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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今天想回家(23)

作者:mnbvcxz 时间:2018-09-10 19:42 标签:生子 江湖武林

怎么舍得让江淮渡离开。
江淮渡紧紧抱着卓凌:“小呆子,如果找不到你了,也只能一个人在雨夜里发抖,很可怜的。”
卓凌摸着小狐狸,眼眶渐渐红了。
江淮渡说:“小呆子,跟我回家好不好?去个安全的地方,生下我们的孩子。”
卓凌低着头,哽咽着没有说话。
这一夜,细雨绵绵。
江淮渡终于在梦中抱住了他温暖柔软的小呆子,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江淮渡睁开眼睛,却发现卓凌已经不见了。
他匆忙冲出里间,看着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江淮渡以为自己会看到卓凌留给他的信。
可桌上压着的,却只是一张揉皱泛黄的旧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熟悉的字:“邺州兴安府,江淮渡。”
那是他……那是他一夜风流之后,随手留下的戏谑之笔。
却被那个小呆子揣在怀里,认真地珍藏到现在。
江淮渡心中有愧,愧不能言。
他着急地想要快去追到卓凌,又被卓凌前所未有的决绝撞得肺腑生疼。
怎么办?
他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把他的小呆子带回家,好好宠一辈子。
江淮渡心中纷乱,捏着那张字条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似雪的白羽飘飘扬扬落下。
江淮渡收起眸中的痛楚,漫不经心地开口:“何事?”
白衣少年从风中走来,躬身行礼,双手捧起那支翡翠簪子,面色凝重:“主人,查清楚了。”
江淮渡微微皱眉:“查到什么了?”
他把簪子交给鸟部去查,只是想知道卓凌的家乡究竟在何处,看看能否帮那个无家可归的小呆子,再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可为何手下的神情会如此古怪?
白衣少年低声说:“主人,这支簪子的玉料,出自长夜山。”
江淮渡心中剧震:“你说什么?”
白衣少年说:“长夜山鬼怪群居,已经地动数次,原先的地貌也不可靠。但属下走访了长夜山边界居住的几位老石匠,他们说,这样的玉料,要去长夜山深处始鸠部落的居住地才能开采到。始鸠部性情残暴,不见生人,所以,这样的玉料,长夜山已经两千年未曾流出了。”
江淮渡说:“这支簪子的年岁,能查出来吗?”
白衣少年说:“老石匠们说,这块玉料离开岩洞,不出三百年。”
江淮渡猛地起身:“找到卓凌,保护他的安全,我要亲自进长夜山。”
皇宫之中,暗影司中的暗卫来去匆匆,一夜竟出入了数十人。
叶晗璋批折子批到天亮,打着哈欠去凤仪宫,才知道了这一夜的热闹。
他困惑不解地趴在自己皇后身上,打了个哈欠:“桐书,卓凌自己要走,便让他走。反正他现在血液被污染,也不至于被想要潜龙谱的人盯着,你何苦夜夜紧张成这样?”
沈桐书面带疲惫之色,提笔写着一封给曲行舟的密信,让侍从全部退下。
叶晗璋心里不安:“桐书,出什么事了。”
沈桐书说:“卓凌怀孕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潜龙谱,到底是何物?”
叶晗璋皱眉:“世间传闻,那是一张通向许国秘宝的藏宝图。”
沈桐书说:“按乱国史记载,许国覆灭之时,是一只异兽从天而降,带走了许国最后一位皇子和许国国库里的宝藏。但如果真如这般所说,那画下藏宝图的人,又会是谁呢?”
知道藏宝之地的人,必然就是拥有宝藏的人。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画下这副图,让旁人去扰他的清静呢?
叶晗璋脸色微变,沉思起来。
他并非愚笨之人,只需皇后稍一点拨,便明白了其中古怪之处。
暗影司来报,江淮渡幼时长在天水一楼,而潜龙谱也一直在天水一楼。天水一楼为何却迟迟没有用江淮渡的血解开潜龙谱,反而三推四阻,甚至让尚且年少的江淮渡逃出了天水山,三十年来也未曾费力追捕。
沈桐书说:“陛下,你看这处。”
叶晗璋凑过去,顺手把沈桐书揽进怀里:“这是何物?”
沈桐书说:“这是昔日许国皇宫祭司典器的碑文录,讲述了许国春秋二祭以及丧葬婚娶诸多大事。曾记某年春日,祭坛行反雌之礼,将小皇子敛改造为可孕之身。可那位小皇子却并未为他的皇兄产下皇子,民间记载,小皇子曾入长夜山修行数年,乘龙而归。但龙归何处,不得而知。第二年,邻国皇帝便收到了一份可长生不老的丹药,因此延寿数十年,一百七十岁方寿终正寝。”
叶晗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以异兽心血元魂炼长生丹药的法子,也有些混账道士向朕叨叨过,朕听着恶心,便都赶出去了。异兽……生子……长夜山……”
叶晗璋猛地一锤桌案:“卓凌腹中的鬼胎!”
沈桐书闭上眼睛,深深叹息。
叶晗璋厉声说:“来人,去查卓凌的身世!”
