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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143)

作者:浮丘一 时间:2022-01-20 10:15 标签:爽文 仙侠修真 打脸 升级流

  最后实在睡不着,心想着破罐子破摔,纵有些让他们不舒心的陈年旧事,那肯定也是他那个王八老爹的过错, 要怪就全怪他头上好了。
  骂了郑毅半宿, 郑盛凌好不容易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却又忽然心悸, 所以他才下了床,想过来找碗水喝。
  他一来,方才的话题就不能再继续了。
  冼玉琢磨了半晌的话未曾说出口, 但此刻也没有觉得遗憾,反而松了口气。
  “心悸还喝什么凉水。”冼玉道,“锅里应该还有些米粥,你趁热喝了暖一暖吧。”
  顾容景早上不进食,所以做了冼玉一人份的稀饭,这会儿锅里只剩下半碗米汤,好在郑盛凌也没嫌弃,一口闷地灌了下去。
  温度从喉管传到四肢,果然暖了许多。
  小厨房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随手拽了张凳子在他们身旁坐下。他屁股刚粘到座位上,顾容景撇了撇嘴,但还是没说什么。
  “还难受吗?”
  冼玉想帮他把脉,郑盛凌摆了摆手,“昨晚想了些事,没睡好。”
  他是真的没睡好,也没洗漱,头发和脸上都是乱糟糟的,还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疲惫。
  “昨天你们来,我爹他……没能招待你们。”
  他纠结很久,还是提起了这件事。
  郑盛凌是个很看重脸面的人,郑毅作为阁主不能给儿子的师父接风洗尘,丢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小凤凰的。
  冼玉道:“你曲师兄已经说了,他事务繁忙,我们也能理解,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郑盛凌摇了摇头,还是坚持道,“我爹这个人吧,不擅交际也不会说话,没半点情趣,脾气还臭得很。倒也不是我不孝,实在是他干的那些事没半点脑子,我看了都生气。”
  “来之前我就特意提醒过,叫他把时间抽出来,不要怠慢了你们,可还是出了岔子。”
  郑毅在忙些什么,郑盛凌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大概明白,无非就是六界里的那些事。如今天下不太平,魔界骚乱四起,倘若能卜到一丝一毫的信息,或许就能扭转局面。
  冼玉之前对药王仙说,自己没有时间可以再拖延,郑毅其实如此。
  但理解和恼怒,这两者是不冲突的。
  郑盛凌再生气,谁让郑毅是他爹呢,他这个做儿子的只能捏着鼻子给老子擦屁股。
  “回头见到了我爹,倘若他那张嘴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还望、还望……”他别别扭扭了半天,才尴尬生硬地吐出了后半句,“还望师祖和师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
  要说这句是蚊子声点儿大,那‘师祖’‘师父’两个词,可就比蚊子声还小了。
  好在冼玉耳朵灵敏,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的,不禁笑道:“行了,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和容景这次过来,就权当给你庆祝一下,顺便蹭个饭,至于别人会说什么,我们不会放在心上……希望你也不要。”
  这句话总算是宽慰了郑盛凌那颗惴惴不安挂念半夜的琉璃心。他松了口气,余光下意识地瞥向顾容景,这位名义上的师父虽然还是摆着一副臭脸,但也没有反对。
  这么久以来,郑盛凌都快习惯了,逐渐摸索出这么一个定律:顾容景的好脸色只给他的师尊,旁人想分一丁半点,那是想都别想。这种时候,不反对就已经是最大的认可了。
  郑盛凌想着想着,不禁心酸:想他小少爷骄横一世,在外面就差跟螃蟹似的横着走了,谁能想到他日拜到这什么如意门下,摇身一变,反而变成宗门内地位最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个了(赵生不能算,毕竟他也算独得冼玉疼爱)。
  等冼玉用完早饭,郑盛凌原本想和他们一同去见父亲,谁料没过半个时辰,二师兄找了过来,说是万剑宗的宝船中午便到,只是出了些小意外,比原定的名单多了几人,二师兄对万剑宗的人际关系并不熟,一时不知如何安排。
