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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侯爷种西瓜(穿文)(30)

作者:孟冬十五 时间:2018-03-31 19:29 标签:种田文 生子 甜文 穿越时空

  原以为救下娃娃的是户富裕人家, 这样他给人家磕完头后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
  然而, 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家好不了多少的草棚, 阳哥儿又有些不确定了。
  真的要把娃娃留下来吗?
  他不怕娃娃过苦日子,再苦也比跟着他要强上百倍, 他只是担心,自家娃娃会给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带来更大的负担。
  听说娃娃的腿还伤着了, 如果要治的话就得花上许多银钱,这样的人家如何负担得起?
  想到这里,阳哥儿最终下定决心,他抬头看向苏页,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的, 我今日过来, 就是、就是想带他回去……”
  阳哥儿悄悄抹了下眼泪, 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娃娃能捡回这条命, 全赖了您的救助之恩, 牛侯氏在此叩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着, 便跪了下去。
  苏页愣愣的,甚至忘了扶他起来。
  阳哥儿“咚咚咚”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侯安在一旁急得像个大跳蚤,一把将阳哥儿拉扯起来,低声说道:“阳哥儿你咋又改口了?这和咱们说的不一样啊!不是,你、你这样叫我……”
  侯安又急又气,心里还隐隐替阳哥儿担心。
  “对不住了。”阳哥儿低下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怯懦。
  侯安皱了皱脸,嘟囔道:“说、说啥呢,我就是觉得……你把四儿接回去,他能有好?”
  阳哥儿握了握拳,颤声说道:“即使舍了这条命,我也不会再让他被丢掉!”
  苏页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娃娃在里面,你进来吧!”
  他说完,瞅了侯安一眼——至于你,爱进不进。
  侯安梗着脖子,十分正直地往后退了两步。
  苏页懒得理他,率先进了屋。
  阳哥儿迟疑了一下,便跟着进去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温暖的气息,让人觉得像是进入了春天。
  耳边传来幼童稚嫩的呼唤,“爹、爹爹。”
  阳哥儿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什么?
  略窄的木床,厚实的被褥,以及被子里那个白白净净的娃娃……娃娃的确是他的娃娃,然而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阳哥儿突然有些局促,他甚至不敢上前,生怕靠得近了,娃娃会变回从前那个呆呆愣愣的模样。
  “爹爹……”娃娃又叫了一声。
  阳哥儿正要答应,却发现,那双黑黑亮亮的眼睛却是看着另外一个人。
  苏页走在前面,刚好将阳哥儿挡住。
  他抱起娃娃,脸上带着好看的笑,语气也十分温柔,“宝宝看,谁来了?”
  娃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小、小……”娃娃张开瘦瘦的手臂,有些急切地朝着阳哥儿奔去。
  看着这一幕,苏页彻底释然了——无论如何,娃娃的至亲还是爱他的,这一点娃娃自己最会判断。
  他把娃娃向前递了递,送到阳哥儿跟前。
  阳哥儿却显得有些慌乱,虽然视线牢牢地黏在娃娃身上,然而却没有立马将他接到怀里,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苏页疑惑地看向他——这是何意?
  阳哥儿看着他怀里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娃娃,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多谢、多谢!”嘴巴张张合合,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
  亲眼看到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苏页心酸的同时,又非常不厚道地觉得……有些喜感。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温和地说道:“你是有什么难处吗?放心,我不会让你还什么,就算你把娃娃带回去,我也会设法将他的腿治好。”
  “不,不是……”阳哥儿连连摇头,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若有难处大可说出来,你先别哭。”
  “我不哭、不哭……呜呜……”
  苏页有些头疼,无奈之下,只得朝着屋外喊道:“侯安,你进来!”
  侯安自然也听到了自家堂哥的哭声,早就急得抓耳挠腮,此时听到苏页叫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刚一跨过屋门,他便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竹板围成的墙壁,用竹楔钉得整整齐齐;靠墙放着一排架子,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木箱,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木料,却无一不是光滑平整;床上的被子更是柔软厚实,一看就絮了丝绵……
  明明从外面看就是个其貌不扬的草棚,没想到内里却暗藏乾坤,侯安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愣愣地看向阳哥儿,大大咧咧地说道:“四儿在这里就是享福呢,你做什么要把他接走?!”
