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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江(12)

作者:WingYing 时间:2018-01-26 17:48 标签:甜文 灵异神怪

  
  小石头,往后天天做猪蹄膀给我吃,可好?
  
  好……
  
  一生一世一辈子?
  
  一生一世一辈子。
  
  下世下下世下下下世又如何?
  
  又如何……
  
  “阿江阿江——”叫石头的少年嚷嚷,阿江顿然回神,他揉了揉眼角,将少年从地上带起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嗯!”石头三两下就跳上了自行车后座,阿江坐了上去,石头的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阿江莞尔一笑,一只手抓着车把,另一只手慢慢地覆在了少年的手上,无声地紧缚。
  
  与鬼为夫,便是此生已了,下一世也会留下记号,等他另一半殷殷来寻,再续前世姻缘……
  
  水波潋潋,一个少年说:
  
  小石头,往后我只载你一个人,好不好?
  
  好……
  
  一生一世一辈子?
  
  一生一世一辈子。
  
  下世下下世下下下世又如何?
  
  被绕晕的少年翩翩脑袋,他看看阿江。
  
  阿江很美,小石头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一次,他点点脑袋,终于应:好。
 
  
  ——《阿江》 完——

阿江 番外 (一)
  其实,阿江并不姓江,他的名字之中也没有江,甚至说,他和“江”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在他第一次见到石头的时候──那个村北老头儿家的小傻子,当时阿江的父亲刚刚接受调任,从一线城市里到这三线都称不上的小地方,调任是必须的,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来年回去就能进入核心层之中,所以阿江也没有法子,在爷爷奶奶的不舍之下,还是跟着父母来到了这里。
  
  一来到这里,阿江发现情况并没有其他人所想的这么糟糕──当然,这个地方确实和网上所说的一样落后,四处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也许对于大多数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孩会感到反感,但是阿江非常意外地适应了这个地方,就连他的父母也不能这么快接受这里,而他却比谁都还要快办到了。
  
  这里处处还保留着几十年代前的生活痕迹,甚至还有许多更加古老的建筑遗迹。这里的人普遍保留着古早的信仰,科学洗脑似乎对这些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村民不太管用,可时代总是会进步的,在这个连网路收线都有困难的地方,会留下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所以整个村镇仿佛处在一个老旧而闷郁的氛围之中苟且残喘。
  
  村镇临靠一条江,当地人一般不准小孩靠近,那条江据说一年里总得淹死那么几个人──这是看屋子的老门房说的。
  
  阿江今年十六,按着这年纪来说他没几年就要大考,但是他不紧张。他打小学习就比旁个孩子出色,在那些小孩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他已经能端坐在桌子前写字;在身边的同学在纠结成绩的时候,他可以毫不费力地遥遥领先;而在青春期时同桌的女孩开始给他递纸条或是其他的同龄人开始对爱情产生朦胧的憧憬时,他却比谁对此都还要冷漠。
  
  他的热情似乎已经枯竭了,或者说,他对这个世界该有的好奇、探索之心在萌芽之前就已经被扼杀了。
  
  而阿江会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冥冥之中,似是有命运的指引。
  
  至于和那个小傻子相遇,则是一种比命运还玄乎的东西。
  
  七月盛夏,自行车的轮胎被路上尖锐的石子割破了,少年颠簸了几下子,只好顶着大热天,推着车子回去。他身上穿着镇中的校服,那土气十足的衣服愣是给这个高个子的少年穿出了挺拔的气息,他的肤色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还要白,甚至比在城市里的其他孩子都还要白`皙,在阳光之下宛如剔透的珠玉般。
  
  今天是阿江第一天去学校报到,显然他的母亲是有先见之明的,以这里的教育程度,的确让他在家中自习或是从城里请来家教会更好一些。但是对于自己的坚持,他从来不会在事后后悔。上下课他拒绝了专车接送,就算是干部子弟也好,在城里那绝对是正常的,到这个连柏油路都没几段的地方,那显然就是在搞特殊了。
  
  好在阿江跟城里那些四体不勤的同龄人不同,他推着车子走了将近两公里的路,在穿过巷子的时候,很不巧地叫他撞见了几个不良少年欺负勒索的画面──这种事情哪里都存在,演绎的方式大同小异,一般来说,他是不会为这种事情停下步伐的,但是也许是天气太闷热的缘故,也或许毫无缘由,总之,他停下来了。
  