沈桐书说:“陛下,卓凌是孤儿,在天鸿武馆养大。在他入宫之前,暗影司已经查过一百遍了。”
叶晗璋说:“继续查,天鸿武馆在何处收养的他,是何人决定的,卓凌这些年所有有过接触的人,全都查清楚。”
沈桐书说:“陛下……你……”
叶晗璋狼狈地收敛起自己太过狂热的表情,捏捏鼻子:“朕答应你,不去追什么长生修仙了,但这等事,决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否则,朕江山堪忧。”
他有句话没说出来,但他知道皇后一定能明白。
卓凌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活下来。
无论是鬼胎还是异兽,对国家来说,都是极大的不祥之兆。
被全天下疯狂搜寻的卓凌,一个人骑着小毛驴回到了兴安府。
他快要生了,几乎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孩子在他腹中跃跃欲试的兴奋动静。
昔日熙熙攘攘的江府如今已经空荡荡,或许是觉得江淮渡不会再回来,这里连个监视守卫的人都没有。
卓凌推开小门,走进了江府中。
不过离开数月,这座精致奢美的宅子竟已显露出了衰败荒凉的模样,看得人心里难过。
窗上的喜字还贴着,泛了黄,打了卷,江淮渡许给他的那三拜九叩,到底的落了空。
卓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低地和他的孩子说话:“他们说,你是鬼胎,是怪物,我……我不信……我一句话都不信。你只是……只是太倒霉了,还那么小,就中了那么多毒,真倒霉。”
小狐狸在他脚边跳来跳去,似乎很喜欢这座荒草丛生的清静大宅子。
卓凌轻声说:“阿缘,你走吧,暂时……暂时不要来了,就去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等我好了,回去那里找你。走吧,快走吧。”
小狐狸精虽然略通人性,但到底是只畜生,茫然不知所措,紧紧抓住卓凌的裤脚唧唧叫着不肯松开。
卓凌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摸摸狐狸的小脑袋:“我又不是不要你,快走吧,过几天,我就去找你。”
小狐狸泪汪汪地看着他,忽然狠狠在卓凌手指上咬了一口,飞也似地逃窜了。
卓凌苦笑着看着手上流血的伤口,喃喃道:“阿缘生气了,它也不理我了。”
腹中的胎儿又开始不安地动着。
再过三天,就是他怀孕整整十个月的日子。
他的孩子,该出来了。
卓凌很笨,也有很多的私心。可他看得出皇后娘娘警惕的态度,他腹中的孩子,或许便是一只带来天下打劫的怪物。
他想要他的孩子活着,可他,不能牵连到别人的性命。
卓凌解开自己的小包袱。
从前,他的小包袱里装着泥人,装着核桃,装着小木剑,装着他这一生所有值得眷恋的温暖和快乐。
可现在,只装着满满的炸药。
这是他从暗影司武器库里偷出来的霹雳炸药,只需要米粒大的一点,就能炸的一个人血肉横飞。
这满满一包袱炸药,被他精心装在了荒芜一人的江府中。
炸药装满整个江府,卓凌终于露出一点释然的笑意。
他小心地揭下了窗上的大红喜字,轻轻地叠起来,用油纸包了放在胸口,带着最后一包炸药跳下了湖中。
他知道湖底有个密道,他第一次追着刺客跳下湖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他忘了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江淮渡开口。
湖底的密道太隐秘,用力一拉便拉开了。
里面是一个向上走的楼梯,慢慢地走出了水面,小小的暗室里有蜡烛和火折子,还摆着些伤药。
卓凌点燃蜡烛,静静地坐在暗室里的椅子上,等待分娩。
他思考了太久,终于想到了这个法子。
找一个足够安全和隐秘的地方,静静地生下孩子。
如果生下来的,当真是灭世鬼胎,他便点燃手中的炸药,与那个怪物同归于尽。
他想要查出真相,他想要亲手灭了天水一楼。
可他没有时间了,他没有时间,再陪江淮渡一起在这险恶的世道上走下去了。
卓凌在昏暗的烛火中从湿漉漉的衣服里掏出了油纸包,颤抖着手,轻轻展开那个泛黄的大红喜字。
江淮渡,你说,要娶我进门,做正室夫人。
江淮渡,你说过要带我回家……
我回家了。
真的,回家了。
无声的泪轻轻滑过脸庞,卓凌手指颤抖着,害怕自己撕破那个喜字,慌忙叠好重新放在了胸口处。
阴冷潮湿的湖底暗室,只有他自己,和一盏昏暗的烛光。
可卓凌一点都不怕了。
他在家里,陪着他的孩子。
在江府里的那些日子,原来已经耗尽了他此生所有的福气。
够了,已经够了。
欺骗也好,伤害也罢,一切都已经无足轻重。
他坐在一间属于江府的房子里,守着他来不及拜堂的大红喜字,欢喜地流着泪,思念他温柔的夫君。
这一生,他过得很好。
江淮渡踏入了长夜山。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连肺腑中浸润着故园的泥土气息。
他……来过这里?
长夜山几经仙魔动乱,山峰塌陷,地壳涌起,再也无人说得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山中妖魔邪祟已经数年不见凡人踪迹,纷纷隐在暗处,好奇地围观着。
江淮渡闭上眼睛,在一片荒凉的废墟中前行。
一股无言的力量在指引他,让他在陌生的山峦中找到该去的地方。
一日一夜,方行到长夜山深处,江淮渡看到了童年梦境中的那座祭台。
高高的祭台直冲云霄,祭台下是堆积如山的枯骨。
那些尸体躺在这里,似乎已经有了数十年的时光。
江淮渡闭上眼睛,那些遥远模糊的画面在眼前凌乱破碎地闪过。
他看到了那场屠杀。
穿着凤羽云纹的屠夫们冲进了部落的驻地,挥舞长刀砍杀着部族里的兄弟。
依旧拿着石刀木棍的部族,在利刃寒光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哀叫着,嘶吼着,等待着死亡降临。
他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穿着酋长的幕布长袍,胸前挂着沉重的兽牙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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