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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彼旷野(蛮荒)(22)

作者:巫羽 时间:2018-08-10 10:10 标签: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她一向注意雍易,所以她很早就发现夜辰总跟在雍易身边,就是近来,夜辰不跟雍易了,雍易也总是在意他。有时甚至雍易和她聊天,都在提夜辰。女孩的心思细腻,不像雍易这般粗糙,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尤其是那晚她和雍易在雨洞发生的事。
  “夜辰,你把衣服拉起来,我看看伤。”雍易一过来,就说出他的要求。
  夜辰见朵朵跟了过来,他不耐烦说:“没事,小伤。”雍易才不信他没事,以他和夜辰的相熟,他知道只有疼痛难耐时,夜辰才会去摘草药叶子吃。再则,他和黑獾交手过数次,清楚黑獾打斗时一向手重。
  可能是因为当初,雍易亲眼见夜辰被星洞那群歹人打得遍体鳞伤,况且还知道他在星洞经常被人欺负,由此见不得他受伤。夜辰拒绝,雍易伸手就要去拉夜辰的衣服,夜辰扯住衣服不让他碰,奈何雍易的手劲特别大,衣服还是被拉高,腰伤呈现,雍易骂道:“狗獾!下这么重的手!”
  他怒得想暴□□獾,他这一声叫骂,惹来四周人注意。不只是黑獾,连长脚亦,还有朱矛崖等人都在朝他们这边看。
  夜辰平素最不习惯应付众人,他用力抓住自己衣服,想遮掩腰身。雍易却不干了,从朵朵那里拿来草药汁,硬要给夜辰上药,还说他:“你不疼吗?我看着都疼!”
  朵朵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连长脚亦都瞪圆眼睛,夜辰觉自己来西山洞后,脾气温和了许多,但此时他恼怒得不行。夜辰狠力掰开雍易钳制的手,大步往洞穴里边走,雍易还想追,被长脚亦拉住。
  雍易脾气上来,朝夜辰的背影叫道:“疼死你算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长脚亦深感不对劲,两人素来亲好,怎么突然闹起脾气。
  雍易心情暴躁,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蹲在地上生闷气。他有时做事不经脑子,人又糙,常会忽略一些事情,但这几天,他很确定夜辰不搭理他。好像在生他的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挫败感,很强烈的挫败感。
  几天后,夜辰腰伤好了,又开始天刚蒙蒙亮就去练矛,哪怕下雪也是。雍易悻悻然,蹲在洞口看他练矛。雍易这几日睡得不好,身体里有团燥火,怎么也消不下去,而每次看到夜辰,这团燥火还要再炙热几分。雍易抓起自己的长矛,从石头上跃下,一下子来到夜辰跟前,他将长矛抡直,挑下巴问夜辰:“打一架?”
  天空飘着小雪,雪花落在夜辰的睫毛上,他将雪花抖去,双眼幽深,他说:“好,来打一架。”
  这么冷的天,两人却像是心中有很大的怨气似的,在雪地里打了起来。
  他们打斗的事被狗牙最早发现,他兴奋叫喊:“快来看,雍易和夜辰打起来啦!”这小子也是不怕事大,如他愿,很多人都从被中爬出来,聚集在洞口观看。
  雍易一开始憋着股气,下手没轻重,将夜辰一矛扫倒,夜辰摔得不轻。见夜辰摔倒,疼痛地皱眉,雍易又不忍、心疼,立即把握矛的力气收敛,像泄气的河豚般,忙说:“不打了!”夜辰哪里管他打不打,已经打红了眼,他脑中浮现夜晚雍易和他做那事的情景,他怒极攻心,进攻得越发激烈,又凶悍又刁钻。
  雍易实在怕再打伤他,也下不了手,他竟是毫无招架之力,一再退让。
  西山洞的猎人们于是看到了稀罕的一幕:雍易居然有天,会被人追着打!只见雍易慌乱闪避,被夜辰追得连连倒退,嘴里说着讨饶的话:“夜辰,别打了,我不跟你打了。”
  长脚亦用手托住自己的额头,他仿佛也许明白了什么。论起打斗,雍易最凶悍,和谁打都一样,一打起来就敌我不分,但是他明明手中拿矛,却被夜辰追得到抱头鼠窜。
  “哎呀!”
