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他在永夜燃火(41)

　　温冷点点头。
　　他努力保持思维，看向冷库的四周，对着一个横在地下的塑料低柜道：“那个，把东西移出来，可以躺进去，绝缘保暖。”
　　任开二话不说开始行动，温冷和他一起，手脚不停地加快动作，尽量使身体保持一点温度。
　　很快温冷缩着脚躺进了塑料地柜中，任开看着他不由自主发抖的身躯，直接跨了进去，将温冷整个都搂到了怀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冷越发冷得发抖，此刻他已经连牙齿都在打颤了。
　　任开搂紧了他，双臂尽量将温冷围拢，温冷的额头抵在任开的下巴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任开也冷得瑟瑟发抖。
　　不知什么时候，任开摸出了打火机。没有合适的隔离，他不敢随便烧东西，冷库里到处是泡沫塑料，纸袋之类的易燃物品。
　　他打亮火机，用微弱的火苗烤向温冷冻僵的手指。
　　温冷被冻的什么都思考不了，意识开始麻木，他比他想的还要危险，身体开始失去控制，连之前的瑟缩颤抖都感觉不到了。
　　他彻底无力地落在任开怀中。
　　感到温冷呼吸渐浅，颤抖变得间歇起来，任开低头看他，“别睡，别睡！温冷，和我说话，和我说话。”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彼此的手脸俱是冰冷，颤在一处。
　　他搂着他轻晃，“不能睡，再坚持一下，温冷，就一下。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危险。
　　任开死死搂紧了温冷，恨不得把所有的心口热都给他。他轻咒，“该死的，我为什么不多穿两件出来。”
　　“是我，应该，拉住你，别让……你……进来。”温冷答得断断续续。
　　“是，是我的错，没多想。”任开难得认错。
　　“不是，算计，好的，总有……办法……引我们进来。”温冷还在坚持低喃。
　　又隔了几秒，漫长得像几世。
　　“任开，我想……”温冷没能说下去，他还是没支持住，失去了意识。


第35章
　　温冷在医院躺了两天。
　　幸好没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但人还是被勒令得在家休息满三天，才能重回岗位。
　　他此前的主治医师李仁边叮嘱，边情绪激动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捡回来多不容易？折腾起来一点不心疼！这次遇到危险就不提了，完了必须给我在家好好躺上三天。你这个状况不能再有点什么，随便再来个什么并发症就要去报道了。”
　　任开在旁听着，皱起了眉。
　　趁温冷办出院手续，任开单独找李医生谈了谈。
　　“温冷当时受伤的报告你看过吗？”李仁问。
　　任开点头。
　　李仁叹口气道：“那可是大面积烧伤，左肺气胸，脑水肿，脾脏破裂摘除，再是大面积炎症和并发症。”
　　“我都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救回来的，只能说是奇迹。谁受过这样的伤都不会像没事人一样，如果你平时和温冷一起办案看不出来，那是他撑得好。
　　“总之，他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底子和正常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你做搭档的心里有数就好。”
　　任开表示了解。李仁又忍不住多唠叨了一句，“我看温冷那么能逞强，你最好别明着照顾关心，效果大概会适得其反。”
　　任开谢过李医生，走到停车场的BJ40旁，等着温冷出来。他在反思自己竟然对搭档的基本情况都不甚了解，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又或者说，他只是关心了温冷所有的专业背景和专业能力，而对他这个人，对他私人的一切，他此前都刻意忽略了。
　　早晨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双目所及的周遭，温冷从大楼里走出来，削瘦得像一株绿竹立在那儿。
　　阵风吹过，将他的衣领黑发全都带往一边，他在风中前行，仿佛有种惊人的韧力从那具身体里顽强地生长出来，支撑他坚立不倒地朝任开走来。
　　任开有种反身替温冷拉开车门的冲动，他忍住了，就那样靠在车前，看着温冷一步步坚定朝他走近。
　　进到车内，太阳晒得里头很是暖和，任开松了口气，他在上车时还在纠结，深秋的天气其实有点冷，要是开个暖气，会不会太刻意。
　　任开把人直接送到了温冷下了车，却没让任开跟上去，他在冷库晕过去后直接送的医院，家里什么准备都没做过，请任开上去查他么。
　　温冷看得出任开有那么一丁点介意，温冷心下了然，任开这是彻底把他当自己人了。
　　难道说家里乱，或者找别的借口？任开上次撬门都闯过了，搭档之间，这就是见外，什么解释都是掩饰。
　　面前的任开身上是冷库那天的外套，当外套裹紧自己时的感觉，温冷只要想起浑身都是暖的。
　　“后天你来接我吧。”温冷主动道，他换了种不见外的方式。
　　任开心里被熨了下，多少服帖了些，但他没漏了温冷说的“后天”。
　　“医生让你休息三天。”
　　“你以为李医生不知道留点量。”
　　任开不禁笑起来：“头一天不许出外勤。”
　　“命令吗？”温冷抬眼看他。
　　“命令。”任开不开玩笑。
　　两天后，一大早任开和温冷同时进了大办公室，周鹏蹬着转椅凑近张浩，“头儿这是去接的温冷？”
　　张浩就着窗边伸了下头，“没看到摩托车，应该是。”
　　周鹏点点头，没再说话。
　　几天过去，甜品店冷库事件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那天给警局打电话和引两人去冷库的人，根本就不是甜品店的职员，是个假冒的，从最开始这就是设好的局。
　　另外，据商厦经理说，最晚十点，商场开门，商户陆续营业后就会有人到冷库拿货，同时每天十点开始就会有送货的车进入，冷库同样需要打开。
　　这是商场每天的固定日程，对方能找准时机将他们关进冷库，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日程表。
　　温冷和任开进入冷库是上午九点半刚过，等于即使他们没能发出求救消息，最多半个小时，也会被人发现，将他们救出来。
　　按照常人的身体状况，半个小时会冻僵冻伤，但还不至于死亡。这明显又是对方对警方的一次警告，并没有真的要杀人，否则以对方杀死被害人和中间人干脆利落的手法来看，完全可以直接来，不必大费周章将两人冻在冷库中。
　　只是对方没有料到，有温冷这样的例外存在，差点真让他送了命。
　　任开的脸色像随时要找人打一架，宋小磊已经悄悄和温冷通过气，告诉他头儿这几天都这样。
　　温冷知道他心里不爽，对手隐在暗处，得有点耐心。
　　“是上次那人的手法了。”温冷边跟进队里的调查边道，“高调，自负，有计划，有头脑，有和警方叫板的狂妄。”
　　他看向任开，“我猜你画像拼图做出来后没什么用。”
　　任开点头，“那个假冒店员的长得太普通了，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是这种面孔。只有见过一面的印象，面部特征做不到多细致。最厉害的是，这人避开了所有摄像头，无论是之前在店里打电话，还是之后领我们去冷库，他都巧妙避开了监控，最多只录到侧面的模糊影像，没有一个正面镜头。”
　　“这踩点工作做得真够细致的。”安岚在旁感叹，“和演员走机位似的，需要走个几趟才能一次在镜头里准确无误的呈现出来。”
　　宋小磊想到了什么，忙问安岚：“那你查了之前的监控了吗？他既然要走那么多次。”
　　“查过，没有。”安岚朝宋小磊摇头，在他提出下一个问题前解释道：“用的替身呀，他又不用每次都自己走，甚至根本不用露面，找几个人来，然后每个人还可以分别走过不同的摄像头，只要探出摄像头的角度就行，这样一来根本查不出来。”
　　“这家伙就为了把人关进冷库，玩了那么多花样，他很乐在其中啊。”宋小磊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