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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杠精从良后(16)

作者:一只大雁 时间:2024-01-03 10:19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轻松 天作之合

  谢深玄便又拉着诸野到了那侧屋之中,他好容易才将烦乱的心绪压下心头,正要拧开那伤药瓶口,诸野却忽而道:“唐练下值之后才知有此事。”
  谢深玄一怔:“什么?”
  “若要责怪,应当是我的过错。”诸野语调平静寡淡,倒也没什么自省的意思,只像是在陈述事实,“是我自己未曾带上伤药。”
  谢深玄:“……”
  谢深玄这才明白他是想为玄影卫解释,可此事并非是此时的关键,他深吸了口气,将手按在诸野的伤处,正叠在诸野按着伤口的手上,低声道:“此事同你没有关系。”
  诸野不由蹙眉,将后头的话咽下,谢深玄便已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已被血染红的手自伤口上移了下来。
  谢深玄道:“那是对当值武官的要求。”
  诸野:“……”
  谢深玄小声:“你今日又不当值。”
  担忧指挥使伤势准备过来看看的唐练,沉默着僵在了门边。
  指挥使今日不当值,此事与指挥使大人无关。
  可他今日也不当值啊,他是临时被拖过来的啊!
  这谢深玄怎么回事?
  他不是朝中什么人都骂吗?
  这人怎么还这样双标啊!
  -
  同诸野私下单独相处时,谢深玄总有些说不出口的紧张。
  他只能尽量将所有注意都放在诸野的伤口上,诸野官服破损,伤处早被鲜血染成一片血污,渗出的鲜血倒是已略止住了一些,干涸在官服之上,若仅是如此,他难知诸野伤处情形,可他又不好意思直言让诸野将衣服脱下来,他润了润喉舌,说不出紧张,方唤了句“诸大人”,诸野已自行伸了手去解自己的衣襟。
  谢深玄僵着脖颈不敢抬首,,原已冷静的心跳越显急促,他只得游移目光,尽力不去注视诸野的举动。
  可屋内就这么大,若他直接背过身去,反是显得有些刻意,他越不想看,眼角余光便越发难以自控地瞥见诸野动作,他见诸野解开衣带,神色自如褪去伤处一侧衣物,大概是因为伤处血液干涸,那布料粘在了伤口之上,令他禁不住蹙眉,连带着褪去衣物的动作都有些困难,谢深玄却不好意思帮他,只能木讷踌躇着待在一旁等待。
  他等了一会儿,直至瞥见诸野似乎是想将上衣全都褪下,谢深玄才匆忙回过目光,紧张看向诸野。
  “诸……诸大人!只是上药。”谢深玄慌忙开口,“不必全脱。”
  诸野:“……”
  “天气太冷。”谢深玄紧张咽下一口唾沫,“您……您小心风寒。”
  片刻沉默之后,诸野点了点头。
  他仍旧没有任何多余言语,像是眼下发生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他每日都要经历,自然也不觉得意外,谢深玄却很紧张,他拿起伍正年给他的药粉,略微倾身往诸野身前凑近了一些,脑中所想的却是——
  上一回他见诸野在他面前褪下衣物,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那应当还是他二人少年时的事情,他在家中读书,诸野也还未离开谢家进入长宁军,好像是裴封河要寻诸野比试,教他自某个西域小国学来的摔跤之法,头一步便是要先脱了上衣……对了,那时候晋卫延还不是太子,他也在谢家看热闹,裴封河吃瘪摔倒的时候,他还在鼓掌大笑。
  那时候的诸野,也不曾有现在的身量。那时他与谢深玄差不多身高,少年人身躯还显削瘦,也并无现今这般挺拔,他每每赢了同裴封河的比赛,都要将目光越过身前数人,落在谢深玄身上——
  谢深玄好容易才将自己思绪拽回来,他竭力维持着最后一分冷静,不敢直视诸野的双眼,只得垂下眼睫,先去看诸野肩上的伤。
  诸野肩上被那刀锋划出了一道两寸余长的伤口,伤处皮肉外翻,伤处污血淤结,虽已略结了一层干涸的血液,却仍旧在往外流着血,谢深玄瞥上几眼,不免觉得有些眼晕,诸野倒很是冷静,见谢深玄似乎有些难受,他便道:“我来吧。”
  谢深玄:“……这是小伤?”
