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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债(25)

作者:大风刮过 时间:2020-08-10 08:26 标签:灵异神怪  

    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七岁的时候,我爹请了位什么山上的高人给我算命,那位高人算我有大机缘,会享到十分难得的福气,但是是个永生永世孤鸾单只的命。我一直不信这个邪,就到处找人算命,但凡算到姻缘,都是全无。”
    说起来便又唏嘘了,本仙君当年七岁,已经懂不少的事情,我还记得许管家的女儿芳娘当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她,正打算和我爹说了长大要娶她做媳妇,被老道士一棍子打得头晕眼花。
    但那道士的乌鸦嘴确实灵验,芳娘十四岁上就嫁给了一个商户的儿子,我忿忿地跑去问她为什么不记得我当年给她吃桂花糕千层酥核桃饼的情谊,芳娘揉着我头顶道:“少爷您还什么都不懂。而且芳娘这样的人,怎么能高攀少爷呢?”我眼睁睁地看着芳娘上了红轿子,被吹吹打打地抬走。
    我爹也给我订过亲,是尚书千金,媒人说她花容月貌,生辰八字大相小相与我合上加合,正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她爱上了三王爷的世子,两人在月黑风高夜,公然私奔。
    我再订亲,是国舅的千金,和她表哥私奔了;又订亲,郡王家的郡主,被皇上看上,收进后宫了;皇上补给我他妹妹八公主,和年轻的侍郎偷情,连肚子都大了。
    我在烟花之地流连,对花魁娘子一见钟情,用情之深,感天动地。结果怎样?她还是和穷书生相好了。
    我误打误撞成了神仙,确实享到了世人享不到之福。
    老道士算是句句言中。所以命这个东西,由不得你不信。
    衡文打着呵欠道:“晓得了晓得了,晓得你的苦楚悲凉。几千年耳朵都听出了茧。你却不能换换词?总惦记着你的永世孤鸾不撒手,你在天上做神仙,难道做得不快活?”
    我说:“快活。只是你生下来就是神仙,不晓得情这个东西的厉害,尝过一次忘不了。不然隔壁的天枢和南明,怎么会好好的上君不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衡文转着茶杯道:“哦,是有几分道理。有趣,有趣。此话如果被玉帝听见,一定算你凡根未净,打回人间来。”
    我却真有些后悔又扯了许多,扯住衡文的袖子道:“玉帝听不听见在其次,我只是胡乱说说,你可别听得有趣,想找个什么人来试试。”
    衡文拍了拍我肩膀,笑道:“你放心罢,一定不会找旁人试的。”
    天将黑,下楼吃饭时,我随口问了声慕若言和单晟凌,小二说他两人已经用了饭,各自回房去了。
    狐狸和山猫还在伤感它们的同洞妖怪,索性将衡文那间房留给它们去悲,我和衡文挪进了我的卧房。我左思右想,仍想不出救南明的人是谁,忽然想到,南明走而复归,一定要和天枢说说原委,这些事情可能不会瞒着天枢。
    我和衡文商议,去探探南明房中。
    单晟凌的客房在走廊尽头一间,隔壁是天枢卧房,天枢隔壁便是本仙君的卧房。衡文将我的真身提出,我和他隐在半空先到南明卧房,不曾想绕远了,南明卧房空无一人,人肯定在天枢房中。
    我与衡文进了天枢的卧房,一眼望去,很不得了。
    慕若言与单晟凌纠成一团,正在,咳,欲行那云雨之事。
   
    第三十四章
   
    慕若言背抵着床柱,身上只剩了件襟怀半开的薄袍子,半闭着双目,微微喘息。单晟凌在他颈上噬咬,一只手正将那件袍子慢慢褪去,另一只手游向下……
    阿弥陀佛,本仙君真是做神仙做得太久了,居然忘了不该来的时辰。
    衡文道:“唔,双修修得很热烈么。”
    我赶紧将衡文清君拽出去,一头撞回房。“罪过罪过,凡人看了这个要长针眼。”衡文道:“本君是仙。再则你我进去,纯属无意,只看了一眼而已。”
    我默默无言在床前坐下,衡文挥了挥他的破折扇:“没什么好不自在的,你在凡间时,难道没做过?”
    我干咳了一声,“做过,但都是与女子……和这种的,修得,咳,略有不同……”衡文道:“嗯,我看书中画的,确实略有不同。”我大惊,直跳起来:“书中看的?什么书!!你怎么会看?!”玉帝啊,衡文清君下凡一趟,倘若装了一脑子乌七八糟的东西回去被玉帝知道,一定一道天闪,直劈我天灵盖,直接把我劈成飞灰。
    衡文道:“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我既然司天下文命,自然各种书册都要看看。当日在东君王府时,我闲来无事,便去市井上买了几本图册,翻了一翻,想瞧瞧双修要如何修。”在袖子中摸一摸,摸出小小的物事托在掌心,瞬间化大,是一叠墨蓝皮的书册。扬起来拍了拍,放在桌上。我伸手拿了一本一翻,眼前金星乱闪--春宫。
    且是龙阳密戏春宫。
    本仙君当年做凡人的时候,春宫看得多了去了。与知己好友也时常品评赏看,互换珍本。
    但是,引诱衡文清君看春宫,这个罪名在天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做神仙做的还算滋润,还不想被押上诛神台五雷轰顶。
    本仙君看出了一头冷汗。衡文尤在悠悠然地道:“我瞧了后才晓得,原来双修的确是门学问,个中讲究很多。可惜图画得不好,有些倒胃口。”
    我忍不住说:“那是因为你买的是市面上常见的,这种本画功粗糙,没有什么新意。真正的珍本市井的书坊里买不到,须得有特殊的门径才能得手,其中画的,那才叫一个意趣儿。”
    衡文兴致勃勃地道:“哦?”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南明与天枢许久不见,情浓意厚。等我与衡文吹灯睡觉时,隔壁的动静便阵阵地传过来。
    吱吱响的床板,慕若言断断续续的吟哦,听得本仙君心神不宁胸中难安。幸亏广云子的躯壳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煞去了不少孽情。
    我盯着广云子稳神宁息。身旁的衡文道:“你傍在床沿上探头探脑的做甚?”
    我道:“春风阵阵,又有衡文清君在身边,我怕动摇仙根,铸成大错。看广云子稳固心神。”
    衡文低低笑了一声:“这老儿在地面上躺着,确实镇得住心神。你便看吧。”
    我听他翻了个身,再无动静。想是睡着了。
    我瞧着广云子,渐渐倦怠,竟也睡着了。
    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o
    我做神仙后,很少做梦,这个梦又做得分外不同。
    恍恍惚惚里,我站在大片的桃花林中,桃花灼灼胜过九重天阙的云霞。云雾深处一个人影影绰绰地立着。我走近时,他回过头来,我愣了。
    仙者有梦,梦是本心,我明白此时我是在梦中。看见他时,我又明白,这个梦是我的本心。
    本心藏得住,却骗不过自己。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这样的心。
    也许在几千年前,我在九重天阙上遥遥看到他时起。高贵清华,虽在眼前,却遥不可攀。又忍不住想近上前去。
    几千年我悠哉悠哉地过,十分感谢老天,我本来是个永世孤鸾的命,妄求什么也求不到,但时常能看见他,心中已满足。
    横竖我是个白捡来的神仙,凡根净不净都有借口。就像在凡间时,明明知道月亮摘不到手,但也偶尔想想真的摘下了月亮的时候。
    此时的这个梦,就是我龌龊的心。
    既然是在本心之梦中,可以尽情放开手。
    我抱住眼前的人,径直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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