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红楼都想攻略我[红楼](39)
“更遑论爷这些日子愈发爱看书了,若是你我仍旧一字不认,又何谈能伴其左右?只怕连于爷身旁伺候也难了。若是我也能识文断字,自然于爷又有用了一些,便是他烦忧之时能略出些书上之言与他排遣排遣,于我也已足够了。”
晴雯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由得静默不言。心内既是赞叹袭人对宝玉的这份心,又是深悔自己竟不曾想到此处,千种情绪汇到一处儿去,只教他开口叹道:“你说的很对。”
旁人或许不知,然而他与袭人自幼时便全心全意是为了宝玉一人的,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孩童一步步长成如今风华初现的少年形状,心头又喜又忧。喜的自是其成长,忧的却是其身侧逐渐便没了自己的地方——他与袭人这两条命都是宝玉的,若是宝玉不要了,他们于这世上,还有何意思?
第35章 倒V章节请注意,避免误伤......
更遑论宝玉眼前身边来往的这些人,诸如交从甚密的黛玉、宝钗等, 哪个不是惊才绝艳、进退有度的人物?纵使有个王熙凤于这些诗词文章上略差些, 可待人处事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 谁见了不赞一句精明能干?
晴雯先前满心眼皆只想着如何伺候宝玉, 眼下听袭人如此一说, 方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彻底,反倒令他先前的那些个不好言说的绮念通通变得荒唐起来。他一无才, 二无德,不过凭借着这张还能入眼的脸和这十几年的情分,果真便能得偿所愿么?
“不过是念书罢了,好像是谁不会似的——”半晌后, 他方狠狠地咬着牙啐了一口,“虽不能和那些主子比, 但我也是决不能输给你的!”
袭人轻笑:“我这里倒有许多字帖, 你可要借去看一看?”
“不要。”晴雯瞪了他一眼,风风火火掀了帘子出门,口中嗤笑道,“你这个傻子, 这种好时机, 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学认字?我们那爷来教,岂不是更好?”
到时候借着这机会,自己也能与宝玉多相处一些, 说不准宝玉便发觉出自己这一腔真心诚意来, 从此对自己刮目相看以心相许了呢?
晴雯愈想愈觉着美滋滋, 整个人几乎都要美的冒泡泡,迫不及待便回屋了。倒留下袭人一人哑然失笑,终究是不好说他什么,只得摇摇头,自去歇息不提。
待到第二日,晴雯果然便与宝玉说了此事,宝玉自然拍手叫好:“这样方是,以后房中的这些活计,我来做便好。你若能安下性子来识得几个字,才对得起你这份聪明伶俐。”
“爷愈发纵着他了,”袭人安稳坐于一旁拿灰色的绦子打着结子,听了这话,不禁笑劝道,“爷如今功课便忙不过来了,日日辛苦的很,每日回来皆是晚上了,哪里还能抽出时间来教导他?不如给他两本书,令他自己闹了一回丢开,也就罢了。”
晴雯听他话中隐隐皆是自己无法坚持之意,心头已有些恼怒,啐道:“难道我便是那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不成?你且等着,我且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晴雯大爷!”
他话是如此说了,之后果真日日捧着一本启蒙所用的《三字经》不撒手。除却了平日里忙宝玉房中的活儿,其余时间皆像模像样地拿着毛笔于纸上涂涂画画,虽说那些字一个个歪歪扭扭,连宝玉五六岁时的字迹还不如,可到底能教人分辨出了。
晴雯本就生的一副透彻心肠,不过素日脾气爆了些,一旦沉下心来,这份努力便连宝玉也不禁要赞叹。他白日里于房中看书,难免有不认识的字,皆誊抄于一张宣纸上,待到宝玉下学后拿去询问。如此一来二往,竟渐渐也有了些墨水于腹中。
宝玉见他如此,心中一动,忽的喊他过来,写了两个字与他看:“这二字,你可认识?”
