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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夫(37)

作者:无边客 时间:2018-12-29 01:35 标签:种田文 甜文 布衣生活

  入秋了,所谓秋高气爽,可今年却有些旱热,好在是个丰收年,若是这股旱热提早些,恐怕就要影响稻谷的生长。
  曲溪青提着食盒往田野去时,途中听到村民不少的话,大意说是村里昨日接济了不少的难民,暂时安置在大庙中。眼下正值丰收时节,其他地方却闹了灾荒,真是奇怪,曲溪青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宝泉村丰收的大年,其他地方却闹了蝗灾。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春季辛苦种的田地,整年颗粒无收。闹了蝗灾的地方今年没有粮食续入,官府那边等了一个月也没有人出面,百姓们撑不住太久不得不离开家园,他们行至岳城,因此这几日涌进岳城的难民日日俱增,岳城知府将此事上报到巡抚等待那边同意赈济救灾,等了半个月,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随着城内难民的增加,短短几日,岳城中就发生几起当街抢粮的动乱,为了维护城内安定,知府下令严关城门,禁止外来难民进入城中,这几日岳城只能出不能进,外头的难民蹲在城外不肯离去,城内的难民留宿街头,夜里巡夜的衙差都增派不少,就怕这一大群难民趁夜做出什么事。
  曲溪青心里记着这事,到了田边欲和睦野说说。碧蓝广阔的天幕下,放眼间皆是随风翻涌的黄色稻浪,稻谷的气息混着干爽的风迎面拂来,吹乱他散在身后的发丝。
  村里的男人们天未亮就下了田,此刻时候尚早,田野间却十足热闹。男人们吆着歌儿挥舞手中的镰刀割稻,人人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下。曲溪青也被这股喜悦的气氛感染,他走到睦家的田地,将手上的饭盒置在田岸,紧接熟练地把衣裳往腰间一卷,脱了鞋,也跟着下田。
  他喊道:“木头。”
  睦野割了一把稻转身置好,上前扶稳曲溪青。
  曲溪青笑吟吟的,“来帮你。”
  睦野静静看他,眼底闪过浅浅纵容与无奈,很快回田岸拿了另一把镰刀给他,嘱咐道:“割稻比种稻累,也需更加当心,莫要割伤了自己。”
  曲溪青接过镰刀点头,“你教我,我累了就上去休息。”
  这段时日曲溪青总跟着睦野外出干活,免不了被日头晒。夏季过去其他人都晒黑了一圈,唯独他依然白白净净的。
  睦野替曲溪青折起衣袖,从怀中掏出一小罐药膏往那白细的手臂抹匀,抹着抹着眼角不由浮起柔和的笑意,仿佛回到春季时曲溪青缠着自己要他教他插秧的情形,如今秋季已至,他已经成了自己的夫郎,是这世上与自己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人。
  睦野给曲溪青耐心讲解割稻需要注意的地方,曲溪青很快领悟,有样学样地照着睦野的动作抓起一把稻谷整齐往下割,别瞧他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短短的几个月,但凡睦野教的,曲溪青都一一认真学会,抢着要干活时都被睦野拦下了,
  他已经从一条懒散的蛇变成一条勤快的蛇了,蛇生呀。
  秋收在忙碌中过去,这日割完稻后,曲溪青的手腕突然变得又红又痒,许是这几日在田里被虫子沾到,睦野瞧见他不停的往手腕挠时,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拿起他的手腕细细查看。
  曲溪青盯着手腕子,“木头,我这里好痒,你给我挠挠。”
  睦野无奈地看着他,心底升起一股闷气,气的人却是自己。他道:“我们回去找些药搓着,若是挠了只会愈严重。”
  曲溪青扭着手臂,眉毛都拧在一块,委屈巴巴道;“可是好痒,你就让我挠一下吧,就一下。”
  睦野紧紧扣着曲溪青不痒的另一只手不让他挠,回到睦家,睦野打了一盆热水进屋叫曲溪青脱下衣服,衣服一脱,那片红肿果然蔓延了,从手腕向上延伸至肩头下,曲溪青动了动肩膀,扭头一看,显然被这情况吓住。
  “木、木头,我这是中毒了?”
