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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能事务所(16)

作者:紫舞玥鸢 时间:2019-01-29 16:50 标签:甜文 豪门世家 灵异神怪

  “首先,”段回川啜了口茶,慢条斯理地竖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只有小辰一个亲人,其次,我不需要谁的承认。”
  许永被噎回来,面颊肌肉抽搐了一下,又露出哀愁的神色,苦口婆心地道:“小川啊,舅舅知道你这些年漂泊在外,过得不容易,你妈妈也是个命苦的人,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嫁进豪门,谁知生下你后还没享几年福,就撒手去了……这么多年,你爸爸莫非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你?”
  段回川被对方的假惺惺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站起身来作势就要送客:“如果你是来忆苦思甜的,就不必在这浪费时间了,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旧可叙的,我还有工作要做,请回吧。”
  “欸,你这孩子急什么,舅舅还没说完呢。”许永慌忙把他拽回来,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小辰呢?还没放学呢?”
  段回川冷淡地道:“你不必见他,料他也不想看见你。”
  “其实呢,我也不是非见他不可,只不过……”许永眼珠转了转,为难地拖长了音,“你也知道,当年发生那事之后,你父亲把你赶出家门,可是你舅舅我不计前嫌,好心将你领回家养活了你,现在舅舅一时周转不灵,手头呢,有点紧,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段回川不出所料地勾了勾嘴角,眼里除了讥讽和冷漠之外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不计前嫌、好心收养?难道不是为了贪墨段尹正那八百万抚养费吗?况且,他给我的抚养费全部被你拿去吃喝嫖赌挥霍一空,害的我还得饿着肚子出去打工,给自己和出生不久的小辰讨口饭吃。”
  “那……那……我也是没办法……”
  他冷眼瞧着许永青白交替的脸,淡淡一哂:
  “看在当初收留我的份上,我没计较那八百万,但不代表我乐意继续被你吸血,当初给你那二十万的时候我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小辰的监护权归我,他从此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你别想再来骚扰他,更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被毫不留情戳穿企图的许永彻底撕掉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恼羞成怒地冷笑道: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你跟你妈都是一丘之貉!自私的白眼狼!当年她傍上了大腿,就浑然忘了自己的亲哥哥,自己住着庄园别墅、开着名牌豪车,那一身的珠光宝气,随便从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也不至于让我过得困顿潦倒!整日里被高利贷追债,那是人过的日子嘛?”
  “住口。那是你自己挥霍无度咎由自取。”段回川眼神一沉,双眼缓缓眯起来。
  徐永以为捉住了他的痛脚,猖狂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段家为什么逐你出家门!当年你干了什么天理不容丧心病狂的事儿?要我都给你抖落出来吗?早知道你生了一副狼心狗肺的心肠,老子当初就该饿死你——饿死你这个怪物!”
  ——你这个怪物!
  这两个字眼像是某种极锋利的尖锥穿胸而过,心口被毫无防备地扎得鲜血淋漓,滚烫的血溅红了他的眼,那颜色殷红得刺目,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彻底点燃,血肉都烧成灰烬。
  ——“这病闻所未闻,头上生角,皮肤覆麟,根本就不像是一种‘病’啊……”
  ——“救命啊!来人!小少爷把夫人咬……咬死了!”
  ——“把这个怪物给我丢出去!我段家没有这样的孽种!”
  住口……
  住口!不要再说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耳畔似有无尽嘈杂刻毒的声音呼啸而过,那些深埋在记忆角落里,斑驳不堪的过往,猝不及防翻涌上来,狰狞得如同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恶鬼,那些恶鬼抓住了他,千方百计地把他拽到黑暗的深渊里去。
  沉闷的雷声从极远的地方滚滚扑来,天际一线阴鸷的黑暗,似潮水般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漫涌而来。
  阴晦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不给日光留下丝毫缝隙,一时之间竟将这一方天地尽数染黑,颠倒昼夜。连街上的行人也被这阴晴不定的天气所扰,加紧了匆匆的脚步。
  晦暗昏沉的血色一点一点漫过眼底,段回川森冷的目光利剑一样刺过去,徐永对杀机的笼罩浑然不觉,仍旧自顾自沉浸在身份和道德优越的卑劣快感里,宣泄多年积怨的不满与嫉恨:
  “没福气的东西,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居然是个孽种!真是废物啊!哼,你现在瞧着人模狗样的,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害死你亲娘的?你杀死了我的亲妹妹,断了我的财路,抢走我儿子,还好意思问我那八百万?那都是你欠我的!你这个弑母的怪物!”
  “你若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好生孝敬老子,以补偿你的罪孽,如若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都抖出去!呵呵,要是叫小辰知道了你是怎样一个头上长角、满手血腥的恶魔,他还会跟着你,把你这个杀母凶手认作哥哥嘛?!我才是他的父亲,他的监护人!”
  “轰隆隆——”一声巨雷伴随着凄厉的闪电在此刻骤然炸响!
  那是苍穹在发出天崩地裂的怒吼,暴雨紧跟着倾颓而下,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砸落,在大地之上溅得粉身碎骨,前仆后继拥抱死亡,仿佛为上天的震怒奏响序曲。
  天花板悬落的白炽灯短路了似的闪烁两下,熄灭在了瓢泼雨声里。
  徐永滔滔不绝的咒骂像是断了电的旧式收音机那样戛然而止。
  森寒的闪电倏然照亮了室内一角,借着这一瞬间的光亮,他慢慢放大的瞳孔里,映照出段回川鬼魅般英俊苍白的面容——
  以及……两只尖锐锋利的角。
  段回川竟然在笑……
  他挑衅了一个怪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陡然从脊椎骨窜了上来,许永终于住了口,甚至惧怕得连一个气音都不敢发出来,一片死寂之中,他听见冷汗滴落地板的声音。
  段回川确实在笑,浑浊的震动自喉咙深处传出,低沉嘶哑的,像是风刮过破漏的风箱。起初只是低低地笑,继而渐渐高亢,最后变作放声大笑。
  那嘲弄的、愤恨的、压抑的笑意满满盛在他眼底,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尘封多年的枷锁被打开了闸门,于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凶兽释放了出来,凶兽带着肆无忌惮的嗜血的笑容,想要撕碎面前这个卑劣的人类。
  他的怒火,只能用生命和鲜血来承受!


