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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做权臣 上(98)

作者:金戈万里 时间:2021-08-17 09:43 标签:种田文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基建

  柏杨愣住,脸上似有动容之色,微微偏开头看向重奕。
  却不知道在他背后,吕纪和正握充满异域风情的匕首静悄悄的站在他三步之外,专注的盯着宋佩瑜的神色。
  只要宋佩瑜露出半分异色,吕纪和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他……”柏杨脸上露出不忍,低声道,“他右背的伤本就严重,又屡次伤上加伤且没有好生休养过,我还一直奇怪以他的伤势怎么始终都没发烧。如今想来也许是他意志力远超常人,才能将病情强压下去。如今强压下去的那些征兆全都爆发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宋佩瑜无声握紧重奕的手,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异样,笃定的开口,“请你想想办法,若是殿下有意外,陛下不会放过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就算你的家人远在燕国也不例外,宋氏就是前车之鉴。”
  柏杨面无表情的和宋佩瑜对视,两者都毫不退让。
  良久后,柏杨将他头上的木簪拿下来。
  稍稍用力,木簪就一分为二。
  柏杨将里面那颗黄豆大小的药丸子拿出来给宋佩瑜,“这是我尚在燕国时,在一位名医的遗物中找到的东西,根据记载,是能救人性命的神药。我见猎心喜,便始终将这枚药丸带在身上,以便随时研究,却始终都猜不出主药是哪味。”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药?否则制作这神药的名医怎么会死?”柏杨讥讽的扯了下嘴角,目光深深的望着宋佩瑜,“我对殿下的情况毫无办法,要不要用这颗药,由你决定。这颗药中已经确定的几味都是药性温吞的补品,其中有热性也有凉性,想来都是为了综合主药。”
  宋佩瑜目光定定的望着手心上的药丸子,在距离拉近后,他已经能看到药丸子表面的裂痕,却闻不到任何药味。
  足以证明这药丸子年头有多久。
  药性也许早就消失甚至改变了。
  “用热水化开服用?”宋佩瑜听见自己嘴里发出完全陌生的声音。
  柏杨点了点头,“是,我去厨房烧些热水来给他擦身。”
  说罢,柏杨便转身离开,当真完全不管宋佩瑜如何决定。
  等柏杨走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吕纪和才开口,“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他在燕国的处境并不好,他父亲是嫡子,他也是嫡子。他父亲却是他祖父第四任妻子生下来的嫡子,他父亲上头还有三个嫡出的兄长。他祖母生他父亲的时候难产,在他父亲三岁的时候就去了,他祖父又续娶了第五任妻子,他父亲还有三个嫡出的弟弟。”吕纪和神色莫名的摇了摇头,“他的经历与他父亲几乎没什么区别,与嫡兄同父异母,生母早亡,还有同父异母的嫡出弟弟。”
  “他若是在家中受重视,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落到陛下手里,要不是云阳伯于心不忍替他求情,当时正在盛怒的陛下已经拿他祭旗了。”
  正是因为清楚柏杨的来历,在山洞里,还以为寻来的人不是赵军就是燕军的时候,吕纪和才会屡次用那般话语刺激柏杨,逼柏杨主动提起替宋佩瑜隐瞒身份。
  宋佩瑜将吕纪和说的话记在心中,虚虚的握住托着药丸子的手,声音轻的几不可闻,“让我再想想。”
  吕纪和望着烛火下满身掩盖不住疲惫茫然的宋佩瑜,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的转身退出房间。
  他再去挤挤柏杨,说不定还能再挤出来点东西。
  宋佩瑜守了重奕整宿,始终抱着重奕能自己退烧的奢望,却等到了重奕呼吸都开始断断续续,有随时停止的迹象。
  除了将柏杨拿出来的药丸喂给重奕,宋佩瑜无路可走。
  好在又过了两个时辰后,重奕虽然还在发烧,呼吸却平稳了下来。
  白天柏杨和吕纪和都叫宋佩瑜去休息一会。
  他们三个轮流看护重奕,千万别再有人倒下。
