她妈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想法，只希望自己乖乖活在这些“为自己好”的安排之下。
　　袁露芝此时的态度点燃了柯若初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她没让步，反驳道：“就算你是我妈，你也没资格帮我决定。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再说一遍？”袁露芝厉声反问，“我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现在我没资格管你了是吧？”
　　“老袁你别激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柯知菡也头疼。
　　“我真的很喜欢她，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跟她在一起？”
　　“你知道个什么，她比你大了十岁，你知不知道？”袁露芝丝毫没商量的余地，“你们不管哪方面都不合适，你现在不听我的劝，将来要后悔。我还不都是为你好。”
　　“我不在意年纪，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就算将来后悔也是我自己的事。”柯若初最讨厌袁露芝用“为你好”的说辞，来帮她做决定，她同样坚决：“妈，我今天只是跟你说清楚，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不管你支不支持，我都会跟她在一起。”
　　这一次，柯若初没想过妥协，以后也是，不仅仅是感情上的事，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
　　袁露芝气得半晌说不上话，“你是不打算搬回来住了？”
　　“我跟她在一起很好，我们感情很稳定。”柯若初倔强说着。
　　袁露芝素来吃软不吃硬，“好啊，你明天要是不搬回来，那就永远别回来住！”
　　闹僵了。
　　安静了片刻。
　　“我也受够了。”柯若初红了眼圈，说着隐忍已久的心里话，“反正你从来就不在乎我真正喜欢什么，也不在乎我开不开心，只要我听你的安排就好。”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起生活，让我觉得很痛苦，所以我宁愿一个人在学校住也不愿意回家。”柯若初声音哽咽，继续说着，“你从来就没想过你自己的问题。就是因为你这么强势，爸才会受不了你，才会离婚。就是因为你，我连爸爸都没有……”
　　“你给我住嘴！”袁露芝这下彻底恼了，一巴掌就扇在柯若初脸上。
　　随着啪的一声响，客厅里陷入死寂。
　　“你怎么能动手。”柯知菡被吓了一跳，拉开袁露芝，“若初，没事吧，听话，别再说了。”
　　柯若初泪如雨下，她知道袁露芝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不容易，所以她从来都不想看到她妈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