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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招魂去(4)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3-05-27 08:54 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想是这么想,但按捺不住心底一点点惘然:来人微微低头侧脸的模样,以及那身笔挺端正的身姿,真的,太像了。
    听说涿玉君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知比他这身贺嫣的皮囊如何?贺嫣下意识挑眼去寻,一惊,那棵树下不见人,只剩下清寂的飞花。
    他放眼柳暗花明,皆不见人。贺嫣从失神中转瞬清醒——想来是涿玉君已发觉阵主在窥视,隐了身形——忒强的修为!
    柳暗花明是无良谷的入口,此处布的阵法是“人面不知何处去”。
    此阵除无良子师徒五人,至今无人能自由出入,阵法能困人意识,人在阵中时间越久越危险,困阵一日会失意识,三日会失心志,七日——
    贺嫣嗤笑,至今无人能逼他用出招魂术,别说七日失魂,便是三日失志也是从未有的。贺嫣坐阵以来,为防伤及阵中人元神,凡一日不能破阵者,皆被他强行踢出阵。
    “人面不知何处去”乃贺嫣亲手所布,引动阵法的道术是——招魂术。
    招魂术!
    此术按外界的说法,失传半百年。其变种术法被当今修真界列为禁术,令人咬牙切齿闻之色变。
    贺嫣不以为然,失传?无良谷有全本!禁术,一不谋财二不害命,哪门子禁术?若真猛于虎豺,那本破书就不会被无良子随随便便扔在床下,也不会无人管束任他捡起研习数年。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贺嫣嗤笑间又扫一眼阵中,仍不见那人,暗叹一声“甚好。”
    虽对涿玉君名号如雷贯耳,但他走马观花地守阵一月,从未有人能在阵中过一日。至今为止勉强能入他眼的一个,是在涿玉君前面来那位秦家的楼兰君。
    楼兰君位居青年高手榜探花,闯关时棋差一招未能通过。探花郎撑不过一日,直接导致贺嫣对涿玉君很难提起足够的重视。
    虽然已知涿玉君灵力高强,但此阵他们师兄弟试过无数次,若全阵启动,连大师姐强悍的修为也不能轻易通过,而且关键器具尚未被破,此时实在也没他这个阵主什么事。
    他随意地坐在阵眼,曲起一条腿,单手支腮,另一腿长长地摊着,半阖着眼望着天,也不知想起什么,又是摇头又是苦笑。
    忽而地面一震。
    贺嫣條地站起,举目四望,见阵中几排桃树正在移位,一颗一颗码到阵缘。
    阵中的桃树其实是种在活桩之上是可以移动的,只是鲜有人往那处想。也并非没人动过桃树,皆因那些活桩上坠了千斤石,力气不够根本移不动。谁想涿玉君进阵不过半个时辰竟已认定桃树有异,连排移开,忒强的灵力!
   
