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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那么软(226)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时间:2019-07-19 17:28 标签:甜文 重生 宫廷侯爵

  人靠得可近,触手可摸。太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坐了起来,眼前有些茫然,卫长宁也跟着坐在榻沿,伸手扶着她。
  母女二人初次这般靠近,陌生而又契合,宫人捧着汤药在一旁候着,卫长宁问道:“殿下要喝药吗?”
  “喝了多年,无甚意义,退下吧。”太后神色平静,若非深陷的眼窝,卫长宁也感觉不到哪里奇怪。
  太后初次靠在卫长宁的怀中,轻轻咳嗽几声,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卫长宁轻轻替她顺气,让宫人退下去。
  何必勉强呢。
  宫人走后,殿内仅余两人,太后喘息片刻,忽而道:“你与李齐很像,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有时看你也分不清,站在我面前是李齐,还是自己的孩子。”
  卫长宁不答。
  太后说了几句话就停下来喘息,虚弱到说几句话都很苦难,她摸到卫长宁的手腕,手下的脉搏在跳动,是活生生的。
  她又笑说:“李齐去后,收敛时,我去过,先帝不放心,特意让我代替他看看。”
  太后自问自答,让卫长宁无法插话,唯静静听着。太后心性坚硬,当年弃子是无奈,寻子煎熬,见到她后,又陷入无尽的折磨中。
  总觉得,她的孩子沉迷一个女人,是她的错,若无当年抛弃,就不会有这些年,她这些日子以来,看到她收拢皇权,罚李瑾、惩敏王,做的那么有度,这一切又归功于君琂。
  这大概是个死局,永远无法解开的死局。
  她阖眸时,深深喘息,觉得累,道:“李齐死了。君琂在先帝去时,告知他,皇位还是回到李齐手中。”
  这是高逸说的,他是太后的人,当年助君琂也是她的意思,君琂再聪慧也是不知。
  卫长宁心跳得很快,艰难地开口:“阿娘或许不知,君琂早就知晓是你算计她,怎会不知高逸听命于您,那些话不过是说于先帝听的。”
  太后转过头,望着她:“我是将死之人,你且认真回答我,你是谁?”
  屏风外的君琂听到这句话,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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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
  卫长宁笑意温和, 带着浓浓苦涩, 摩挲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冰冷, 冷得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生生忍住后,道:“我是与您血脉相连的人。”
  话音落, 太后在卫长宁话中剧烈咳嗽, 而后闭上眼, 只道:“今生, 最大错事,许是在南山下、弃你、不顾。”
  人总会在这个时候看透世事, 骄傲如太后, 蒋家嫡女,一生除去弃子之事外, 实则风平浪静, 哪怕先帝登位,封她为后,都是莫名的讽刺。
  先帝不可信, 她将希望置于孩子身上, 除去与君琂之事外,这个孩子努力做得最孝顺,可惜, 她只希望她有后。
  天子无后,势必引起动荡。
  卫长宁拥着她,低声道:“阿娘, 长宁启蒙时,先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太后没有回答,握着卫长宁的手徐徐松开,无力的松开。
  卫长宁好似没有察觉,继续道:“我见您时,在成亲的那日,皇后赐婚,莫大的荣耀,虽说是先生所求,可仍旧感激您,只是今生注定不能听您的话,先生待我、待我、很好,大唐江山不会因此而动荡,长秋宫里有孩子,他们会安分的。”
  她静静说了几句,才将太后放于榻上,忍了忍,没有再说话,抬脚往外走去,走了几步顿住,回身望着榻上阖眸而睡的人,无力道:“对不起……”
  话说完,她复又走过去,在踏板上跪下,泣不成声,握着太后冰冷的手,“君琂与先帝不同,当真不同,阿娘的路坎坷,皆因世事无常,沐云为子,也是无奈,我为君琂,也是无奈,阿娘为我,何尝不是无奈……”
  这么多年来,她也曾渴望过母慈子孝,于卫怀慎,她失望过;先帝亦是如此,于太后,她努力做好该做的。
  世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哭得无声,虚空中有股力量将她生生摧垮,摧枯拉朽一般。
  君琂轻轻走近时,体会到她的痛苦,太后之意是好的,她也是果敢之人,可惜,卫长宁是有血有肉之人,努力那么多年,怎会放弃。
  就如同她说的那般,一切都是无奈。
  她在卫长宁身前俯身蹲下,纤细的手滑过她的鬓发。卫长宁抬起头来,迷惘地望着,君琂指尖在她眼下擦拭,道:“我以为你变坏了,不想你如从前一样。”
  君琂的语气很淡,就像平日里说卫长宁不听话那般。卫长宁感受到眼下轻柔的力道,却不敢抬眼去看君琂,唯恐她的先生也消失不见了。
  她垂下眼,泪水滑落至君琂手背,烫得君琂心中发疼,她微微仰首,不忍心见卫长宁哭,“你哭会,就需要办理太后丧事,朝堂相位未定,你需早做打算,否则会生事端。”
  卫长宁点点头。
  ****
  太后丧事,比不得先帝,众人也早就有了准备,皇帝日日去永安宫,跑得这么勤快,他们也隐隐猜测到了,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能缺。
  太后病逝第二日,皇帝下旨,令蒋怀为相。
  旁人不知其因,蒋怀心中苦涩难掩,达成所愿后,开始以丞相之尊,处理朝政事务。
  皇帝神色平静,照旧处理朝堂之事,想起去岁渤海之事,让人召了容湛过来。
  容湛来时,皇帝坐于案后,一身素衣,就连发上玉冠的玉也近乎白色,威严肃穆,他俯身行礼。皇帝叫起后,就命人赐座,道:“去岁卿献上的策略,构思完整,今年春上本当去渤海巡视水军,不想太后大丧,怕是去不得,不如卿去渤海巡查,哪里有缺处,尽管禀告朕。”
  皇帝态度淡漠,没有之前的厌恶,令容湛不解,他道:“水师是一方军队,臣官微,怕是无法代陛下去看。”
  封疆大吏,惯来自傲,怎会听一小小侍郎之言。
  皇帝沉默下来,水师的问题,眼下不会显露,日子久了,就会突然爆发,眼下国库空虚,分不了多余的钱财来改造船只。
  她想了想,下意识道:“卿对造船可有了解?”