晴雯乌压压的发丝皆倾泻下来,纤白的手指正执了乌黑的墨块缓缓研磨着,听了他这话,便凑头过来,随即摇头:“不认得。”
宝玉笑道:“手且与我。”
彼时已是夜间,糊了霞影纱的纱窗外皆是黑漆漆一片,唯有他们案上点着盏琉璃绣球灯。灯色暖黄,将宝玉如玉的侧颜也晕染出无限暖意来,教原本便心悦他的晴雯心头倒像是被只横冲直撞的小鹿撞了,想也不想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二人手指紧紧交缠,教一旁的无字天书看的几欲叹息——这傻孩子怎么就能傻到如此程度,这般明显是心怀不轨的人,宝玉居然也能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吃豆腐!
宝玉却是毫无所觉的,他心思纯净,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个旖旎之处去。只笑着握了晴雯的手,教他一笔一画将那两个字再写了一遍,随后于上头点了点,“晴、雯。”
晴雯本只盯着他的侧颜发呆,心头起伏不定,荡漾出一段又一段柔波来。待到听到这两个字,方知这便是自己的名讳,一时间整颗心更像是直接落入了温热的水中,自内而外皆是麻酥酥的:“晴雯......”
他再次念了遍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自己笔下缓缓勾勒出的字迹,只觉着这是自己曾写过的最好的两个字了。又因这两个字是宝玉手把手教他写出来的,便愈发有了些截然不同的意味,他将这张纸放于了自己的床头,偶尔瞥见了,心头皆是一腔软酥酥荡漾的春水。
而张府那边儿,张家二爷派出去的打探消息的人也终于得出了结果来。原来这柳家的小姐被嫡母找下人远远地发卖了,本说是要卖到极偏僻之地的,谁知那婆子贪懒省事儿,竟仗着这小姐不曾出门见过人,直接在这街头插了个草签儿,便当一般的贱婢卖了。
张逸然听了此话,只觉心头一阵火起:“哪里来的刁奴!连主子也敢发卖,她是不想活了么?!”
小厮被他这话吓得一颤,忙双膝跪地,不敢吱声了。
张逸然于房中左右转了两圈,将所有的恶果想了个遍,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来,道:“你继续说。”
“那婆子说,她原本是预备着卖给一秦楼楚馆,倒也一了百了。谁知中途冒出一位打岔的公子来,非将柳姑娘买下了,但是当时并不曾带走。反而是后来来了个下人,也不知将柳姑娘带到了何处去——”
“这是哪一日的事?”张逸然忽的蹙了眉,不知为何觉着听的有些耳熟。
小厮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答道:“回二爷,那婆子说了,是三月二十一。正巧那一日她的外孙满月,故而记得清楚。”
张逸然眉心一跳,终于明白这情形为何听着如此眼熟了——这可不是他那蠢徒弟前来拜师那一日,他亲眼见着的事儿么!
这么说来,表妹的去处却也有了着落,张逸然一颗提的高高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看人颇准,也知晓宝玉行动处皆是没什么坏心的,对女子也多有怜惜之意,表妹在他那处,定然不会有何事,倒比落入一般人家手中失了清白好些。
因而宝玉第二日去张府上课之时,刚入门便被师父迎头敲了一下:“你也知晓我这些日子满京城的在找一个发卖的女子,你既领回去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什么发卖的女子?”宝玉一头雾水地捂住额头,不解地瞥着他家师父,“师父也是知晓的,我不能靠近那些个非亲眷的阴人,又哪里会将女子领回去?”
“蠢徒弟!”张家二爷又敲了下他的头,“还能有谁,难不成你买回过许多个女子不成?”
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中一时间竟有些酸溜溜的,不免又哼了一声。
“师父究竟在说什么?”宝玉着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日,一时间皆心生诧异,不知是否是对方弄错了些什么。无字天书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无奈跳将出来,写了两个巴掌大的墨字与宝玉看:【寒烟。】
宝玉这才恍然大悟,抚掌笑道:“这件事只怕是师父弄错了,寒烟并非是女儿身,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儿,哪里会是师父要寻之人?”
“男儿?”
听了这话的张逸然也不禁一怔,诧异道,“可是你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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