    第4章 四 归人么
   
    四归人么
    单计环举着棋盘过来,横在贺嫣眼前。
    贺嫣不用看都知道,托盘上的棋子肯定正被移到棋盘外围。
    贺嫣却不紧张,莞尔道:“二师兄,你的棋子被动了,阵法守不住怨你,到时由你来嫁。”
    单计环好心过来提醒贺嫣,被贺嫣倒打一耙,举着棋盘做势要拍,贺嫣唉唉地叫唤:“二师兄,拍伤我,换你守阵!”
    单计环脸更黑了,收了棋盘喝道:“我不会招魂术,守不了此阵,否则早来守了。涿玉君修为高绝,不可轻视,你正经守阵!”
    贺嫣收了笑,把曲的腿收直,把摊开的腿安份地盘好,总算肯摆出一个正经坐相。
    单计环盘腿坐到下首,守在一侧。
    贺嫣再眺阵中,桃树已被悉数移开。
    他收起方才不走心的笑,盘腿,咬破指尖,就地画了一个诡异的血符,完了还对他二师兄抛了一个俏媚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调笑,单计环真想一巴掌糊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一脸。
    贺嫣面上笑着,眼底却收了笑意。
    通过刚画的血阵,感到涿玉君正向他步步逼进。
    他转头对单计环一副为难讨打的表情:“二师兄,你坐在这里,很影响我发挥啊!”
    单计环被这个三师弟从小做弄,一眼就知贺嫣哪句走心哪句戏弄,知道贺嫣终于正视对手了,旋即起身:“有事叫我。”
    贺嫣笑道:“能有什么事,瞎操心。”
    单计环很想发作,换平时,他已经一棍子打下去,此刻忍住,走开两步,转身又补一句:“别强撑,还有我们仨呢。”
    贺嫣立刻摆手道:“用不了你们仨,我一个管够。”
    单计环闪身不见,贺嫣听他远远招呼解弋“小师弟”。
    想来这两位担心影响他念力,皆退出阵外远远守着他,贺嫣眼底浮出一层暖光。
    贺嫣的招魂术靠的是念力,讲究静心,受不得打扰。
    四下安静,他缓缓凝神,指尖的血未凝,地上的血阵发出惨红的血光,这些光绕着他周身转三圈放大无数倍,受他手指破口一指之力直往阵中晕开。
    原本“人面不知何处去”阵法白茫茫的一片渗进血红色,化成满目桃红。
    贺嫣猛一睁眼,冷笑暗道:“任你是名门仙士,只要你心中有解不开的心结,便休想走出此阵。”
    “想不到,此阵真有我用上招魂术的一天。”
    人面不知何处去,顾名思义,此阵会撩起阵中人心底最放不下的人,用各种放不下的思念和执念捆绑阵中之人,轻者沉迷幻阵,重者失去神志再不能清醒。
    贺嫣以血为引送到阵中,立刻寻见涿玉君。
    只见涿玉君呆呆立在一处,仍是瞧不清脸,从那稍半垂的脑袋和微微耸动的肩膀,以及周身涩冷的气息能看出,涿玉君大概正在伤心。
    贺嫣心中一动,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一直未能瞧清那人的形容,又或许正因瞧不清,越发觉得那身气质特别像……
    这么一想,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人面不知何处去”的惘然和惋惜,泛起酸楚的悔意和疼痛。
    只是那么一丝,已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反噬。
   
    一月之中,闯此阵十余人,从未有过反噬,这是第一回。
   
    贺嫣自嘲:“果然是轻敌了。”
    重新凝起念力,不断加持进阵法。
    而方才那一点悔意和疼痛仍是挥之不去,此刻并非反噬,而是真切的心疼:他上辈子辜负了多少美人心意,害多少女子伤心断肠。临到死还混蛋无比地狠狠折腾了一个人。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四年,一开始还会想起那些曾花前月下美丽多情的女子。
    时空远隔,回去无路,渐渐那些人面桃花褪成了记忆里拾不起的满地落花;岁月渐长,洗尽前非,涤净了灯红酒绿里的逢场作戏。四九北京城,六环繁华地,在记忆里只剩下一条寂静的长安街。
    独剩一个人,从沉淀的记忆缓缓浮出,白衬衫单车在长安街飞驰来回,冒出混沌的水面,不肯被遗忘。
    从前和林昀的不解、误解、冲突和逼迫,贺嫣如今想起,皆成悔不当初的懊恼。
    这个世界正值初秋,贺嫣望了一眼阵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白衣身影,忽然不可遏制地念及——“林昀,二十四年够长了,你在北京想起梁耀这个人时应该不会那么厌恶了罢?北京春天柳絮满天时,再不会有讨厌的梁耀去藏你的口罩,不再有人坏心眼害你花粉过敏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贺嫣想,写这首诗的人最后据说找到了他的美人,而他便是守尽十里桃花也不可能等来上一世对他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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