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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恋人[未来](75)

作者:里德先生 时间:2021-03-14 09:24 标签:强强 星际 未来架空 因缘邂逅

  所以到了现在,他只是用怀念的眼神看着迈尔斯的脸。在他们初见面的时候,迈尔斯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现在,他们相对站着,距离那个瞬间已经隔了将近二十年。
  在彼时,迈尔斯一边嫌弃地看着自己,一边用浸了温水的软布擦拭他后腰上新鲜的烙印。红黄相间的脓水留在软布上,他赤/裸着背脊,抱着膝盖坐在水桶的前面,听着迈尔斯絮絮叨叨地抱怨。对方抱怨的内容他已经全然忘记,却记得迈尔斯在察觉自己身体的颤抖之后,忽然改换了声音,低低地在他背后说着:“没事的。马上就不疼了。”
  因为这句话,他低下头,把脸埋到了自己的手臂之间。十二岁的委屈来得无声无息,变成了突如其来的泪意。红发的少年从一旁拿起毛巾,在吸满了温水之后绞在他了自己的头上。用沾湿的头发和脸,迈尔斯帮他掩盖住了自己哭泣的事实。
  ……他二十年的旧友,他胜似亲生的兄弟。
  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尤金知道自己其实不用说什么,只要保持沉默,就能等来迈尔斯的放弃。因此面对着迈尔斯来回往复的说辞,尤金仅仅是在最末说了一句:“我想带走你的那本诗集。”
  迈尔斯抬起头,脱力般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在半晌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带走什么都可以。”仿佛终于接受了现实,迈尔斯疲惫地摇了摇头:“你还缺什么东西都告诉我,我一并准备给你。”
  ……
  回到房间的迈尔斯大步迈向了自己的床铺,从其下的箱子里翻出了成捆的小熊软糖。
  在去见尤金之前,他便知道自己的劝说不会产生任何结果,却依旧无法接受要再次和尤金告别的现实。可惜不论此时或彼时,能影响对方决定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尤金跟他要走了诗集。尤金说自己想要戒烟,所以想跟他拿一些软糖作替代品。尤金告诉他,说已经决定要和肖在一起。
  在听到第三件事的时候,迈尔斯的第一反应是松一口气——有人陪着尤金的话,要比放这个人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太多了。这样安心的情绪是压倒性的,让他几乎就要忽略掉胸口那份细微的酸楚。
  在很多年以前,他也曾经把尤金称为“我的小家伙”。只是从某次看到尤金望向6号的眼神之后,他便非常自觉地把那个表示从属的代词从称呼里拿走了。
  ——是他过于无私了吗?
  ——还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这个人到可以变得自私的程度呢?
  他并不知道答案。
  不管是谁以怎样的理由离开,无法再见的可能性都切实存在。然而就算这样的可能性正怪异地煎熬着他,他的心情却和十三年前完全一致,没有丝毫改变。
  迈尔斯垂下眼,无言地将手上的软糖放在了桌上。
  ——我真诚地希望你能过得好,小家伙。
  ……
  在迈尔斯离开之后,尤金去了法夏的房间。
  自从两个人第一次提及法夏过去之后,他们又见了两次面。这样会面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助法夏找回记忆。现在尤金来找她,是想在自己离开裂流号之前,最后一次解答法夏的问题。毕竟罗勒大方地没有在他的任务上设定时限,他并不确定自己下一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法夏应该也已经得知了罗勒对他的安排,因此对于尤金的造访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尤金先开了口:“这次你想要知道什么?”
  法夏沉默片刻,问了一个问题:“尤金,你为什么不让我像第一次那样触碰你,来直接获得记忆?”
  尤金一时没有回答。
  “你不需要怕我回想起不好的东西。自从你向我解释过守门人地存在之后,我大概能想象那是个多么残酷的地方。”
  尤金看着面前的一方桌面。“……就算接触到了那些回忆,到最后你能记住的也只有‘痛苦’的感觉而已。单单承受这样的情感冲击,可能没有什么意义。”没有办法留下记忆,却能记住毫无来源的痛苦本身——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
  “但那应该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而且尤金,你也没有完全向我吐露实情。”法夏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就好比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伊戈尔是我的恋人。”
  尤金没想到法夏会突然提起这个。他抬起头,法夏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这并不难猜。如果我会为了一个并非家人的男人那样哭泣,那他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
  “这既然是我们短时间内最后一次会面,我希望你能让我再重温一次和他有关的记忆。”
  “就算他已经不在了,我爱过这个人的事实本身,依旧能够成为我的力量。”
  法夏绿色的眼睛恳切地望着他。
  尤金最终伸出了手。
  ……
  阿妮卡的左手和尤金相握,右手则拿着传统的纸笔,时而缓慢,时而快速地写写画画。
  她用柔美的字迹记录下了许多的信息——她和伊戈尔第一次的见面。他向她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而在这样的句子旁边,她会用寥寥数笔,准确地勾勒出一个男人的面容和表情。
  尤金看着伊戈尔的样貌出现在纸上,忽然感到了一种由衷的难过。
  他所认识的伊戈尔是个相当可靠的战友,高大,寡言,并不爱笑。在许愿之前,伊戈尔梳着短短的金发,是耀眼的阿妮卡身旁沉默的护盾。而在许愿之后,伊戈尔的金色短发一夜之间变得苍白,为了掩盖变异的瞳色和獠牙,他愈加频繁地低着头,几乎再也没有在人前开口。
  然而在时隔多年的今天,留在阿妮卡笔端的,却尽是这个人各式各样的笑脸——没有顾忌也没有迟疑,是面对爱人时,柔软到毫无防备的笑脸。
  时间慢慢地过去,阿妮卡记录下来的内容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眼泪开始悄声无息地从她的眼眶滚落,阿妮卡急忙推开纸页,不想让泪水晕开她宝贵的记录。
  ——她最后写下的是一串数字,记下了伊戈尔被带走的那一天。
  尤金没有马上将自己的手抽回。在此时此刻,他和阿妮卡共享着少有人能够理解的身份。
  幸存者,以及被抛下的人。
  守门人教会了他们怎么当一个不畏死亡的战士,却从来没有教给他们怎样在战友离开之后活下去。从此以往,阿妮卡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在漫长的时间里,独自怀抱着再无人能够分享的回忆。
  好在阿妮卡要比他坚强得多。他看着她放下笔,在抹去眼泪之后,继续探寻了下去。
  阿妮卡的表情渐渐地从哀伤转为了凝重,然后在沉默许久之后,说了一句话。
  “所以在我们离开之后,你去许愿了。”
  尤金没有料到她会提及自己,怔了一瞬才回答到:“……对。”
  “我只是不太理解,”阿妮卡低声说:“你得到的究竟是什么能力?为什么你能帮我找回记忆?”
  像是察觉了尤金收回手的意图,阿妮卡敏捷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而且……”阿妮卡像是在同时进行思考和回想,说话的速度有些缓慢:“……从天真的祝福那里得到能力的守门人不能轻易退役。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绕过学会的监视的?”
  尤金面色一变,没有顾及动作的生硬,直接动用了力气,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在他的面前,那个属于守门人“阿妮卡”的表情在渐渐褪去,而属于“法夏”的神色在慢慢地显露出来。
  “阿妮卡,我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尤金的表情里极为少见地带上了威压。
  “所以请你原谅我,无法给你回答。”
  ……
  和法夏的对话终结于一个并不算愉快的尾声,尤金面色凝重地返回了房间。之前出门的肖也已经回来了,正将几大摞上了年纪的纸质书往他们的背包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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