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隔壁住了个死神的这件事(2)
被点到名的人似乎笑了一声,不屑道:“真当爷爷我怕你?今天的单子我都收完了,超额完成任务!硬追究起来老板还真能扣我工资不成。倒是你,大半夜别他妈敲门了,人家都睡觉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亏是那人提醒,专心和门较劲的青年突然回身,发现身后还站着柯复这么一号人物,便停了动作,冲着发呆地柯复眨眨眼睛,态度比起方才缓和了不少。
“呦,没见过啊,新来的?”
大概是没想到青年突然和自己搭腔,柯复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尴尬地挠挠下巴:“抱歉……我不是——”
青年看穿他的窘迫,无所谓的耸肩:“不用在意。看见就看见了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真豁达,这还不够见不得人吗……?
柯复哽住,没敢宣之于口。
青年说完没给柯复反应的时间,又冲门踹了两脚:“喂,听到了没,你吵到别人了,赶紧给哥开门。”
门里的人‘操’了一声,咔哒把门打开,探出半个脑袋。
仿佛是为了证明柯复的猜想一般,来者头顶的黄毛营养不良似得耷拉着,长度过了脖颈,衣衫不整,衣领夸张的褶皱像与人像撕扯过的样子。唯独一张脸长得小又精致,是块难得的好胚子。
而且来者看起来很年轻,出奇地年轻,不超过十**岁的样子。
在柯复的视角看来,这人可能是由于纵欲过度,胡渣没刮干净,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和颓废,双眼倒炯炯有神,视线越过青年直直望向柯复:
“嗨,新邻居。”尾音轻挑,是清澈悦耳的少年腔调。
“……”
这是他和林将忱的第一次相遇。那一具有纪念性的历史时刻,柯复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快走,离这群人越远越好。
“他是不是想多了?我怎么看他反应不太对劲……”林将忱盯着柯复匆忙离去的背影,奇怪地揉了把头发,转头问青年:“我说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池子昂回忆了下:“没吧?”
又说:“不就是打牌打输了还翻脸不认账吗,还能想到哪儿去?”
“滚啊谁翻脸不认人了,还不是因为你不行!”林将忱把池子昂拽回屋,自己不由自主地又瞄了一眼柯复离去的方向。
“他跑什么啊……”
被说‘不行’的池子昂臭着脸:“我哪儿知道。”
“喂你们两个,还打不打了?”屋里,江临云举着牌问。
“必须打啊!打到你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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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隔壁住了什么妖魔鬼怪?
林将忱一手捏着最后两张老K,一手的指尖哒哒哒敲着桌沿:“行了别犹豫了,早死晚死都得死,快点出牌吧。”
江临云面上依旧淡定,慢条斯理地把手的牌理成一叠,眼神紧锁在林将忱手上:“你还剩几张?”
“一张。”林将忱睁着眼胡说八道。
江临云听了,毫不犹豫地甩出个对子:“对九。”
“噗。”池子昂发出意味不明地音节。
“得嘞!”林将忱舔舔干燥的下唇,露出得逞的笑容。手一挥,爽利地把手上最后的对K摔在桌上,双手握拳,冲面色阴沉的江临云拱了拱手:“算上这局,刚好五连胜,承让承让。”
“靠。”江临云没忍住骂了一句。
“恩?你还‘靠’?!”林将忱单手撑着下巴,不怕死地煽风点火:“池子快拿笔记下来,江大佬爆粗口十年难遇,凑够七句能召唤神龙!”
池子昂见状,把牌一摊也加入了群嘲江临云大队:“大佬不行啊,你不是会算牌吗,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斗个地主而已,谁没事闲得还算这个……有意思吗?”
“此言差矣,”池子昂摆出‘孺子不可教’的沉痛脸:“古语兵不厌诈,打倒对方才是硬道理,这叫永不言败的体育精神。”
……狗屁体育精神,运动员都你这样奥林匹克早就凉了。
江临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所以除了我们没人愿意和你玩。你不是会看牌吗,怎么不知道他手里拿的是对子?”
池子昂直喊冤:“大佬我好冤啊,你是地主我俩是农民,林酱赢就是我赢,我他妈看见了还能告诉你?”
江临云:“……”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大佬不愧是大佬,思路真是妙啊。”看热闹的林将忱在一旁笑得喘不上气,半个身子横在桌上起不了身,好半天才笑够。趁着揉肚子歇气的空档,他伸长胳膊越过小桌捅捅对面的江临云:
“别废话,愿赌服输,说好的一局一百,拿钱来。”
江临云僵坐在原地半天没动。
看他不掏钱,林将忱耐不住又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啊。”
“……我没带够钱。”江临云酝酿了半天才咬牙憋住这句话。
林将忱:“……”
池子昂同情地看了江临云一眼:“自己出去吧,哥也救不了你了。”
而另一头,昨夜凌晨火速躲回房间,饿着肚子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一宿无法入眠,认命起床收拾行李的柯复以为,以他的接受能力,第二天再面对新邻居是可以放平心态的。
现在为止他已经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未尽食,加之昨天一直在搬行李,柯复只觉得胃酸都在翻搅,半个胃抽抽着发痛。
他从柜子里翻出件干净的薄衬衫,套上外套,对着门口的落地镜拢了拢头发又一次出了门。
大清早总不能白日宣淫吧?柯复想。
——开门,正好撞上江临云把林将忱壁咚在隔壁门外,听到响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柯复的胃更疼了:“……”
你们到底什么毛病?!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喜欢跑到门外面来做……
还好这次没让他尴尬太长时间,林将忱眼尖,在他出来的瞬间就注意到了他,接而敏捷地弯腰屈身,从江临云腋下与门板的空隙间钻了出来。
“嘿新邻居。”林将忱叫住了他:“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那个点还有人出门,让你见笑了。”
柯复摇摇头,出于礼貌没有立刻转身就走。
林将忱看他不走,心里纳闷道歉道完了,这人怎么还不走,又不好开口赶人,没话找话,学着老大爷的做派问候两句:“吃了吗?”
