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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更漏长(17)

作者:飒飒和银筝 时间:2021-04-05 09:54 标签:灵异神怪 短篇

    崔漱言挖着土,只觉墓穴中阴寒阵阵。他瞧着舒王棺木静静置在七零八落的棺床之上,心中纷乱,与同伙将那土洞一寸寸填了。瞧着墓室在土堆下慢慢消失,他胸中五味杂陈,无精打采地又填了几锹土,走出墓来。见天色已经大亮,原来他们已在墓内耗费了一整夜的工夫。
    众人不敢趁天亮时进城,在城外待到日头西斜,方杂在入城的人群之中,往春明门而来。到了门洞之外,见金吾卫巡查,王实道低声道:“今日出来时也是这些人巡查,并没麻烦,大家只静静过关便是。”众人虽心里有鬼,但这数月间出入得多了,倒也习惯,脸上并未带出什么痕迹,自过去与金吾卫检查。那些卫士守城一日,又是寻常检查,自然懈怠,见是殡葬车辆,草草瞧瞧,便挥手放行。众人皆在心里大松一口气,连忙要赶车进关。
    忽听有人道:“慢着。”众人一惊,便见一名金吾将军,带着几名卫士,自城门阴影处走了出来,揭了棺木上覆着的铭旌,查问道:“你等既是出城下葬,为甚的又要将棺木运回城来?”王实道忙上前支吾道:“非是灵柩,城中凶肆价昂,因此我等自乡民中购得棺木回城。”那金吾将军冷笑一声,伸手摇摇棺木,道:“果真穷相,用这等薄薄桑木棺材。”忽地话风一转,道:“若是桑木空棺,如何这等沉重?”说着对身后卫士喝道:“打开!”众卫士齐声应诺,拔了腰刀,上来便撬。
    崔漱言见状不好,连忙后退几步,想往入城的人群中隐匿身形,忽然被身边一进城的乡农擒住胳膊,冷笑道:“在城外便盯着你们了,一个也跑不掉!”人群中又窜出几名寻常打扮的壮汉,一瞬之间,崔漱言身侧同伙,亦各各遭擒,一名穿着普通圆领袍的中年人自人群中走出来,冷冷道:“京兆府魏某,奉圣人之令,在这里等着你这干狂徒多时了!”
    说话间,车上棺木已被金吾卫撬开,满棺珍宝,光华万丈,春明门外围观的人群尽皆大哗,咋舌不已。崔漱言等人心胆俱裂,一个个的瘫在地上,被京兆府吏卒如拖死狗一般,拖进城关中去了。
    王陵被盗,天子震怒,将这一伙胆大包天的盗墓贼都下至重狱之中,令三司会审。王实道等一干人倒也知道这是泼天的大罪,万逃不过去,若胡说八道脱罪,倒要多受皮肉之苦,因此无一不老老实实认罪伏法。大理寺刑部过堂之时,个个皆是有问必答。偶有人有推诿塞责处,同伙供词也必然一一沥清。因此此案虽震动京城,牵连广大,但是案情倒是清楚明白,并未多费三司官吏心力。官吏们也知这干人必死无疑,得饶人处也便饶了人,审案,巡狱之时,漏了些闲话与这干死刑犯知晓。原来他们事败,却不是因为自家走露了风声;只因圣人夜里忽得一梦,梦见舒王哭拜于膝下,道是:“儿不幸,被发冢暴骨,又受辱于贼,黄泉渺渺,如何能诉于慈亲?若父亲怜儿孤魂幽怨,乞命金吾卫擒贼于春明门外!”圣人醒后,又悲又疑,惊怒交织,立命京兆尹至舒王陵中查访,又令金吾卫到春明门搜查,果然掀出了这等惊天大案。
    众犯默默无言,回至狱中,王实道便怒骂隔牢中的崔漱言道:“若听了我的话,截了舌头去,那有此祸?”狱中众犯也破口乱骂崔漱言一阵,却也知如今性命无多,纠缠无用,骂得累了,便也罢休。崔漱言戴着镣铐,独自一个倚在冰冷的栏杆间,呆呆地想着心事,胡思乱想道:“我做什么不截他的舌头?……我怎么却下不得手?……”一阵烦恼,一阵彷徨,一阵迷惘,脸上痴痴呆呆,浑不知外事。
    不多久案子审毕,三司量刑上奏,主犯皆判死罪。圣人震怒之下,令处极刑,将主犯王实道等五人腰斩处死,其余人等于京兆门外斩首,暴尸示众,罪及家属者俱长流不听还。判决传来,众犯踊哭不已,牢中一片哀声。
    待得行刑之日,众人被带上刑场,先将主犯五人腰斩。崔漱言见王实道被刽子手一斧斩成两段,一时不得就死,在地上蠕动爬行,身后拖出一条长长血道,惨状触目惊心,只吓得心胆俱裂,屎尿横流。他也是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刑台之上,身后站着的刽子手见这等肮脏龌龊,恨拉了他发髻骂道:“啖狗屎奴,死到临头,还要害老爷闻臭!”一把把毫无力气的崔漱言按在桩上,只等监斩官下令。
    忽然一骑飞驰进刑场,大声喊道:“圣人有令:刀下留人!”一干被按在桩上的死囚听说,纷纷挣扎起来,只求自己能得一线生机。监斩官跪接诏令,捧读之后,起身道:“哪一个是崔漱言?”
