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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60)

作者:来风至 时间:2022-01-14 10:21 标签:年代文 温馨 破镜重圆 竹马竹马 年上 治愈

  在那些泛滥的情绪弥漫起来的深夜里,傅羽舒靠的是某日午后,不小心听到的一段对话支撑到现在的。
  那时,柏英已经被傅羽舒送进疗养院。周末下班后,他会挑一个好的日子,推着柏英出去晒太阳。
  疗养院的环境很好,后花园的绿化做得也属一流。一些大病初愈的人喜欢坐在花园的长廊上晒太阳。
  “这阳光真好啊。”傅羽舒听见有人说。
  “是啊,死了可就晒不到这么好的太阳了。”
  而在多年后的这个雨夜,傅羽舒把听来的这句话讲给小六听。
  “活着多好啊,你还可以伸手碰一碰太阳。”


第60章 别浪费大好春光
  雨越下越大,眼见没有停的趋势,傅羽舒估摸着救援队到来的时间,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雨雾染着黑色的夜,像一个吞噬生命的深渊之口。风吹来,裹着刀子似的往傅羽舒脸上扎,他点开手机屏幕,余光一扫,瞥见烟囱的另一个檐下站着一个人。
  “……沈观?”
  傅羽舒愣了两秒,快速走去——真是沈观。他打着一把伞,但仿佛有些无济于事。雨太大了,势必要把伞砸出个?似的,从伞檐上滑落下来,滴在沈观的衣服上、手背上,脸上。
  这让一向精致从容的沈观,显得有些狼狈。
  “你怎么在这?”
  沈观把伞收起来,从黑暗里走到灯光下。
  “找你。”他轻描淡写道。
  他抬起眼,极深地看了傅羽舒一眼,说:“走吧。”
  时间正好等到救援队返回。只是这一辆小小的搜救艇差不多坐满了人,装下小六和奶奶两个老弱已是极限,要是再加上沈观和傅羽舒两个成年人,怕是要直接翻在路上。
  没办法,在救援队队长歉意的眼神里,两人重新返回那处的烟囱。
  村子里处处都是漫到膝盖的积水,而且夜深时蹚水极不安全,傅羽舒不知道沈观是怎么过来的。他看着腿脚湿漉漉,还沾着泥水的沈观,将人按到坐处,蹲下身帮他把裤脚卷起来。
  “衣服湿着贴在身上容易生病。”傅羽舒说,“特别是腿上的,时间久了还容易得风湿。”
  他动作熟练,三两下就将裤脚挽起来,随后将一件军大衣给沈观披上。
  沈观一言不发,只盯着他看。
  因为发烧,傅羽舒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是苍白的——冷的。救援队的志愿者走之前,给他俩留下一件军大衣,现在在沈观的腿上。
  做完一切,他长吁一口气,艰难地靠着烟囱的外壁坐了下来。
  一时无话。
  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高的吓人。
  傅羽舒垂着头,浑浑噩噩地想,他还没有准备好让沈观知道那些事。
  沈观来了多久?他听到自己刚才对小六说的那些话了吗?听到了多少?他会怎么想?
  在逐渐朦胧的意识里,傅羽舒颇有些好笑地想,即便时隔多年,他早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在触碰到沈观这两个字时,还是像那个会抱着人嚎啕大哭的傅小雀。
  风和雨是夺走体温的两大凶器,傅羽舒原本就发着烧,刚才单凭一口气吊着,陡然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没劲。他抱着双臂缩成一团,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支撑着他的几分清明。
  蓦地,有什么热源从身后传来。
  傅羽舒懵懂地回过神,发现沈观不知何时已走过来,跨坐在他的身后,从后往前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大衣里。
  风声和恼人的雨声都被隔绝在外,五感以内是一方安宁。
  但沈观犹觉不够。
  他像是赌着一口气,想知道傅羽舒会作何反应,不止紧紧贴着傅羽舒的后背,还要将下巴搁在他的后颈处,让带着热度的鼻息喷洒在那里。
  傅羽舒没有反抗。
  他只是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乖顺地像只兔子,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温柔乡里。
  沈观弯了弯嘴角。
  笑过后,神色便淡了下来。他垂下眼,看着傅羽舒近在迟尺的眉眼,轻声开口:“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