  那是在一个小杂果铺子,很小很小,几平米吧?也许还不到。可摆了满满的东西,一个又一个的罐子,地板上还有一一本本平铺开来的小人书,各色的饮料瓶子,然后那个管铺子的小哥儿被推倒了。他撞上的桌子,把东西掼到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这条巷子经过的人不多,偶尔的几个路人都是选择坐视不管,其实冷漠并不只是城市人的专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义勇为不只需要勇气,有时候也需要心血来潮。
  
  于是,阿江心血来潮了。
  
  他停下了车子,走了过去。
  
  他长得足够出众,或者说,是一种近乎尖锐的出众。脸不能当饭吃,但漂亮的人容易撑得住气场,其余的气势则是背景、家世还有与身俱来的特质培养而出的。所以,在他随意挑了个东西,看向地上那正在爬起来的少年,并且主动伸手拉他一把的时候,其他扮演着反派的人始终没反应过来。
  
  你、你谁啊──总得有这么个人出声是吧?那必然都是个炮灰,微不足道。
  
  阿江并没有打算跟他们硬碰硬,那里头很快就有识相的人拉拉那开口的,小声说:别惹他,他是今天才转来咱学校的,校长还特别提了……是什么干部的儿子,我爸也说他爷在S市官很大的。
  
  对于阶级概念,不管什么地方都是存在的。
  
  好在眼前这一些还不是特别坏的小子,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很快就没了底气,谁知道惹了“大人物”的独生子会有什么下场呢?至少对方已经保持沈默,给了找麻烦的小子们一个天然的台阶。
  
  喂,臭傻子!这次就先放过你!走了走了──那人挥舞一下拳头,留下一句恐吓后离开。
  
  阿江感觉到他拉着的那个手腕抖了一下,于是他回过头去。
  
  凉棚下的阴影,他透过了那有些过长的刘海看到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一本通俗的爱情小说里,这时候就该对这个四目相接的过程进行大篇幅的描述,就算不这么做,也起码得写上一句:这双眼好像要把自己吸走了……诸如此类的用语。
  
  所以,在这里,这些种种的浪漫姑且先省略了。
  
  阿江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就好像你跟不认识的路人突然四目相对,你也会小小地愣上那么几秒,然后有些人会对你点头微笑,或是直接别过眼继续插肩而过。
  
  如果以往,阿江会选择后者,但是眼前的少年比他早先一步地选择了前者──他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脸庞上扬起了一抹笑容,脸颊上有一个深酒涡,嘴角那里还有类似于糖浆干涸后的污渍。
  
  “谢谢你。”少年很坦然地道谢,声音很响,比阿江想象中的好听很多。
  
  然后,少年抽回了自己的手腕,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接着又抬头,再送给眼前这个漂亮的哥哥一个大咧咧的笑容:“爷爷说,别人说谢谢后,要回答‘不客气’。”
  
  阿江并没有回神,他对着这灿烂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再次不可思议地机械回道:“不客气……”
  
  接着少年就满足了,好像是因为印证了爷爷的教导是正确的。他没有再管这个帮了他一把的恩人,而是专心地弯下`身去把地上的狼藉收拾起来。
  
  阿江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小包的零食,格格不入地矗立在原地。
  
  少年的手脚很利落,三两下就把地上的东西又都捡了起来,扶起被推倒的桌子,想来这种事情对他已经习以为常。
  
  等到他忙乎完了,抬头,却发现阿江还未离开。
  
  “啊。”少年很快发现了为什么,他说:“这个是五毛钱。”
  
  阿江在疑惑了几秒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他“哦”了一声,忙从兜里三两下掏出了钱包──很快他发现自己除了钞票外,一个铜板也没有。而钞票里最小的面值也只有十元。
  
  他只好抽出十元交给少年──按理说他大可可以放下那包他绝对不会吃的零食,然后掉头走开,可是他下意识觉得这么做的话,少年眼里的光彩会黯淡下去……
  
  少年接了钱,就像接到大面额钞票的销售员一样,举起来比对,接着就转过身去──他把零钱包藏在了后方角落的饼干罐子里,接着就蹲下来,开始掰开手指数数。
  
  过了快一分锺,阿江忍不住说:“你应该找我九元五角。”
  