  阳哥儿绞着手,一脸纠结,“我原以为……”
  “原以为我家里很穷?”苏页笑笑,“放心,我家虽然没有太多钱,吃饱穿暖却是可以的。”
  阳哥儿看向巴巴望着他的小娃娃,有些艰难地说道,“我还是把娃带回去吧!”
  苏页没办法说上一个“不”字。
  侯安却急了,“阳哥儿,你是不是傻!你家里那样,能把娃娃带回去吗?”
  阳哥儿低声解释,“治腿要花许多钱,我不能连累恩人。”
  “你有钱吗?跟着你岂不是更加治不好?”
  “就……不治了。”
  天知道一个相当于母亲的角色,亲口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阳哥儿甫一出口,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侯安这才明白了阳哥儿的意思。
  他看看苏页,又看看娃娃——总不能劝着他堂哥占人家的便宜吧?
  侯安挠了挠头,无话可说。
  苏页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你是舍不得娃娃,还是怕我花钱?”
  阳哥儿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页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厚道,然而,心里还是暗搓搓地有些开心。
  他一手抱着娃娃,另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半尺来长的小木匣。
  木匣打开,金灿灿的颜色直晃眼睛。
  侯安“啊”地一声,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阳哥儿又惊又愣,巴巴地看着匣子里的东西,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页将那一盒金叶子倒到床铺上,金灿灿的薄片顿时铺了满床。
  他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安阳哥儿的心,“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就算你舍不得娃娃,至少也先让我治好他的腿。”
  阳哥儿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金子啊!
  不,不仅是他,就连他的爷爷、太爷爷、太太太爷爷都没有见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住在草棚里的人,会有这么多钱……
  事情的结果显而易见。
  阳哥儿又哭又笑,安安心心地将娃娃留了下来。
  ***
  阳哥儿临走之前留下来一双千层底布鞋,明显的一只新一只旧,鞋底的针脚也不甚齐整,不知道偷偷摸摸做了多久。
  苏页当即就给娃娃套在了脚上,粗糙的旧布做成的鞋,衬着雪白的细麻袜子,虽然有些不搭,却让人莫名地窝心。
  虞峰推开屋门,一眼就看到了双儿眼中的湿意。
  他面色一变,三两步走过去,关切地问道:“小页子,这是怎么了?”
  苏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眼圈红红,就像哭了一样,他抬起脸,茫然地“啊”了一声。
  虞峰顺着他方才的目光看向娃娃的腿,温声说道:“小页子放心,娃娃的腿一定能治好,你不是说了吗?县里治不好就去郡府,郡府治不好就去京城!”
  提到娃娃,苏页露出一个放松的笑,三言两语将娃娃亲爹来的事说了一遍。
  虞峰听完,心里的惊喜丝毫不比苏页少。
  不过,他还是愤愤地说了句,“侯安那小子,竟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带人过来,看下次遇到我不好好教训他!”
  苏页笑笑,说起了正事,“我问了阳哥儿,娃娃在家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按排行叫‘四儿’,咱们给他起个大名吧,好尽早到县里上户籍。”
  “对对!”虞峰嘿嘿一笑,“这事还得小页子来,我大字不识一个,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其实苏页早想好了,此时便顺水推舟地说了出来,“咱们是在雪地里捡的他,便叫‘雪娃’吧!”
  “雪娃?雪、娃……”虞峰慢慢地念了两遍,一脸满意,“虞雪娃,真好听!”
  苏页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娃娃跟我姓,叫‘苏雪娃’。”
  虞峰顿时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一把搂住苏页,像个大型犬似的赖在他身上,巴巴地求道:“小页子,连你不也得跟我姓吗?娃娃就直接姓虞吧,好不好?”