  姜温韵不在,这件事便只能落到了郑盛凌的肩上。事务紧急,郑盛凌临走之前只能拜托了二师兄,倘若父亲约冼玉会见,记得通知他一声。
  倘若真发生什么,他也好来得及挽回局面。
  二师兄满口答应了。
  然而郑盛凌前脚刚走,不多一会儿,曲行云就登上了门。
  今天是问机阁的‘大喜事’,曲行云穿上庄重正式的校服,一身墨蓝色显得整个人格外沉稳。
  “清晨叨扰,还望见谅。”曲行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一进来先拱手行了个礼,温声道,“道君,顾道友,阁主请您二位到听风台一叙。”
  说是‘叙’,其实也是一番考核。
  冼玉放下手中的茶,清浅应了一声。
  去听风台的路途遥远,冼玉不明白为什么叙一叙要找这么远的地方。好在曲行云比他师父会做人,一路上闲聊趣事,倒也不觉得单调。
  不知走了多久,冼玉远远地看到一处楼台立于山岩之上,远处悬崖断壁,江水涛涛,海浪袭岸。风卷帘动,露出雕刻在庭柱上的半首短诗。
  狂客归四明,山□□士迎;
  敕赐镜湖水,为君台沼荣。
  “人亡余故宅,空有……”
  冼玉只看到前半首,下意识地念出了后面一句,却又突然顿住,大约是觉得不妥。
  曲行云笑了笑,接着他那句道:“”人亡余故宅,空有荷花生。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此间人世仿若大梦一场,往事种种,如今只教人凄然伤情。
  纵使顾容景不曾读过多少诗书,也隐隐感受到其中悲凉含恨的情境,道:“既然将此诗刻于木柱之中,想必也是悼念亡音、心有所感。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后两句也补上?”
  冼玉微微皱眉,“容景——”
  他这句话说得太冒犯了。
  曲行云大约也是没见过这么不懂世故、想要刨根问底的人,一时间愣了愣。好在他为人温顺和善,并没有生气,反而耐心解释。
  “顾道友说的不错,当初劈山立亭时,阁主思念故人,却因为种种缘由不能为其祭奠,于是也只能留下这半首祭诗聊表哀思。”
  思念故人,却不能为其祭奠?
  也不知这‘不能’背后,到底是什么缘由。
  冼玉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更明白点到为止。好在顾容景也并不关心郑阁主祭奠的是何人,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听风台依山而建,除了船来船往的码头之外,是离海岸线最近的建筑。当初建造楼宇的工匠听到郑阁主想法的时候,并不同意,觉得工程浩大、而且难保山壁不会塌陷,有一定风险。
  后来是郑阁主力排众议,投入许多人力物力,才在这座断壁山崖上建造出了一方歇脚亭。从听风台上往远处眺望,波涛海景一览无余,远处飘着几只船只,像洒落在海面上的芝麻粒。
  海风卷着湿湿咸咸的海水味往鼻道里钻,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海,往后一步是世外岛源。
  曲行云说,这里很少会有弟子来,几乎成了阁主静坐的专属领域。按照一般的规矩,两方会见应当是在会客厅或是大堂里,他也是这么建议的,但是临到最后,师父还是改变了主意。
  阁主因为那件事,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突然把地方改成听风台,应该也有几分缘故。
  冼玉到时,听风台中并没有人,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想来那位事务繁忙的郑阁主还未到。
  “二位稍等片刻,阁主随后就来。”
  说罢,曲行云就离开了。
  他一走,顾容景脸上立刻露出些许不满,“他先邀约却迟迟未到,并非君子之风。”
  冼玉本以为他不介意、也没往心里去,听到这番责备时还有些惊讶,忍不住笑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君子之风?”
  要说冼玉身边最没有君子之风的,怕就是他了。方才顾容景冒冒失失的那句问话,倘若换个心眼儿小一些的,脸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估计已经骂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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