第20章 暴君
  “不……你别过来……”
  眼看着段回川一步一步走近,冰冷若霜的目光里冰封着无尽暴虐的业火,对上这样的眼神,许永差点吓得肝胆俱裂,双腿像是灌满了铅,动也无法动弹,只能跌倒在地上,状若疯癫的求饶。
  “别杀我……舅舅说错话了,我不要钱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这就走……求你……放过我!你不能杀我,我是你舅舅!”
  段回川如俯视蝼蚁的暴君般,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只用一只手握住他脆弱的脖子,就轻而易举地将人提到半空中,他漆黑的双瞳似有万千雷霆乍现又飞快消失,与夜幕风雨里怒号的电闪雷鸣交辉相映。
  招财躲在笼子里,鸟头埋在翅膀底下,死命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它向来对自家主人的气息极其敏感,这样恐怖的气势是它从来未曾见过的。
  换做平时,恐怕早就害怕地飞走了,可如今它动也不敢动,蜷缩的姿态宛如骤雨惊雷里一片无处着陆的羽毛,只能在风雨飘摇里无助地发抖。
  被扼住了咽喉的许永在空中胡乱地蹬着双腿,这张布满了老皮和皱纹的脸,因为呼吸困难而涨成酱紫色,先前的自鸣得意和嘲讽恶毒都被极端恐惧所取代。
  段回川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方濒死的表情,好像本就该是如此,强者随意地捏死一只蝼蚁,与蝼蚁何干?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如此的理所当然。
  “你刚才,骂我是什么……来着?”
  他微微抿唇笑了,眼尾眯起的弧度带着利刃出鞘的锋利与优雅:“怪物?”
  这个词在他舌尖低声咀嚼着,仿佛唤醒了某些不愿苏醒的回忆,一如当年被父亲亲手拔掉的断角,还有倒在血泊里失去温度的母亲。
  那些痛苦的往事和业已遗忘的岁月回溯而上,终于剥落了这许多年来小心隐藏的伪装和虚伪的面具,将他鲜血淋漓的内里,残忍地暴露出来。
  许永无法说话,只能神经质般地摇着头,他蹬腿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一个利器刺入肉体的声响,几乎细不可闻地擦过耳边。
  段回川蓦然被这响动惊醒,同时松开了手,许永矮小的身影顿时跌落在地,露出他背后一个满脸写着惊恐和哀恸的少年。
  年幼的许辰双手举着一柄水果刀,刀上沾满了淋漓的血,那鲜血似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双臂承受不住地剧烈颤栗着。
  ——血是许永的,他父亲的血,他举着刀刺入了自己父亲的后背,滚烫的鲜血溅了他半张脸。
  许辰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怔怔望着他,嘴唇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段回川霎时间清醒过来,唇边犹残留着来不及褪去的冷笑,他酷烈的神情好似镀了釉的白瓷被震出一条龟裂的缝。
  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他一贯镇定自若,此刻也被惊诧和震撼砸得思绪停摆了一瞬。醒过神,他上前夺下了弟弟手里的刀,远远踢开。
  额头上的异角已经缩了回去,只剩下两道浅浅的红痕,被刘海遮掩住。
  异角虽能掩饰,但他满身的戾气和暴虐却是遮无可遮,段回川几乎不敢去看弟弟的眼睛,他害怕从那双清澈的瞳仁里看到自己怖若魔鬼的样子。
  这一段漫长的死寂好似怎么也到不了尽头,段回川疲倦地闭上眼,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哥哥……”许辰细若蚊呐的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
  许辰惶然地向他走了两步,而后用力扑进了他怀里,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安稳的臂弯,可以任由自己依赖依靠,甚至于放声大哭:
  “哥哥不是怪物!他才是怪物!哥哥是……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段回川浑身巨震,神情动容,紧抱着许辰的双手竟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
  “我那天晚上,也没有抄别人的功课。”少年委屈地抽噎着,几乎泣不成声,“我,我帮同学写作业,他们会给我钱,这些钱我都攒下来,收在罐子里。”
  “我想给你,买止疼药……我知道的,我都听见了!你很痛,痛得晚上都整夜睡不着觉!”
  “所以早上要等我去上学了,你很晚才起床,因为你害怕被我发现,还骗我说你只是喜欢赖床……呜……”
  许辰伏在哥哥身上嚎啕大哭,他不知道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了多久,生怕第二天早晨醒来,哥哥就不在了。
  他甚至不敢跟任何人吐露一点心事,因为他明白,哥哥想瞒着他,所以,他只好装作不知道。
  肩头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段回川绷着唇,胸腔剧烈地起伏,无声地收紧了手臂。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
  他只觉得一颗心恍若落在极柔软的地方,那些被过往勾起的梦魇和如火如荼的暴怒情绪一瞬间抚平了。
  那些惊恐凄厉的尖啸和恶语也离他远去,它们蚕食蛀空的身体,仿佛被这一句话重新填满,从心底里滋生出满溢的欣慰与欢喜,几乎灼烫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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