  苏页推开他,干脆地说道:“不好。”
  虞峰皱着脸,可怜兮兮。
  苏页心情不错,喜滋滋地到厨房配药酒去了。
  在章老先生答应之前,他打算用活血化淤的药酒每日给娃娃按摩半个时辰,总归是有益无害。
  虞·戏精·峰装可怜失败,只得灰溜溜地挖土、和泥、砌火墙去了。


第56章
  【娃娃的腿有救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火墙砌成的第二天, 章老大夫那边也传来消息,叫他们带雪娃过去。
  苏页知道, 章老这是做出了决定, 而且,多半是好的那种。
  于是, 他和虞峰立马把手头的事情放下,中午饭都没吃便驾着马车去了。
  葫芦村夹在两山之间, 面积虽然不小, 土地却十分贫瘠,因此村里人生活得普遍不太好。
  章老的院子就在道边上,十分好找。
  屋里除了章老之外,还有个年轻人, 长得斯斯文文, 穿得也十分体面。
  苏页看着这人有点眼熟, 便不自觉地多瞅了两眼。
  差不多快要想起来的时候,前面突然多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把他的视线完完全全地遮住。
  虞峰挡在苏页身前, 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虞峰,今日带着自家双儿和娃娃过来求医, 没想到老先生正接待客人,失礼之处, 多多包涵。”
  年轻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笑着摇摇头, 表明身份, “在下邹行,曾与虞兄有过一面之缘,在城北平安医馆,不知虞兄可还记得?”
  经他这么一说,苏页这才想起来,这位便是指点他们来找章老先生就医的年轻医生。
  虞峰连忙收起满身的醋意,恭敬地揖道:“原来是邹大夫,失敬、失敬。”
  邹行摆摆手,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苏页似笑非笑地瞥了虞峰一眼——叫你乱吃醋,活该!
  虞峰讨好地笑笑,再次恢复了平日里爽朗无心机的模样。
  章老大夫冷眼旁观,等着三个年轻人打完机锋,他才轻咳一声,说道:“邹行是老夫新收的徒弟,从前也有过行针的经验,你们若没意见,从今日起便由他来为娃娃行针。”
  苏页和虞峰听完,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
  二人对着两位大夫深深一揖,“一切都拜托了。”
  邹行谦恭地回了一礼。
  章老看着床上的娃娃轻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吧!”
  邹行虽然年轻,性格却十分沉稳。
  不难看出他的针法是十分不错的,章老在旁边看着,连连点头。
  最让苏页欣慰的是,那些长长的银针一根根扎在腿上,就连他都不由地头皮发麻,雪娃却一滴眼泪都没掉,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坚强。
  行针的间隙,章老嘱咐道:“以后每隔两天过来行一次针便好,若是赶上下雪天,便往后顺延。”针对娃娃的情况,湿气重的日子并不适合行针。
  苏页点头应下,顺势问道:“我泡了些活血化淤的药酒,不知可否与针灸同用?”
  “药酒?”章老大夫表现得十分惊讶,“将药材泡在酒里吗?老夫竟是闻所未闻。”
  苏页比他还要吃惊,他竟忘了,这个时代或许是没有药酒的。
  唔,传说屠苏酒出自华佗之手,华佗生活在汉末,据苏页对比估计,眼下的时代大概相当于汉代初年,没有药酒也不奇怪。
  苏页抿了抿眉,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要如何解释药酒的来例。
  然而,章老并非追究,反而是细细地问了药酒的功效。
  苏页将知道的几个方子说了,并加上一些他个人分析出来的药性及药理。
  章老听后连连称赞,“若药酒之效真如小哥所言,老夫觉得大可一试——最好选在不行针的日子,免得两两相冲,反倒不美。”
  苏页听了章老的肯定,顿时放心许多,点头应下。
  章老和苏页讨论之时,邹行在一旁抓着衣袖,好几次欲言又止。
  章老瞧见了,严厉地说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邹行连忙施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小哥所说的药酒,在下十分感兴趣,不知可否在自家医馆试验一二?”
  在这个事事讲究师承的时代,邹行的请求可以说是十分不要脸了,就连章老都瞪起眼睛想要骂他。
  没想到,苏页却十分干脆地应道:“可以。”
  邹行顿时大喜过望,对着苏页深深一揖,直言道:“以后您若有需要到平安医馆,鄙馆定是分文不取!”