  睦野用沾了水的巾帕轻轻抹着那片肌肤,沉道:“以后都不许下田了。”他说的是不许,睦野很少限制曲溪青想做的事。
  曲溪青一听,马上睁圆了眼,“为什么?!”
  睦野沈默,从药箱里取出另一罐药膏细细给他抹上,待红肿的肌肤全部涂抹均匀,才道:“听话,你的身子不适合碰这些稻谷。”
  曲溪青:“可是——唔。”话被堵在口中。
  睦野扣着曲溪青的后颈亲了一会儿那停不下来的嘴巴,等两片唇被亲得水光淋淋,睦野才退开唇舌。
  曲溪青被亲得安静乖顺,闷在睦野肩上轻轻喘息。
  睦野顺着他的肩膀,安抚道:“乖,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黑贝OS: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母狗,却只小的,还得玩养成TOT


第42章 感染疫症
  曲溪青的红肿症状持续了三日才渐渐消褪,李三娘笑着调侃他比女娃娃还娇嫩, 睦野知他在娘面前脸皮薄, 只好故意夸大了些说辞, 李三娘一听, 又心疼得改口喊他小祖宗小宝贝心疼死娘哩, 听得曲溪青愈发郁闷,只好把脸埋进胳膊了。
  秋高气霜,睦野和李三娘在院子里把运回来的稻子摊开晒干, 曲溪青趴在搭在树下的塌上昏昏欲睡, 许是秋天的缘故, 他近来愈发感到疲倦, 往往坐上一会儿都能随时靠在一旁睡着。
  黑贝不敢在塌下趴着, 他尾巴后拖着小母狗在院里颠颠地跑来跑去,被小母狗缠了几日, 它那地方都给吸肿了。如今小母狗一靠近它,它心里就瘆得慌, 隔着一堵墙, 站在院子外都能黑贝洪亮的悲嚎,黑贝哀叹着, 十分怀念从前家里只有它一只狗的日子。
  塌上曲溪青伴随睦野与李三娘摊谷晒谷的声音正欲入眠, 院外突然有人扣门, 砰砰砰地叩门声令曲溪青从塌中惊醒坐起,睦野过去替他整理好衣物,李三娘把门打开, 门外是村里的老陈。
  李三娘道:“老陈,你这是怎的,跑得满头大汗,要不要进来喝口凉茶。”
  老陈咽了咽发干的嗓子,摇头道:“不用不用,睦郎在家吗?大庙那边出了些状况,村长让我过来传话,叫他过去呢。”
  大庙近日收留了一群难民的事睦野有所耳闻,且这回是村长派人过来找他,指不定出了什么严重的事,他过去问:“大庙那发生何事?”
  老陈道:“那群难民突然有一半的人起了发热症状,村里的大夫过去诊断,说怕是染了瘟疫。”
  瘟疫之事非同小可,睦野放下木杆,回屋提起药箱,对曲溪青说道:“我过去看看情况,你和娘待在家里。”
  曲溪青连忙从塌上跳下,“我和你一起去,娘,您在家等我们回来噢。”
  睦野眼神闪过无奈,道:“那便一起去吧。”
  曲溪青和睦野赶到大庙,只见庙外聚有不少村民,村民们将整个庙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捂紧口鼻,对里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村长正与村内的几位大夫站在外面商量,看到睦野过来,忙对他摆手示意,睦野揽着曲溪青过去后,大夫便把庙内难民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难民中有一部分人症状表现为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疼身疼,大夫们又将他们的舌苔看过一遍,舌苔白如积粉,脉搏也跳得比常人快,这是他们目前查出的状况,虽然不一定是瘟疫,但瘟疫的早状中确实饱含了这些症状,且这群难民又刚从闹过蝗灾的地方出来,灾荒过后容易引起瘟疫感染,史上更记录下几场灾荒过后引的重大瘟疫,摆在眼前的情形,不得不叫他们提早做足防范。
  曲溪青道:“如果真的是瘟疫,那又如何呢?”