  雍易一声痛呼,让长脚亦抬起了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雍易丢弃了长矛,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右臂疼得龇牙咧嘴,而夜辰执矛,凶狠站在一旁。
  夜辰脸上的凶恶几乎瞬间垮塌,他垂眸看着被他打伤手臂的雍易,不忍却又隐忍,气恼却也懊悔。这些日子里的种种情感,在此时迸发,使得夜辰眼眶发热,竟逼出了他的眼泪。
  雪越下越大,人们都在朝雍易聚集,夜辰从反方向走开,孤零零,失魂落魄般。                       
作者有话要说:  易:怕老婆才是大丈夫!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简直没眼看。
导演:易很快会开窍的,摸摸辰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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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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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疼

  雍易在巫采的骨屋里疗伤, 夜辰坐在大央石上, 正对骨屋皮帘, 模样呆滞。没人指责他打伤了雍易,猎人们在切磋中,难免会受伤, 大家也习以为常。不过人们还是感到惊奇,雍易也有被人打伤的时候,很鲜有的事, 肯定是他疏忽大意。
  夜辰神情恍惚, 长矛横放在大腿上,双手紧攥矛杆,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骨屋里终于有动静传出,是脚步声, 夜辰抬头,见雍易从骨屋中走出来, 他身边是长脚亦和朵朵。雍易受伤的手臂用根树枝夹住,缠着皮条子,他仿佛没事那般, 跟长脚亦说着什么。
  雍易发现夜辰, 话语戛然而止,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夜辰起身走了。
  “他很生气,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惹他生气。”雍易苦恼述说,目光望着夜辰离去的方向。
  “他在外头坐了很久。”长脚亦出过骨屋一次, 当时就见夜辰坐在那儿,显然就没变动过姿势。
  “原来夜辰好凶呀,还以为他是个很好的人。”朵朵以前觉得他是个安静、温和的人,但他竟打伤了雍易,简直比猛兽还可怕。朵朵心里对夜辰有不满,是他害雍易受伤,而且他对雍易的态度很怪。
  雍易神情沮丧,他认识很凶的夜辰,也认识安静而温和的夜辰,他显然把夜辰惹毛了,才会见到如此凶狠的一面。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没想明白。
  骨屋里,朱矛崖和巫采也显得困惑,巫采问朱矛崖:“夜辰看起来不是个凶暴的人,怎么会打伤人。”朱矛崖也有同感,他留意过这位新成员,他很勤快、刻苦,话少而沉稳。亲生爹的朱矛崖说:“多半是雍易的缘故,有时,连我都想打他!”
  “他手受伤了,你可别打他。”巫采心疼儿子,喃语。 
  “我就随口说说,几时打过他。” 朱矛崖说得无奈。他哪里敢把儿子怎样,折断朱矛的事,都没痛揍他一顿。这臭小子,都教他妈给宠坏了。
  巫采低头莞尔,她笑的时候特别美,看得朱矛崖入迷。朱矛崖的大手悄悄摸上巫采的脸庞,又轻轻收回,两人温情相视,尽在不言之中。他们夜晚可以相伴,白日身份则只是一位部族的巫和一位部族的勇士,不能有私情。
  朱矛崖没在骨屋停留多久,他很快离开。
  送走两个最爱之人,巫采用石臼杵药,在杵声中想着那个叫朵朵的女孩。她似乎很喜欢雍易,她是个好女孩,只是雍易这孩子,性子野得像树上的猕猴,不喜静。这文文静静的女孩,似乎也不适合他。
  身为有神通的巫,巫采没怎么烦恼儿子的事,他是得神灵祝福的人,自有神灵为他指引人生之路。
