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11)

　　盛霭似乎怔了一下。
　　但盛熙阳已经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里，盛熙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穿上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把盛霭叫什么想干什么，只是觉得现在更需要安慰的不是他这个被欺负了几天没吃上好饭的人，而是盛霭。
　　但盛熙阳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真正开口跟盛霭说，我不是你的弟弟。
　　而且盛熙阳能够感觉到，其实现在的他，也成了盛霭的一种精神支柱。
　　就像是……替身。
　　盛熙阳终于想到了一个词语。
　　对，他现在就相当于真正的盛熙阳的替身。
　　他作为盛熙阳的替身存在在盛霭的身边。
　　其实盛霭也没有任何错，何况他还对假的盛熙阳这么好。
　　和小说里所谓的替身情节不太一样，盛熙阳觉得他这是另类的替身文学了，但他替代的是盛霭的亲弟弟。
　　脑袋里还一团乱的时候，门就已经被轻轻敲响了。
　　盛熙阳立刻打起精神来。
　　他觉得，既然是替身，那也一定要好好当一个替身，至少不能给盛霭带来麻烦，至少……能够让盛霭开心。
　　盛熙阳走到了门边，打开门。
　　盛霭站在门边。
　　盛熙阳让盛霭进来了。
　　不等盛霭说什么，盛熙阳就把门关上，拉着盛霭往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就蹲在盛霭的身边，抬起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盛霭：“哥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盛霭微微一怔。
　　但他很快点头，“好。”
　　于是，盛熙阳开口问道：“我想问，哥哥，我做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开心？”


第17章 星星点点
　　盛霭似乎被盛熙阳问住了。
　　因为从前的盛熙阳从来没有在乎过盛霭是否真的开心，也没有在乎过盛霭在想什么，全都是盛霭在宠着他，对他好。
　　盛熙阳是想着，既然盛霭这么想念他的弟弟，那他如果能够……稍微变得更像一下他的弟弟，那不也是挺好的事情吗？
　　至少也不算是让盛霭的心白费了。
　　盛熙阳见盛霭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道：“就是说，你更喜欢我……阳光点，还是，话少点？或者你喜欢我怎么样，你都可以跟我说说。”顿了顿，“哥哥，怎样我会让你更喜欢我呢？”
　　盛霭看着盛熙阳，喉结微微动了动。
　　他隔着镜片，觉得眼前的盛熙阳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的盛熙阳。
　　自从盛熙阳跳河以后，他这几天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恍惚能够在这个盛熙阳的身上，看到小时候盛熙阳的影子。
　　小时候，每天他出去干活，那个小小的盛熙阳会扯着他的袖子跟他一起出去，一双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总是叫着他哥哥，走慢点。
　　盛霭望着眼前的盛熙阳，忍不住心想，如果真的盛熙阳现在还活着，应该跟他一样大了。
　　应该……一样可爱吧？
　　安静了半晌，盛霭垂下眼，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盛熙阳的头，“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盛熙阳觉得这个答案不满意。
　　说敷衍吧也不是，就好像是大学期末考的时候问老师重点是什么，结果老师告诉你讲过的都是重点的那种感觉。
　　他伸出手，拉住了盛霭的手，发动了撒娇术，“哥哥，你得认真想一想，不能回答得这么敷衍。你都没有走心。”
　　盛霭又怔了一下。
　　盛熙阳站起身，“我也可以有很多面的，我可以乖巧，也可以阳光，还可以调皮，甚至烦你也行，你喜欢怎样的我？”
　　或者说，你喜欢，怎样的盛熙阳？
　　真正的盛霭的弟弟是什么样的，盛熙阳不知道。
　　“其实……”盛霭顿了顿。
　　盛熙阳立刻认真望着盛霭。
　　“其实，”盛霭最后还是轻轻笑了，“哥哥说的是实话，你什么样子哥哥都喜欢。哥哥也没有什么愿望，你非要说怎样能够让我开心，当然是你开心，哥哥就开心了。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当然不能干坏事，哥哥都会开心的。”
　　盛熙阳轻轻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他觉得盛霭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这得是多么爱弟弟的一个哥哥啊。
　　盛熙阳最后道：“那好吧，哥哥，我会每天都开心的。”顿了顿，“那我明天就要去上学了，下午放学以后我可以去商行找你吗？”
　　像盛霭这样，应该会希望盛熙阳能够经常陪着他吧。
　　果然，盛霭温声道：“可以，你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
　　“那就好。”盛熙阳高兴起来，眼睛微微弯起。
　　盛霭看着盛熙阳的眼眸，觉得里面星星点点，似乎有光。
　　卧室里的落地灯幽幽地散发着灯光，盛霭也不知道怎么，觉得心脏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盛熙阳格外乖巧吧。
　　盛霭准备起身离开，盛熙阳缺突然道：“等一下。”
　　他转身去桌上撕了一张纸，三下两下折成一只千纸鹤，递给了盛霭。
　　“送你，哥哥。”盛熙阳道，“天天开心。”
　　盛霭看了那只千纸鹤半晌，才接了过来。
　　他垂下眼，轻声道：“谢谢。”
　　盛霭再次伸出手，揉了揉盛熙阳的头发，眼睛也跟着他弯了弯，“哥哥很开心。”