  傅羽舒蓦然睁开眼。
  沈观说:“小六说,你有一个忙想让他帮,就是这个忙吗?”
  这一回,他眼中的惊诧及时地显露出来,原本就黑如曜石的两只眼睛略微睁大,倒映出沈观的样貌。
  清风袭来,路过两人的耳边,像寂静的涛声,仿佛依稀可见傅羽舒少年时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算得这么准?”沈观说,“如果没有这场雨,你会用什么办法告诉我当年的事?是借用小六的家庭随口提起,还是像今天晚上一样,在一个意外的环境里,意外地让我听到?”
  傅羽舒:“……”
  他张了张嘴,笑了一声:“你拿什么从小六嘴里撬出的话?”
  “还用撬?”沈观也笑道,“你知道的,拿点好处他就自己开口了。”
  当年懂得将“不要在明面上和人发生冲突”作为自己生存法则的傅羽舒,长大后竟然是这种弯弯绕绕的性子——沈观不是没有预料。
  但没办法,人总是要做点什么,才会让自己有安全感,这是傅羽舒为自己塑壳的方式。
  于是沈观将傅羽舒抱得更紧,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他要讲当年的事了。
  傅羽舒紧张起来。
  “紧张也没用。”沈观垂下眼,将傅羽舒挣动的手塞回军大衣里,“你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知道你的事,就应该要付出点代价。”
  其实,也就只是沈郁青的后事罢了。
  当年傅羽舒走得急,三天的丧事,曲凝霜连夜赶来吊唁,连夜就将傅羽舒带去了杭州。所有的事宜全部都是由当年年仅十七岁的沈观操办的。
  老人意外逝世,还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沈观决定一切从简。
  但这么大的火,镇上派出所的民警们总归是要来一趟。巧的是,来的警官恰好是当初傅羽舒打人时,赶到学校的那位。
  这位警官还记得沈观,而且对他印象不错,调查的时候就更加认真了些。
  “火是从屋子里先点燃的。”沈观轻声说着,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别人的故事,“警官说是一支蜡烛,起火点在砚台下方,靠近纸张堆放的位置。由于屋子大部分是木质的,火燃烧的速度很快,从起火到被人发现,也不过十五分钟,那时那间屋子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傅羽舒挣动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掐住左手的手腕,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沈观发现了,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随后与他十指交握。
  他摩擦着傅羽舒的虎口,直到那处微微发烫:“他们模拟了一下事故发生时的情况,得出几种结论,最后一一推翻。”
  “……是,怎么回事?”傅羽舒的声音有些干涩,忍不住问出声。
  “蜡烛原本是插在烛台上,最后起火点却是在下面,证明蜡烛不是在原地倒的。警官说,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但极有可能是爷爷在抽纸张的时候,不小心将蜡烛碰倒,最终倒在了易燃物质上。”
  傅羽舒:“……是我把蜡烛送过去的,是……”
  “爷爷被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沈观打断他,继续冷静地说道,“我们是在墙边找到的他。轮椅烧成一个骨架,在离他手边不到半米的位置。而他靠坐在墙上,以一个安稳的坐姿,静静地迎接死亡。”
  傅羽舒愣住:“……什么意思?”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到此时,沈观身上仿佛才滋生出那一丁点的人气。他缓慢的、长久地叹了口气,闭上眼道:“他原本是可以逃出去的。”
  是的。
  警官在调查之后发现,烧得最严重的那间屋子,就是沈郁青生前写字的那间。
  但那间屋子距离大门并不远,当初傅羽舒也是从大门进来,就可以直接进入到那里。只要沈郁青想出去,他就算爬,也能在大火彻底上来之前,爬出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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