  村长悲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染上瘟疫的人,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少人丧命其中。瘟疫感染性极强,严重时,说是生灵涂炭都不为过啊。咱们宝泉村,数十年前也闹过一次瘟疫,那次瘟疫村里的人死了好些,活下的也都留有旧疾,当时咱们村被官府强制封锁起来,外头的人怕咱们将他们也感染去,险些就放火烧村,若不是那一次咱们挺下来,如今哪里还有宝泉村的存在。”
  曲溪青又道:“如果他们染了瘟疫,那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不就好了?”
  村长扶着长须摇头,睦野道:“我进去看看,兴许不一定是瘟疫,没有查清楚的事先别妄下结论。”
  曲溪青拉住睦野的手,听闻那瘟疫会感染,他担心睦野出事,“真的进去啊?”
  睦野拍了拍他的手背,“无事,我会注意的。”他打开药箱拿出面罩戴好,曲溪青想跟进去,被睦野制止了。村民们让开一条道,睦野进去后,曲溪青便也跟着村民站在外头候着,方才还吵嚷的村民顿时安静下来,他们还绕着曲溪青的位置让开一些距离,他在外头等候,村民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等了半晌,突然有位白发老翁开口,道:“仙人,若这群难民真的染上瘟疫,您能不能发发慈悲,祈祷山神采那甘灵草回来救救他们?”
  白头老翁正是历经过数十年前那场瘟疫后存活下来的村民之一,不说他们悲天悯人,可到底也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只有历经过生死,才知道那一刻人性有多险恶,也有多团结。作为普通百姓,大家都明白生活的难处与艰辛,因此村里的大夫怀疑难民可能染上疫症时,也没有村民立即出声要求把难民赶出去,他们在观望,同时内心也在犹豫。
  外头设的粥篷开始发放午饭,因为今日这一事,午饭便由一些难民出来领然后带入庙内,发烧的难民与身体暂无异常的难民分隔开,难民们自知村里将他们收留下已是天大的恩情,他们不敢要求出去,也尽量避免给大家增添麻烦,大夫要检查,他们就全力配合。
  不到半日的时间,村里就传出收留的难民染了瘟疫的事,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在大庙外议论纷纷,有村民坚决地说要见把他们赶出去,不能拖累了大家,还有的说或许不是瘟疫,做人不要太绝情,众人各持己见吵成一团。
  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从前方跑来一群衙差,几十个衙差将村民全部围住,村民们噤了声,后方有人骑在马上现身,来人不是付文庭是谁。
  付文庭冷着面色扫了村民一眼,当他看到站在庙外的人时,不由怔了一怔,捏紧手中的马缰。
  村长连忙迎上去和付文庭交谈,可付文庭自看到曲溪青后便心不在焉,村长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顺着他有意无意瞟向外围的视线一看,对曲溪青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曲溪青走近,看着付文庭,“是你。”
  付文庭淡笑,眼睛滑过隐隐的失落,“曲公子,好久不见了。”
  村长不知两人是何时认识的,不过看付文庭似乎对曲溪青有些不同,也稍微放了心,倘若出了什么事,便让曲溪青帮忙多说一些话总是好的。
  付文庭虽一直在城内,曲溪青成婚的消息他却已经知道了,原以为这辈子他们不会再见,没想到因为难民的事,他又见到了对方。
  将心底的苦楚收起,付文庭对村长道:“难民染病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村长,若这群难民真的感染上瘟疫,他们,一个都留不得。”
  村长道:“从事还未定下结论,或许他们只是普通的发热,并非瘟疫。”
  付文庭冷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村长,你这是妇人之仁啊。我们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当赌注,倘若他们真的染了瘟疫,你如何能保证其他人无事?还是,你想让这一村的村民陪着这群外来的难民陪葬!”
  此话一出,方才争闹的村里立刻有人出声,“大人,请您一定要将这群人除去!我不想死,不愿给他们陪葬!”
  “对,村长你别同情他们了,他们若是染了瘟疫,你叫全村的人怎么办!”
  村民们情绪激动,衙差将他们强制镇压。付文庭一挥手,下令让衙差把大庙封锁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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