  “啊,哦。”少年抬起头,有些憨憨地应了声,可是他并没有相信阿江,而是去翻出了一个小计算器,塔塔塔地按了几下,发出类似于惊叹的声音:“你的数学跟爷爷一样好哩……”
  
  这种时候也许大多数人会一笑置之、或是轻蔑地翻个白眼,阿江却觉得被那个笑容刺了一下,一种诡异的难受油然而生,他突然想,这个小傻子到底是被谁骗了多少次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然后,少年开始找钱。
  
  阿江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耐性,等少年低头将那些皱巴巴的纸币摊平,然后再算着几个硬币,仔仔细细地比对了之后,才把找的钱郑重地交到自己手里。
  
  “欢迎再来。”声音依旧很响。
  
  阿江发现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所以他继续回去推着车子,却在走出一小段的距离后,又忍不住回头。那个少年坐在小凳子上,仿佛也在偷偷看着他。他们在发现彼此的视线时,都笨拙地别开视线。
  
  然后,一个离开,一个继续坐在原地。
  
  自从那天以后,阿江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梦境太模糊,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片段,各种不同的时期。
  
  接着,比预期中还要快的,他又和那个少年见面了。
  
  那是村支书带着一个老头儿来他们家,这四合院需要找人管院内的花花草草,村支书就给他们家推荐了老园丁。那老头儿瞧着是个实诚人,女主人看了合眼,问了问知道还是有些墨水的,就做主留了下来。老头儿还带了个十三岁大的孩子,说是自己的小孙孙,脑子一出生就不灵,可是手脚麻利,乖巧听话,他不放心干活而时候把他一个人留着,就跟着带了出来,平时还能帮上一手,薪水还是只算一人的。
  
  所以,这天阿江下学回来,转角进门走过院子,眼角就瞥见了那花圃堆里正抿着嘴,蹲在那儿修修剪剪的少年了。
  
  少年很专注,根本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阿江停了下来,他低头,少年的双手确实灵活,嚓嚓嚓几下,就能把那些杂枝乱叶都剪下来。不知怎么的,阿江突然出声喊道:小石头。
  
  少年的头发已经剪了,快要剃成了光头,脑顶灰灰的细发,蹲在那地方,跟花丛里的一颗石头似的。
  
  啊。
  
  少年听到声音时仰起了脑袋,两眼眨巴眨巴的,他发现自己困在了阿江的影子里。
  
  阿江这一次终于看清了这个少年的样子,五官意外的好看,尽管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经能看出未来英俊的影子。
  
  少、少爷!──老头儿远远看见了,他担心自己的傻孙子冒犯了主人家的宝贝独子,忙跑了过来。
  
  他把少年拎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子,说:来,快叫少爷!
  
  啊?
  
  啊什么啊,快叫啊。
  
  哦……少年抬起头,阿江这个年龄正在长个子,所以他们虽然才相差没几岁,身高却差了快两个脑袋,不过也许是因为这小子太瘦的缘故,使他看起来更加矮小,身上的旧背心露出了两只干巴巴的小胳膊,在阳光下晒成了小麦般的颜色。
  
  叫啊……!老头儿急了,搓着两手,惶恐地看着少主子。少爷,您别怪罪,我这孙孙,这里……不太好。
  
  老头儿拍了拍自己脑子,又看看少年,唉声叹气。
  
  阿江忽然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哽了一下,他看着那在烈阳下眯眼、微微偏头看着自己的少年,握了握自己正在冒汗的手心,说:天气这么热,先进去里面喝杯水罢。
  
  老头儿是来做活的,就算主人家邀请,也不敢越矩,只接了佣人端来的冰水,却让孙子跟着少爷进去了──没法子,他也是心疼自己家小孙儿的,太阳毒辣,帽子忘了带,他也舍不得。
  