“还没。”
林将忱指了指西边,这会儿五六点钟,正是大爷大妈准备去晨练,上班族早起挤公交的时间,所指的方向渐渐嘈杂起来:“楼下有小市场,左拐正着数第三家的早点味道还不错,现在去应该能赶上第一波油条,你可以先尝尝,老常客推荐,童叟无欺。”
柯复回答得飞快且敷衍:“恩,好,谢谢。”
林将忱对人类一向没什么好感,但这位邻居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见到了就是缘分,他还是要维持友好邻居的形象的:“对了,你昨天那么晚是要去干嘛啊?”
仔细想想,昨天池子昂敲门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两点,这还能撞见他,这在普通上班族身上也算很少有的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柯复决定实话实说:“……吃宵夜。”
“……”林将忱只想抽自己这张嘴。
天杀的,问了干嘛……太他妈尴尬了。
林将忱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吐吐舌头,眼睛滴溜溜地示意江临云快过来解围,眼神透漏出来的东西被江临云看得一清二楚:
江临云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人扯过来,硬生生掰回两人之前在聊的话题:“别转移话题,我用别的抵债,行不行?”
“等会等会,”林将忱用了点劲儿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向柯复投去歉意的眼神,示意自己还有事。等柯复如释重负地颔首,大步路过他们向楼梯间走去之后,才回头去接江临云的话。
“什么好东西,刚才我和池子把你鞋底都摸遍了,就差没扒内裤了,你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江临云提防地环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后,快速两手交叠翻个腕花,巴掌大小的法阵凭空浮现在手上,几张符咒随着微弱的荧光稳稳落在掌心。他向林将忱递去:“喏,这个。”
林将忱看完眼神都变了,满眼兴奋不加掩饰:“我靠厉害啊,从哪变出来的!真藏内裤里啦?”
“……不要就算了!”
“哎我要我要,说起来怎么用啊这玩意儿?”
江临云言简意赅:“哪里有问题贴哪里。”
林将忱总觉得这台词有点耳熟:“步步X牌万X筋骨贴啊?”
“……你还我。”
“别呀!”林将忱紧忙抢过来塞进袖口,动作浮夸地给江临云抛媚眼:“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翻我牌呀大佬!”
江临云面无表情地表示借下卫生间,他要呕吐。
如果柯复目睹了这一幕,在质疑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前一定会被江临云手上不合常理的玩物所惊叹。
可惜他撤得太快,只听到了部分对话,林将忱爽朗的声音隐约传到柯复耳中,直到他下了一层才完全消失。对方的态度干净轻快,却意外地撩起柯复心中的一丝厌烦。
他不禁钻起牛角尖,那么好看的皮囊,性格也算得上活泼开朗。明明有更好的出路,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行业,当众和男人拉拉扯扯无所顾忌……
做鸭就这么开心吗?
林将忱收下三张江道长亲手绘制的道符后,美滋滋地回去补眠了,丝毫不知这场美丽的误会。
林将忱说西边有小市场,其实说白了就是普通的早市。从郊区运来刚摘的蔬菜到几个推车支起来的早点铺应有尽有,价格却比商业区洗好装盒的‘绿色食品’要便宜一大截。
早起人多,柯复懒得逛,看到个推车就过去买了豆浆和包子,想了想又买了两根新鲜出炉的油条,提在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将忱说的那家。
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的功夫,柯复手里多了七八个塑料袋,大包小包地折回公寓时,电梯门口‘维修中’的牌子已经被撤走,恢复了正常运转。
柯复心想,不知道隔壁的‘客人’到底走没走。
事有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柯复死都不想再撞上第三回,他站在电梯门口想了想,电梯跳转到1之后打开,柯复小心翼翼地向里瞄了瞄,确认无人后安下心,按了7楼的键。
电梯稳步上升,柯复把豆浆的吸管插好含在嘴里吸了一大口。
池子昂:“大佬,明天还约不?老时间老规矩。”
林将忱紧随其后说道:“哎我不行!有几张单子点儿赶不上,不知道多久搞定,具体时间先待定。不过说好,约我可以,带够钱再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就嚣张这一回,上周不知道是谁跪着求我还他伙食费。”池子昂掀人老底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将忱:“……我可求你了,你快闭嘴吧。”
池子昂拍拍手提醒道:“要定赶紧定了,过两天哥忙起来就没空陪你们玩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大忙人了,那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