  雍易觉夜辰在避他,他走进次厅,夜辰就离开去坐在洞口,他走到洞口,夜辰就出去给莠草浇水。雍易于是坐在洞外,看着夜辰在阳光下泼水的样子,他的背影和水花一样,都在闪闪发光,看得人缱绻又怅然。
  “怎么跑这边来了,我妹正在找你。”长脚亦拍了下雍易的肩,往对方视线望去,他瞅见莠草丛里的夜辰。第一次见到夜辰时,长脚亦没觉得他特别,直到他来西山洞后。
  从没有猎人会去照顾莠草,也很少有猎人会帮公共的大火坑捡枯枝木头,一般都认为这是采集者的责任。他默默做事,默默跟在雍易身旁,狩猎时尽职尽守。长脚亦还挺喜欢夜辰这位伙伴,但他不是雍易这种喜欢。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长脚亦干脆坐在雍易身旁,陪他看夜辰。
  “我不是说了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我气。”雍易烦恼得想揪头发,抬起伤手又放下。
  “不是问这个。”长脚亦皱眉,他觉得他得换另一种方式问,“你喜欢朵朵吗?”雍易点了下头,未加思索便回:“喜欢。”
  “你喜欢夜辰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长脚亦问出时笑了。
  雍易用怪异地眼神看着这位老友,但仍拍拍他的肩,说道:“喜欢,你是我的好兄弟。”长脚亦回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朵朵,他的妹妹,他意味深长说:“雍易,你可别让我有一天,想狠狠揍你。”
  “噫?为什么你也要打我?!”雍易很震惊,他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朵朵拿来两个果子,一个给长脚亦,一个给雍易。三人坐在一起,看着外头玩耍的孩子们,他们小时候也曾是这样和谐,然后一起友爱的长大。
  “呜呜,毛虫抢我矛!”一个胖脸男孩在树下哭着,他哭声响亮。
  名唤毛虫的熊孩子手里拿支小木矛,见身旁有大人,他忙辩护:“夜辰帮我做的,这是我的木矛!”
  朵朵过去安抚胖脸男孩,劝说:“团团别哭了,我拿黄果子给你吃好不好。” 团团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好,不给毛虫吃!”
  毛虫拉下一边眼皮,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孩子们哭闹时,夜辰才留意到雍易、长脚亦、朵朵都在外头。他远远看着安抚小孩的朵朵,还有站在朵朵身旁高大的雍易,仿佛见到了未来的一家三口。
  夜辰抱着莠草,避开他们,往西山洞的一条侧道走去,进入猪羊洞里喂养牲畜。洞窟里边,老木头父子在,他们在绑一头大猪,准备抬出去宰杀。
  把草料给羊儿们撒上后,夜辰跟上老木头父子离开,他们会到外头宰杀,夜辰能帮前帮后。
  白色的雪地,被猪血染得殷红,大猪嗷嗷惨叫,脖子上的血还在喷溅,端着木盆接血的夜辰没能避开,脸上溅到血点。他用手背擦去血迹,有一滴血从他唇上抹过,染了红唇,他长眉如画,眼睛明亮,双唇嫣红。
  黑獾从猪身上抽出骨刀,猛一抬头,见到夜辰的脸庞,刹那失神。
  阳光下的雪地明晃晃,耀眼得很,让黑獾眯了下眼睛,一向寡言的他,突然问:“雍易是不是欺负你了?”他今早看见他们打架,夜辰打得很凶。雍易这人有时蛮横好斗,还不讲理,孩童时,黑獾可没少和他打架。
  “没有,他一直待我很好。”夜辰心中羞愧,在愤怒过后,他反省自己。
  老木头抓着燧石刀片,利索地将猪开膛破肚,他用另一只手拍拍猪大腿,满意说道:“这猪还挺肥,上次杀的那头啊,饿得皮包骨。”
  黄昏到来后,夜辰还是得面对雍易,他们坐在主厅的大火坑旁吃晚餐,虽然挨得很远。夜辰有几次偷偷看雍易的伤手,他的伤手被吊在脖子上,看着有点凄惨。夜辰内心很在意,担心打伤了他的骨头,那时气急失理智,事后心疼。
  “哈哈哈,雍易,你手是被人打折了吗?”灰鸦忍俊不住,他没亲见今早的事,但已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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