  宋佩瑜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这个房间,最后勉强在柏杨和吕纪和抬来的软塌上迷糊了一小会,却被重奕断气的噩梦惊醒,满脸恍惚的从软塌上翻到了地上。
  眼看着重奕烧了整整一天,柏杨不得不开口提醒“这么烧下去不是个好现象,如果还不退烧,就算能醒过来。”
  柏杨面色扭曲了下,声音忽然变小,“可能会留下沉疴旧疾,或者损伤智力。”
  宋佩瑜听了柏杨的话却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喃喃道,“能活着就好,他不需要智力。”
  这下不仅柏杨脸色扭曲,连吕纪和的脸色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退出正房。
  宋佩瑜所有心思都在重奕身上,丝毫不在意柏杨与吕纪和在想什么。
  他摸了摸重奕身上的温度,又去倒热水给重奕擦了次身,边擦边与重奕絮叨些往日发生过的事,一如还在东宫时,他给重奕讲那些重奕爱听或是不爱听故事时的语气。
  又过了一天,宋佩瑜的嗓子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太多还是上火,哑的几乎说不出话后,重奕终于退烧了。
  经过这次高烧,重奕就像是被狂风骤雨吹打过的娇花似的,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显得憔悴了许多。
  但能退烧就是个好消息,无论醒来后的重奕是否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重奕,起码他的命保住了。
  重奕退烧后,吕纪和就不再整日守在家中,他去外面买吃食的时候会特意多与店家说会话,不动声色的了解祁镇的情况。
  吕纪和不在家,柏杨守着厨房不出门,宋佩瑜发现汤婆子凉了,只能自己去厨房换热水。
  好在柏杨熬药的同时也不忘让灶上时刻有热水,并没耽误宋佩瑜多少时间。
  宋佩瑜一路小跑的从厨房回到正房,将三个汤婆子分别放在重奕的脚下、腰侧和肩膀边。仔细给重奕掖好被角后,习惯性的去摸重奕的额头,目光却猝不及防的撞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宋佩瑜呆滞的望着重奕,连放在重奕额头上的手都忘记拿开,“你醒了?”
  出口的声音沙哑粗粝,宋佩瑜自己都嫌难听。
  重奕却没什么感觉,连回话都是他一如既往的风格,平淡的‘嗯’了声,好像他不是在鬼门关挣扎了三天,只是在东宫暖阁小憩的片刻。
  宋佩瑜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这些天他流的眼泪,比这辈子加起来的还多。
  正要抬手去擦遮挡他视线的东西,宋佩瑜突然一个激灵,语气又快又急的道,“我是谁?”
  重奕眨了眨眼睛,他从未见过宋佩瑜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的印象中,无论何时何地,在宋佩瑜身上总能看得到世家子的风骨。就算形容狼狈,骨子里仍旧透着灼灼坚定,这才是他认识的宋佩瑜。
  如今正泪眼婆娑望着他的人穿着不太合身的棉布衣服,袖子明显长了一块。不仅眼睛红肿的和桃子似的,往日里因为洗的勤快总是有碎发翘起的长发也变成一坨。
  望着他的眼神都透着从未见过的憨气。
  除了宋佩瑜,他还能是谁?
  重奕犹豫了下,开口,“狸奴?”
  宋佩瑜愣住,这算是傻了还是没傻?
  他是狸奴没错,但除了长辈,再也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重奕也没叫过他狸奴,都是直接喊宋佩瑜。
  “一块香皂五两银子,在芬芳庭买十块香皂要花费多少银子?”宋佩瑜又问。
  “不知道”重奕盯着宋佩瑜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皱着眉毛道,“芬芳庭的香皂又不是全都卖五两银子一块。”
  以为重奕真的傻了,悲从心来的宋佩瑜再次愣住。
  这么说……是他这个出题人的错喽?
  重奕抬起虚软无力的手贴在宋佩瑜头上,语气中透着关切,“你怎么了?”
  宋佩瑜和重奕保持单手在对方脑门上的姿势对视半晌。宋佩瑜忽然收回手,也将头上的手抓下来,塞回被子里,面无表情的道,“没事。”
  就是想试试你有没有高烧烧傻了,然后发现傻的似乎是自己。
  宋佩瑜用冷脸掩饰好窘迫,立刻去找柏杨来看重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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