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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88)

作者:烟猫与酒 时间:2020-04-22 10:35 标签:甜文 成长 校园

  够呛。
  柳小满摇摇头。
  平时过年虽然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他也不喜欢冬天,不喜欢年岁更迭为爷爷带来的健康流失,但真到了年关,那个氛围该有的还是有,该喜气还是要喜气。
  今年是无论如何都喜不起来了。
  别说喜,没哭都算不错。
  两人“说”着话,夏良那边的镜头晃了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蹿上来。
  跟着,镜头底下就出现了小锅胡乱扒拉的一只前爪,和硬往镜头上贴的一张大脸。
  “非想上来,看看我在跟谁说话。”夏良笑着说,拨棱两下小锅的脑袋。
  小锅在他腿根儿上盘了两下,想趴下,夏良支起一条腿踩着沙发沿,向后又靠了靠,让它能舒服地趴在他腿中间。
  小锅果然趴下了,揣着手继续仰脸盯着镜头。
  柳小满禁不住想夏良那儿岂不是被焐着了?
  他瞟了一眼。
  这都得怪夏良。
  一对上夏良,思想自动就变得不健康。
  “怎么办呢。”夏良的声音把他不健康的思路带回去。
  他靠着沙发,一只手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随意地顺着小锅的毛,脑袋微微后仰着看他:“想抱你。”
  柳小满跟他隔着视频对望,从天灵盖到心窝,整个人化得稀了糊涂。
  我也想。
  他不能说话,只能赧着脸垂垂眼角。
  还想继续聊点儿什么,柳小满隔着耳机敏锐地捕捉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他有点儿慌乱地把手机扣进作业里。摘下耳机的同时,听见那头夏良妈妈似乎也喊了一声“夏良”。
  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又灌满耳朵,他扭脸去看,开门的不是爷爷,灿灿两只手挂在门把手上,像个猴子一样吊着,要进不进地露出半张脸看着他。
  总是这样。
  柳小满都快无奈了。
  门外的大人好像没注意到灿灿在干什么,还在各忙各的,柳小满跟他对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自觉出去的意思,站起来准备去关门。
  从站起来到走过去的过程里,灿灿一直挂在门上盯他那条空荡荡的袖子,柳小满站定在门前,刚要去握把手,他脆生生地问了句:“你为什么只有一条胳膊?”
  柳小满伸出去的五指像被蜇到一样蜷了蜷。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听过这么直白的问话了。
  屋里屋外一瞬间变得很安静。
  梅姨从厨房冲了出来,手上举着一只大漏勺,她眼睛瞪得很大,五官都显得有些狰狞,吼了一声:“灿灿!”
  灿灿从门把手上掉下去,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想不明白自己一句话怎么引起那么大的反应,眨了眨眼有点儿愣。
  “你把他弄过去啊!”小满爸也吼了一声,还拍了一下桌子。
  灿灿被吓着了,嘴巴一瘪又开始哭,梅姨过来薅着他的棉裤上的背带,一把把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攥着漏勺朝房门上带:“小满你学你的,姨不让他来烦你了。”
  门板在面前被猛地阖上,柳小满在原地站着,门外是梅姨打孩子的巴掌,灿灿的哭声,他那个爸不耐烦的咆哮,还有爷爷的咳嗽。
  隔着门的这一边是自己。
  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残疾,像个外人,像个见不得光的累赘,像个不定时地雷——踩一下能引爆一整间屋子的地雷。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因为感冒而迟缓。白茫茫的噪音里,灿灿那句“你为什么只有一条胳膊”,混合着外面的聒噪一起不断地回荡着。
  你为什么只有一条胳膊。
  你为什么只有一条胳膊。
  你为什么只有一条胳膊。
  是啊,他也想知道。
  努力让自己坦然,努力让自己不去自卑,努力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跟其他人一样,顶天立地不受另眼地活着,努力让自己接受有残缺的自己。
  他真的努力了,可他也想知道。
  为什么就是他呢?
  为什么是他,只有一条胳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几秒,可能是一分钟,他吸吸鼻子,坐回桌子前把手机重新拿出来。
  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断了,他的夏良的对话框里,显示着“聊天时长 05:36”。