  阿江牵了人进屋,他难得不嫌弃那只沾了泥巴的手丫子,叫人开了空调,把冰镇的酸梅汁和果脯点心端上来。
  
  少年显然是没受过这等待遇,他一双眼一直往外头看,看不到爷爷,让他有点踌躇不安。
  
  佣人端了水盆进来,阿江说:把手洗一洗,再吃东西。
  
  少年看着那花水盆儿,手伸进去搓了搓,佣人就拿了热毛巾过来,他却没有接,本能地要往身上的衣服擦去。阿江忙阻扰他,这一擦不就白洗了吗?只看,那个尊贵的少主子走过来单膝蹲下,拿过热毛巾,在仆人略微震惊的眼神之中,帮着少年把两手擦干了,然后把毛巾反一反,再去替他擦脸……这业务,怎么干的熟练?
  
  阿江自己也不明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个脏兮兮的小子伺候干净了。
  
  喝吧。为了掩饰尴尬,他把杯子往少年手里一塞,接着站起来回到另一张沙发上,随意地把桌子上那本还没读完的原文小说翻开来。
  
  少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咂咂嘴,脸上露出了惊豔的神情。阿江翻着书页,两眼却悄悄地看着前方,嘴角无知无觉地扬了起来。
  
  少年喝光了一杯,佣人很快又替他续满。
  
  这一次,他没有动,而是频频看着外头。
  
  怎么了?
  
  少年回头看向沙发上的人──他的坐姿随意,却很优雅,当然,傻子是想不出优雅这么高端的词汇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人什么摆什么姿势都好看,跟一幅画一样,还是很好看的那一种。
  
  我能够拿给爷爷喝吗?
  
  按理来说,这样做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可是有谁会跟个傻子计较?──阿江的眼神却柔软下来,他叫佣人去盛了一瓶酸梅汁给老头子,那些果脯和点心也让人拿了过去,到底是老人家,尊敬一些是也不是?
  
  他扔下了书,走过去和少年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他做了一件老早就想做的事情──伸手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真孝顺。”
  
  少年显然并不知道“孝顺”什么意思,但是他直觉这是一个赞美之词,所以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聊着──说是聊天那有些抬举了,最多是你问我答的程度,而且时常话不对版,鸡同鸭讲,可是偏偏让大少爷说出了趣味儿,他这一天里笑的次数比一年里还要多。
  
  谈话之中,他知道了少年的名字,然而,他却比较喜欢叫他小石头。
  
  “那哥哥叫什么呢?”少年问。
  
  他姓蒋,蒋姓是大姓,在这个时代,还代表了很多意思。少年却不会知道这些,他只是眨眨眼,因为记不住这个好人的名字,所以他张张嘴,叫了他──
  
  阿江。

阿江 番外(二)
  
  
  
  
  石头的爹挖煤矿的时候出了意外,其余人都没事,就他被埋在了矿坑里永远没再回来。娘去了城里打工,头两年还会每年寄个几百块钱回来,这些年也渐渐没了音信,听说早改嫁了。
  
  这个没爸没娘的石头儿就归给了老头子带着,爷俩一起住在村北的旧祖厝里,一带就是十年,转眼那小傻子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被拉拔着大了。
  
  这些事儿阿江用不着去打听,自然会有人在他耳边嘴碎。
  
  不外乎都是那小傻子怎么怎么可怜,怎么怎么不幸,脑子不灵也就算了,身子还不大好,据说小时候还爱闹病,后来老头子去庙里求了,不知哪里来的半仙说小孩的魂魄不齐,剩下的魂又不定,自然容易入病气,弄不好还容易招鬼神惦记哩,说得老头儿咋咋呼呼的,花了近千块做了场法事,被村支书知道了还严肃地教育了几回──这年头,咱信奉的是科学主义,这些迷信的就该遭到打击!
  
  以前傻小子没几天就要往医院里跑,结果那法事做好了,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不管是真是假,结果好便成了,谁还管这事儿科学不科学?
  
  其他人说起这些,大多都把这小傻子的事儿当成了话料谈资,就跟说起大地震里死了多少人的语气差不多,叹息归叹息,同情归同情,真正心疼的可没多少个。
  
  阿江却越听越不舒服,他在连续几天的夜里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是那瘦巴巴的小胳膊,还有那抿着嘴两只眼睛悄悄地往上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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