第18章 盛小少爷
　　盛熙阳第二天去上学。
　　这所位于南京的中学是一所男女同校的学校，盛熙阳回校的第一天，感觉自己就像是哈利波特来学校一样，消息不光传遍了全校，而且还有很多人来围观他。
　　盛熙阳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不过因为上学的时候，他没有找到自己的校服，不知道被原身扔到哪里去了，只能先勉强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来上学。
　　盛熙阳刚进校门，围在校门口聊天的一群学生就自动给他散开了一条路，用有些害怕的目光看着他。
　　紧跟着，之前在盛熙阳想要逃跑时遇到的曹净和另外一个男生走了过来。
　　曹净勾住了盛熙阳的肩膀，“哟，盛小少爷终于来上课了。”
　　另外一个男生上下打量盛熙阳一阵，笑道：“今天怎么回事，打扮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盛熙阳：“……”
　　他干笑一声，“我不一直都这样吗。”
　　在曹净跟那个男生的聊天中，盛熙阳知道了曹净和那个叫冯越的男生家里都很有钱，曹净和盛熙阳一样，家里做生意的，冯越就比较厉害了，家里是政界的。
　　不过这两人都不学无术，和盛熙阳一样。
　　不，和盛熙阳的原身一样。
　　三人就像是这个中学里大名鼎鼎的恶霸，走到哪儿旁人就躲到哪儿。
　　往课室走的路上，曹净问盛熙阳：“你跟你哥还吵架吗？”
　　盛熙阳怔了一下。
　　回过神来以后，他回答道：“不吵了。”
　　“这就对了嘛，”曹净道，“你哥这么好，就别在家里作妖了。”
　　盛熙阳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冯越觉得盛熙阳今天不太一样，忍不住问道：“你咋了，今天话这么少，平时不这样的啊。”微微一顿，凑到盛熙阳耳边，“还有，之前说你跳河了，这是咋回事？”
　　盛熙阳勉强挠了挠头，“就……意外，意外。”
　　“害，”冯越道，“别想不开搞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有啥不开心的事情，来找哥，哥带你去喝酒跳舞。”
　　盛熙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眼前有个穿着黑色长裙、蓝色布衣的女孩走了过去。
　　那女孩戴着眼镜，怀里抱着一本书，低着头，短发齐肩。
　　盛熙阳走神一瞬，被曹净和冯越发现了。
　　曹净嘿嘿一笑，直接大喊一声：“林小余！！”
　　那女孩身体一僵，回过头，看向盛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