  话音刚落,脑袋上便狠狠地挨了一下。
  章老终于忍不住发飙,“蠢徒,胡说什么!”
  邹行捂着脑袋,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道歉。
  苏页笑着摆摆手,瞄了虞峰一眼,算是扯平了。
  马车行到村口,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冲出来一个人影,直直地挡在车前。
  幸亏大马脾性好,又进惯了闹市,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虞峰定睛一看,拦车的竟然是个小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黑黑瘦瘦,一双眼睛十分精神。
  小少年朝车厢看去,视线却被厚厚的车帘,脸上不由露出浓浓的失望。
  虞峰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小子,你挡我的车做什么?”
  小家伙看了他一眼,动作麻利地从单薄的衣服里掏出两个硬梆梆的窝窝头,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丢下一句“给四儿吃”便撒开腿跑了。
  苏页掀开车帘,刚好看到小少年欢脱的背影。
  “三三。”雪娃伸出细细的小爪子,朝着少年指了指。
  “他叫三三吗?”苏页耐心地问道。
  小家伙想了想,慢吞吞地开口,“哥……哥。”
  虞峰掂着比砖头还硬的两个黍面窝窝,笑道:“我说呢,冷不丁塞俩窝窝头,原来是雪娃的亲人。”
  苏页却是叹息一声。
  ——依照那家的情况,为了这俩窝窝,那孩子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惊险和算计,回家之后少不了还要挨上一顿打。
  ——回头托春韭婶子多送些东西过去罢,好歹让他们这个年过得舒坦些。
  ***
  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
  侯村长和侯家族里的两位长辈一同过来表达谢意。
  侯安推着个平板车,上面放着粟米、黄豆等物,还有两匹颜色鲜亮的布。
  侯村长笑呵呵地说道:“自家种的东西,不值几个钱,你们可别嫌弃。”
  虞峰连连推辞,却拗不过侯村长,只得和侯安一起将东西搬进屋里。
  当然,回礼也是有的,一筐水萝卜,一筐辣菜头,一条山猪肉,算是相当厚重了。
  双方客气一番,侯村长便自然而然地讲起了阳哥儿娘家的情况。
  “阳哥儿自小便生得好,人也机灵,十来岁上便有媒人张罗着说亲。原本定下来一家,谁知道成亲的头一年,我那苦命的兄弟竟打仗死了,嫂子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村里有些碎嘴的,便传出不好的话来,男方便寻了个由头把亲退了。就这样,阳哥儿耽误到二十上,才嫁给了牛老大。
  “那牛杨氏平日里做事圆滑,阳哥儿自从嫁出去后便不大回娘家,也不爱诉苦,没成想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我家臭小子要是不说,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说到这里,侯村长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幸亏两位后生仗义出手,不然的话,怪好的一个娃娃就这么让他老牛家给扔了!”
  长辈之一顾不得外人在场,气愤地拍茶案,“这事儿不算完,明日咱们便打到牛家去,替阳哥儿出口恶气!”
  另外一位显然要冷静些,“打不打的另说,势必要讨个说法,不然的话,别人还以为咱们侯家没人!”
  侯村长将二人劝下,不好意思地说道:“见笑了,族里知道这事之后,确实气坏了。
  “我今日来一是想代表族里感谢二位的救助之恩,另外,也想问问添子宴办在什么时候,若是不嫌弃,我们侯家也想跟虞家攀个亲戚。”
  这话说得就相当谦卑了。
  小竹村向来富裕,侯家又是村里的大族,侯村长作为长辈说出这话,算是给足了虞峰面子。
  虞峰连忙站起来,恭敬地揖道:“能和侯家做亲戚是晚辈的荣幸,添子宴之事待晚辈和我家双儿商定之后,必会到小竹村报信。”
  侯村长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看娃娃,说了些吉祥话,这才带着人走了。
  苏页转头问虞峰,“添子宴是什么?”
  虞峰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侯叔说这话其实是在试探我们。”
  苏页挑了挑眉,不明所以。
  虞峰笑笑,解释道:“只有正式□□家里才会办添子宴,而且大多是继承香火的小汉子。收养双儿的原本就不多,正式上户籍、办添子宴的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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