  诸野一怔:“什么?”
  谢深玄挑眉:“方才你说这是‘小伤’。”
  诸野:“……”
  诸野直截了当移开目光,显然不打算同谢深玄解释。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拧开盛放药粉的药瓶,一面忍不住顺着新伤之处往下看,诸野只略微解开了一些衣襟,大约是因为谢深玄特意说过,其余地方他倒是挡得很严实,可就算如此,谢深玄也能看见,诸野身上还绕了一圈白纱,似是为了缠住接近腰腹处的伤口,也就是方才谢深玄推搡时不小心按着的地方。
  谢深玄尽力压下心中的烦躁之意,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野答:“公务。”
  谢深玄:“……”
  除此之外,诸野似乎连半个字也不打算同他多说。
  谢深玄垂下眼睫,他知道自己没有逼问诸野的立场,玄影卫的公务又大多需要保密,可心中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发堵,他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拔开那药瓶的木塞,再往前凑了一些,几乎靠在诸野身前,才深吸了口气,道:“先上药吧。”
  谢深玄不是大夫,也已多年不曾帮人处理伤口,倒那药粉时,他的手止不住打颤,心中不由便想起他在报国寺时所受的伤——每一回贺长松来为他换药,将药粉撒在他伤口上时,那几乎便是彻骨疼痛,像是那细碎的药粉想要钻入他的伤口中去一般,令人根本无法忍耐。
  如今到了他为诸野上药时,他心中担忧更甚,他不希望诸野难受,小心翼翼一点点斟下细粉,一面勉强分心抬眼,去看诸野面上的神色,却见诸野只是微微蹙眉,额间似乎有些细汗,除此之外,连一声轻哼都没有。
  谢深玄心中清楚,诸野本就是这般寡言少语的性子,哪怕浑身是伤,将骨头都折断了,为他换药时,他也不会发出半点声响,他年少时便是如此,而今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去长宁军中呆了数年……这样的伤口,对他而言,或许的确只是“小伤”。
  想到长宁军,谢深玄不由微微垂下眼眸。
  仅在这解开些许的领口之下,他便已经看见了数处旧伤,有几处伤痕看着深可见骨,伤时想必是极为吓人的,他不敢去想这些伤究竟因何而来,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揪,他只能强令自己将注意重新转回诸野的新伤上来,不去想诸野离开谢家之后,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这伤口太长,若只是薄薄一层药粉,想要止血还有些困难,谢深玄将那药瓶放在一旁,看向方才诸野用于按压止血的手帕——那是一名玄影卫递给他的,早就被血迹浸透了,这东西不能再用,谢深玄便深吸了口气,伸手入怀中摸索他今日带在身上的白帕。
  他手上都是血,还微微打颤,几次勾着了怀中的白帕,却总是掏不出来,诸野瞥了他一眼,知晓今日他们见了太多血光,谢深玄以往未曾见过这种事,显是受了不小惊吓,他或许需要一些事分分心,略微转移一下注意力。
  “谢大人。”诸野忽而轻声唤他,丢出一句莫名的话语,道,“我不善言辞。”
  谢深玄:“……什么?”
  “过几日我还要去朝中。”诸野道,“总该给严太师一些解释。”
  谢深玄:“你与严端林……”
  诸野:“略有联系。”
  谢深玄:“……”
  谢深玄终于自怀中将那白帕扯出来了,他手上的血早将自己的衣襟与那白帕染得斑驳,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匆匆将那白帕按在诸野肩上,试图展开将此物系紧,却仍旧很是困难,丝织的白帕一瞬被涌出的鲜血染红,如此简陋的止血手段并无效用,他们应当尽早去寻位医官来为诸野包扎。
  事到如今,他脑中早是一片混沌,根本无力分心去思考诸野此刻的言语,诸野和严端林略有联系?那就有联系吧,只要诸野平安无事,和谁有联系他都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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