    崔漱言喜极而泣,挣扎着挺起上半身来,嘶哑地喊叫道:“我,我便是崔漱言!”监斩官听闻,令人上前验明他身份,便将他拖下刑台,交与来使。
    来使是名金吾将军,见崔漱言满身臭气,侮着鼻子道:“这等恶心人,怎敢弄去生殉?快快与他洗擦干净!”崔漱言本已是绝地求生的狂喜之情,忽地听清了他说的话,大惊道:“生殉?殉谁?”那金吾将军斜他一眼,想是不与他这干将死之人计较,便道:“自然是舒王殿下。今日舒王王陵重修已毕,封墓之时,要用你等活人生殉,以警天下作这等勾当的乱臣贼子。”
    崔漱言被拖上刑场时,本就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半个时辰之内,连遇大惊大骇,又忽得求生之喜,倏尔却又听得等着自己的原来是这般惨酷下场,这等大起大落,便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经受不住,何况他一个纨绔膏梁?他呆怔怔地看着那金吾将军嘴唇开合一刻,已听不见后来的说话,双眼一翻,扑到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待他醒转,见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在何方。他痴痴呆呆,不记得前事,张嘴喊叫几声,只听得自己声音空空洞洞传扬开去,荡出一片回音,自四面八方嗡嗡传来,极是空茫无助。
    他呆了一刻,慢慢地记起了自己昏死之前金吾将军所说的那番话来,道是:“舒王有灵,求圣人赐你生殉,已是天恩……”自己身上干爽,遍着新衣,想来是自己在昏迷之时,已被炮制干净,禁锢在了舒王的陵墓之中。他本四肢无力,如今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来,忽地跳起,四面乱扑乱打,想要摸到墓门,却遍寻不着,只吼叫道:“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这等天恩,我要死,我要死!……杀了我吧……”叫到后来,嗓子已劈裂嘶哑,再发不得一声。只得瘫倒在地,再无求生之念,等着阎罗无常前来索命,倒也一了百了了。
    他躺在地上双目茫茫,神思失了大半。陵墓深处微有荧光闪烁,他却也无知无觉,那荧光点点,越聚越多,慢慢地向他飘浮过来。在他身边聚成一处,慢慢地弯曲过来,仿佛附身瞧他一般。
    又过一刻,本已无知无觉的崔漱言忽觉手臂一凉,冰冷剌骨,冷得他一颤,忽地清醒过来,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移动到棺床之上,正倚着一方硬物。那物触手冰冷,他既是盗过墓的,一摸便知是棺柩外椁。他反正已心如死灰,已无求生之念,也无怕惧,更不多想,只靠在棺上发呆。
    忽觉喉间又是一凉,这次触感更是鲜明,仿佛有人在摸捏他脖颈一般,他此时虽已到了惧及生无畏的境地,却依旧被这凉嗖嗖的一摸骇得寒毛倒竖,喝叫道:“谁!”但因喉咙早已叫破,发出来的只有模糊音节,在黑暗中自己听见,也毛骨悚然,骇怕万分。正吓得发抖之际,忽又听一声轻笑,在身侧响起。这一下更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待要奔逃,腿却软得动弹不得,只得拼命往外椁上挨挤,仿佛要将自己挤入棺中去一般。
    忽地又觉脸上一凉,一只冰冷的手已抚到了他的脸上,指尖修长,正是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纤长手掌!他通身冰冷,忽听黑暗中一个又清又冷的声音笑道:“你不是说要侍候本王舒服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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