  容湛身子颤了颤,皇帝这句话是随口问的,他振作精神,道:“臣不懂,家父会一些,不过家父早年丧生,留下几本关于造船的书册,陛下想要,臣可以回去寻。”
  皇帝听了,眉眼展开,道:“你父母二人皆来自渤海?”内地的人擅长造船的,不多,只有穿洋过海的船只才需要人去研究。
  容湛道:“是的。”
  皇帝也不深究,让他将书册献上。她的态度,让容湛不解,也让他大胆抬头,直视道:“陛下不再厌恶臣了?”
  他历来胆大,卫长宁也是知悉,触及他眼中的浓浓情意,冷笑道:“厌恶,觊觎不该觊觎的人,朕都厌恶。容湛,我起初厌恶你,是与秦王巡视农耕之时,我竭力隐瞒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你却大咧咧地说出我如女子般有香气。”
  容湛面露惭愧,皇帝又道:“厌恶归厌恶,只是渤海一事,是你提及,眼下也只有你合适,朕不会公私不分。”
  那时她不堪重负,若无君琂在旁,也不知怎么撑下去。
  容湛糊里糊涂地走出去,他心系皇帝,也知自己比不过皇后,那是他的恩师,情之一事,本就不受自己控制,觊觎恩师的枕边人,他是声望早就不值钱了。
  卫长宁将事情安排好后,就去永安宫,春日里的眼光格外暖人,枯枝发芽,添就一抹绿意。宫道两旁的绿枝顺着墙壁,而伸长出来,悠悠地挂在深色的墙壁上。
  犹如当年她同容湛入长秋宫一般的景色,只是物是人非。
  入永安宫后,雪狐从殿内蹿了出来,闻到熟悉的香气,冲到皇帝身旁,本能地在几步外顿住,怯怯不敢过去,皇帝不待见它。
  雪狐在,意味着皇后也在,然她不在主殿,在偏殿歇息。
  卫长宁在灵堂前上香后,就去偏殿寻她。君琂案前放置着许多账目,都是宫廷开支,以前是太后在管,现在归于君琂,又多一桩事来扰人。
  她推开殿门的时候,君琂就醒了,端正地坐好身子,见来人是她,温婉一笑:“去过灵堂了?”
  “去过了,先生在看什么?”卫长宁走过去,翻开一页,看到密密麻麻的数字,恍然明白了,提议道:“先生,宫内没有多少主子,不如大赦,放些宫人出去,也好节省开支。”
  君琂也想到这些,将一册拿予她看,道:“我也有此意,这是拟定的名单,待太后灵柩入皇陵后,就放人,此事你不用担心。”
  话音方落,殿门轻轻地咯吱一声,下面钻出一个白色的小东西,君琂顿了顿,眼见着雪狐跑来,不用想,半道被人截胡。
  卫长宁一把捞起雪狐,戳戳它的小肚子,“皇后瘦了,你怎地倒变胖了。”
  雪狐胖胖的,皮毛柔软,摸上去也很舒服,卫长宁摸了两下,明白先生无事就捧着它摸来摸去,她懂事地将雪狐交给君琂。
  她这么乖顺,反倒让君琂讶然。卫长宁乖顺,君琂不去接,道:“你放它出去待着,我们静静坐会。”
  卫长宁立即眉开眼笑。君琂越来越懂她的心思了,表面乖顺罢了,心里还是那样。
  她走到殿门那处,将雪狐放出去,命宫人跟着,免得走丢了。
  回身走到君琂身旁坐下,习惯性地半躺在她的膝上,宫内也只有先生这里最为舒逸。她一躺下,君琂就随她去了。卫长宁道:“我令容湛去渤海,他却不愿。”
  “得罪一方将领之事,谁愿意去做?”君琂回答,双手按上卫长宁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她揉得舒服,卫长宁疲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君琂让人拿了薄毯给她盖好,将炭火移近,自己退出去做旁的事。
  蒋怀来永安宫吊唁,宫人唤醒皇帝。卫长宁登时醒来,问及皇后去拉哪里。
  宫人道是皇后殿下回宫去了。
  卫长宁从惊慌中平静下来,喘息后,站起来,将自己姿态调整到最好后,才大步跨出殿。
  灵堂前的蒋怀,回身与她见礼。皇帝一身素袍,与她往日温和之色极为符合,细细去看,都不像皇帝,撇去骨子里的风度,倒像是低调的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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