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玫瑰(281)
“她不会回来了,你懂不懂?”
“……”
“这世上只有我是你的。”
“……”
“只有我。”
“……”
“嘘嘘,我们就这么耗这吧,耗到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
“我不死,我们就得相爱。”
“……”
今夜夜也疯狂,三点还是朗月高悬,四点就突然瓢泼大雨。
裴挽棠醒来之后反悔了,没有把何序交给别人照顾,好像没有第三个人从她嘴里听到方偲的名字,这个人就不存在,她依然只是她的。她自欺欺人地照顾何序满七天,医生说差不多了,仪器被带走,卧室里恢复她原本的样子。
裴挽棠给何序擦了脸,喂了水,从卧室里出来。
胡代一直在外面守着,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一步,站在离裴挽棠很远的地方:“小姐。”
裴挽棠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色:“让厨房做点营养易消化的东西给她。”
胡代:“好的。”
胡代抬眼看着裴挽棠,想说点什么。
裴挽棠先她一步:“我处理点工作,午饭不用叫我。”
“小姐……”胡代欲言又止。
裴挽棠已经转身离开,腰背笔直,脚步稳定,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停顿片刻,毫无征兆晕在了地上。
……
裴挽棠这一病,情况比何序严重,在医院待到第十天才能勉强自主进食。
胡代按照之前何序吃的给裴挽棠准备了一份,说:“何小姐已经开始上班了,每天有司机接送,您不用担心。”
裴挽棠在床头靠着,偏头看着外面。
还在下雨。
鹭洲的秋天好像有下不完的雨。
“小姐。”
裴挽棠转头回来,看了眼小桌上的餐食。
胡代:“多少吃点吧。”
裴挽棠接过勺子吃了口甜粥——很符合何序的口味,她……
“有没有问过我?”
“?”胡代问,“什么?”
裴挽棠:“她有没有问过我?”
胡代突然失声。
裴挽棠抬头看着胡代:“没有?”
胡代:“……您不是说,别告诉何小姐您住院的事?”
裴挽棠:“是。”
不想让她担心,所以第一时间嘱咐胡代别让她知道。
其实是她杞人忧天了吧。
何序就是有一天去担心一只流浪猫会不会饿到,都不会担心她是不是死了。
“她连我去哪儿了都没有问。”
胡代张口结舌。
“一个活人平白消失十天,不是十个小时,她问都不问。”
“小姐……”
“回去吧。”
快六点了。
“去给她准备晚饭。”
她们就这么耗着吧。
谁都别想好过,谁都不能离开。
裴挽棠勉强吃了半碗粥,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护工前脚走,何序后脚从拐角走出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脚步无声地朝裴挽棠病房走。
裴挽棠晕倒那天她已经清醒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不知道怎么做。
裴挽棠身边有很多人的照顾她,胡代、霍姿、绝对专业的护工,她在旁边没什么用,也找不到待在旁边的理由。
她最近经常对着手机备忘里那个“她”走神,想——
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呢?
我真的喜欢你吗?
我喜欢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医院看你,也不愿意再心疼你腿疼不疼,觉好不好?
她弄不懂,肺在发疼。
裴挽棠侧身蜷缩着,费力咳嗽。
鹭洲漫长的冬天又来了。
【番外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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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综合各种因素考虑,番外1就写到这儿了,番外2接完结时的时间线,大家仍可选择看或不看
PS:大家月饼节快乐!
[烟花][烟花][烟花]
第97章
考研初试第一天, 早上七点,何序穿戴整齐地从楼上下来吃饭。
早餐一如既往得丰盛。
胡代虽然一直没结婚,没经历过送考, 但还是很讲究地给何序煮了两个鸡蛋。
何序一口鸡丝粥一口鸡蛋,然后抬头看一眼楼梯上,正面无表情上楼的裴挽棠。
已经是第四次了吧, 这一早上。
下来了三次, 现在上去是第四次。
每次就在楼上待两三分钟,应该干不了什么,但每次下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会比之前更冷。
猫科嘘嘘早在和裴挽棠对视的第一眼就炸着尾巴后退两步,机敏地逃跑了。
灵长类嘘嘘嘴里叼着半个鸡蛋,不怎么害怕地,目不转睛地,甚至有些炯炯有神地盯着,一直盯到裴挽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二楼了,眨一眨眼睛,把鸡蛋扔进鸡丝粥里问胡代:“和西姐怎么了?”
何序瞳色浅,眼神清澈, 看人的时候带上一点浅浅的呆愣、直白的不理解和求知若渴就显得尤其可爱。
胡代很想把楼上那位小姐叫下来,让她仔细看看, 绝对是能让她表面漫不经心, 内里很想把人立刻拉回二楼挠心画面。
按捺着想法算一算考试时间。
还是算了吧。
再折腾,有的小姐不止是脸,恐怕眼神都要冻住了。
胡代想到那幕没忍住抬了一下眉毛,走到桌边,边给何序剥第二个鸡蛋,边说:“理解一下做家长的心情。”
何序:“?”
什么家长?
谁是家长?
是谁的家长?
何序捏着勺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代。
胡代把剥好的鸡蛋递给何序,抬手朝二楼方向指一指:“孩子考试,家长没有不着急的,尤其这位家长的情况还比较特殊,骂不舍得骂,打更不敢动手打,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憋不住了就上上下下闹出点动静,旁敲侧击。”
哦。
懂了。
和西姐是家长啊。
她的家长。
关系有点乱。
何序舌尖舔舔咬在牙齿间的鸡丝,耳朵尖忽然有点滚烫:“我都复习好了,不用着急。”
胡代:“不是着急这个。”
“?”何序问,“那是什么?”
胡代抬手点点腕表,视线扫扫何序还剩一大半的粥和鸡蛋:“怕考试迟到。”
何序:“八点半才考。”
鹭洲大学的考场安排在新校区,从家里过去就二十分钟,很近。
所以她早上是睡饱了才起的,刷牙的时候还一心二用看了三集短剧,裤子来回换了两条,最后还去照了一下镜子才不慌不忙下来吃饭。
哦。
这么一想。
和西姐好像从早上起床就开始着急了,一会儿在她周围出现一下,一会儿出现一下。
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是在离开卫生间的时候,顺手把她脸拧过去,帮她把沾在下巴上的牙膏沫抹掉了,还在她提好裤子的时候,一把把她扽过去,给她拉拉链系扣子。
她当时还以为她想接吻,就凑过去亲了她很长时间。
现在想来——
她好着急呀。
但是不舍得催她,也没凶她。
何序舌尖抵着牙齿,隐隐约约从鸡蛋和鸡丝粥里尝出来了甜味,她把鸡丝用犬牙磨断,嚼一嚼,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楼梯上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有“着急”这个前提在,真能听出来里面竭力按捺着的脾气。
何序抬头看过去,看到裴挽棠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表情,一路走过来,敲敲她手边的桌面:“饭在碗里,不是我脸上。”
说完把何序的头强行一转,往下一按:“吃饭。”
何序能吃很快。
她前头有一年吃饭狼吞虎咽的,方便面加卤蛋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