第73章
  房门又被拧开时,柳小满都不想扭头看了, 现在不管进谁他都憋不出个笑来。
  “满啊。”爷爷喊了他一声。
  “啊。”柳小满应着, 手上没停, 闷头接着做题。
  爷爷在身后的床沿上坐下, 摸一把他的脑袋。
  柳小满把笔放下, 转过来对着爷爷。
  “你爸这一家回来,心里不得劲儿吧?”爷爷问。
  “没有。”柳小满小声说。
  “跟我还装呢?”爷爷闷着笑了一声。
  柳小满很困难地也咧咧嘴。
  门外梅姨还在骂孩子,灿灿还在扯着嗓子哭,他爸喊了两嗓子也没压下去,索性不管了,把电视音量又调高一圈。
  柳小满有种错觉,现在他只要推门出去就能走到大街上。
  “知道我为啥,不赶他们走么?”爷爷朝他凑近了点儿, 小声问。
  这问题不好回答,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原因, 这是爷爷的亲儿子, 光这一条就足够了。
  但柳小满不敢直接这么说,他总觉得如果真的直滚滚地说出来,爷爷会伤心。
  养了个什么儿子呢?出了事把家扔下跑了,十几年后不声不响地说带人回来, 又这么窝窝囊囊地回来了。
  “他是你爸。”爷爷没等他回答, 接着说。
  柳小满掀掀眼皮看着他。
  “满啊,血是切不断的。”爷爷把他的手拉在掌心里,摸了摸, “你是你爸生的,这一辈子都变不了。”
  “就像他是我生的一样。”他哑着嗓子说。
  “爷跟你说点儿心窝话,这么些年也没跟你说过,老想着你还小。”爷爷望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是让人难受的慈祥,“这话今天我就觉着该说,就该今天说,总觉得今天不说就没时间了。”
  他又交代:“我只说一遍,想到哪说哪儿,你听过了就可心里,别跟人学,也别老想着,听听记着就得。”
  柳小满突然发现他有好久没这样跟爷爷面对面、长时间地对视过了,明明每天就生活在一起,早起晚归的相处着,爷爷的眼球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再透亮,熏黄浑浊,他竟然跟爷爷驼起的脊背一样无知。
  “爷你说。”他也攥住爷爷的手。
  “人这个东西啊,得有个家。”爷爷把他的掌心摊开,一下下摸着。
  “人得有个地方,不管到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都能回得去的地方。不管什么样的人,到了岁数,他都想家。年轻的时候再能跑,跑不动了,最想回去的还是爹妈身边。”
  “你爸一样,以后你也一样。”
  “他再不争气,再不是个东西,骨头里也流着我的血。人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爷没文化,也知道这话用给你爸不合适,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这十来年我拖着你,哪天我没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你可能觉得受委屈,别说你委屈,我看你也心疼,能不疼么?这么些年你是我拉扯大的,就从那么点儿大,一口一口地养这么大,你哪儿难受了磕碰了爷不心疼?”
  “要是你当年没撑下来,没了,我一个老头儿活到现在,他柳勇跪在地上把头磕烂我都不让他进门。我就死在家里,臭在家里,我也不用他个狗日的尽什么孝。”
  “爷……”柳小满听不得这个,立马就要打断爷爷。
  “听着。”爷爷拍拍他的手。
  “那爷不是还有你呢么?我得替你想。我就想啊,他这时候回来也好,爷趁着还能动弹,还能给你规整个家。”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以后你考上大学了,我不在了,你就飞,飞得远远的,只要你能飞动,飞去哪儿都行。
  “但你不管飞去哪,得有个家。”
  “我就怕我的满啊,这辈子这么苦,哪天飞累了,想回头了,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那可咋办哪……”
  爷爷像一头苍老的龙一样,眨着眼睛从喉咙深处哽咽了一声。
  柳小满的眼眶跟着就冒出了眼泪,想抽出手去给爷爷拿卫生纸,爷爷抓着他没放。
  “我早晚有那么一天,没啥避讳的。其实你想想也挺有意思,老天爷这个狗玩意儿,他夺你多少给你多少,那都跟用皮尺量过一样,该给你的,到点了他就得给,该收走的,三更留不到五时。”
  “你这一辈子该遇着哪些人,那些人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在你跟前儿,都是有数的。”
  “算着我该走了,就把你爸给你送来了。”
  爷爷扭开脸使劲咳了几声,咳完,沙着嗓子又笑了一声。
  “你得记着爷这句话,砍断了骨头连着筋。”
  “他能回来,他心里多少就有你。我也看了,你梅姨是个实在人,咋的也比你那个丧良心的亲妈强一点儿。可是后妈后妈,再实在她也占个‘后’,还带个儿子,那就没有不偏向的后妈。”
  “以后爷不在了……”爷爷顿了顿,重新攥紧柳小满的手,眼睛红得吓人,“你受点儿屈,咱就忍忍;吃点儿憋闷,咱也别说;你就有口饭吃口饭,好好学习,一定考好,考出去,学得有本事了,去爷地头上放挂鞭,我在地里也能闭上眼。”
  “那个小灿灿,这个年龄淘,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长大处好了,这就是你兄弟,关键时候都得互相帮衬着,不让你被欺负……”
  “爷!”柳小满听不下去了,强忍着要哭喊出来的音量再一次打断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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