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又见桃花源(49)

　　周橙依旧紧张，她不敢跟温雾屿搭话。田妙妙调解气氛，刚要张口，扶曜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铃’了一声。
　　有别于常用软件的提示音，听着很陌生。然而周橙却打了个激灵，眼睛下意识朝桌上看去——
　　蓝色图标，中间一点白，一闪而过的内容，没看清。
　　周橙脱口而出地问：“这是什么？”
　　田妙妙没反应过来，显得莫名其妙：“啊？什么什么？”
　　周橙尴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
　　温雾屿也在看，他嘴角抽了抽，表情微妙且精彩，很快又隐藏起来。扶曜的手机自动上锁，他特别自然的拿起来输入密码，又打开了。
　　“blue，”温雾屿怕周橙看不清，特意端起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和风细雨地说：“交友软件。”


第35章 曲线救国
　　周橙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田妙妙跟她搭话，她反应也慢，脸色越来越差，连田妙妙都看出了异样。
　　“橙橙，你怎么了？”
　　周橙心有余悸地摇头，说没什么，接着捏起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
　　田妙妙惊呆了，伸手扒拉，“你干什么？这白酒，不能这样喝的！”
　　周橙喉咙发紧，烈酒烧得她大脑愈发清醒，内敛的心绪也快烧没了，然而交友软件提示音的回响却声声不息。
　　“扶书记——”
　　扶曜好像就等着她，放下水杯，笑着问：“嗯，怎么了？”
　　关于‘交友’，是一个敏感的隐私话题，周橙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什么都不合适。她过于在意别人感受了，一时吞吐，看上去好像有难言之隐。
　　温雾屿体贴人，他给扶曜添了水，不动声色地就着‘交友’展开话题。
　　“扶书记认识的人挺多啊，”温雾屿点了点他桌上的手机，“一晚上没消停过，真热闹，都是好朋友吗？”
　　扶曜嘴角一抽，又不能表现得过于心虚。他看了温雾屿一眼，坦然自若地接话：“漳洲岛就这么点大，平均年龄五十往上，我跟他们有代沟，交不上朋友。”
　　“哦——”温雾屿恍然大悟，“所以向外社交了？那收获很丰富嘛。”
　　扶曜含蓄地笑了笑，没回答，可表达的意思却相当明显。
　　周橙听着对面两人的对话，联想着似曾相识的交友软件，越发坐立不安。
　　扶曜老觉得温雾屿说的话阴阳怪气，他担心把人惹毛了，及时中断了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走流程。
　　“周橙，”扶曜突然点她，“你跟宋思阳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周橙尴尬地笑了笑，惊出一身冷汗，“我……我不太问这些，都是他在弄。”
　　温雾屿很好奇，“你跟他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从小就认识，”周橙顿了顿，说：“不过不熟，最近两个月才熟络起来了。”
　　在场就田妙妙一人天真无邪，什么都不知道，她边吃边说：“宋思阳应该算挺好的吧？有学历有工作，有房有车，长得还行——唔，反正是特别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温雾屿给她夹了只虾，“你是长辈吗？”
　　“不是。”
　　“那就好好吃饭，别说话了。”
　　田妙妙受宠若惊，“温老板，这虾都是曜哥给你准备的，你给我啊？”
　　温雾屿说：“懒得剥壳。”
　　扶曜轻笑一声，挑了一只虾，慢条斯理地剥开，“直说啊。”
　　温雾屿眨眨眼：“直说味道就不对了，扶书记，你说是不是啊？”
　　“是。”扶曜点头说：“我领悟了。”
　　田妙妙缩起脖子，不敢吱声了。
　　周橙在‘向外社交’的怪圈里打转，暂时屏蔽了外界一切有效信息。田妙妙喊了好几声才把她魂喊回来。
　　扶曜把虾肉喂给温雾屿吃，又就着话题继续往下聊。
　　“挺好的，”扶曜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房没车，结婚也困难。”
　　温雾屿张嘴叼走了虾肉，斜眼看他。
　　周橙一言难尽地笑了笑，她不在意这些。
　　扶曜又说：“对了，宋思阳这段时间在工作上会有变动，到时候不在漳洲岛了，要去别的小岛——你们以后生活是怎么打算的？”
　　周橙有些茫然：“什么？”
　　扶曜诧异：“他没跟你说起过吗？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调去凤山岛，离这儿三个小时的船程，生活挺不方便的，你要跟着过去吗？”
　　周橙摇头，说话慢，反应也慢，“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以后再说吧。”
　　她的情绪很不正常，至少不是即将新婚燕尔的情侣间的表达方式。温雾屿和扶曜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
　　连田妙妙也觉察出不对了，“橙橙，你跟宋思阳之间是不是有问题？”
　　周橙缓缓抬起眼，掺杂了不可置信的困惑，“他对我特别好，你信吗？”
　　田妙妙懵了，“啊？”
　　“信。”温雾屿说。
　　周橙吃不下饭了，她心里有事，要先走，表现的得体且有礼。
　　“路上太黑了，不安全，”扶曜说：“我送你回去吧。”
　　周橙道了谢，没拒绝。
　　扶曜把周橙送到家门口，一路都安静，他以为今晚就这么过了，有没有效果不好说，以后还得想办法。没想到进屋后的周橙又匆匆跑出来。
　　“扶书记！”她喘得急，说话声音却很轻。
　　“怎么了？”扶曜问：“还有事？”
　　周橙稳了稳心绪，终于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出了口，“宋、宋思阳也有那个软件，你手机上的社交软件。”
　　扶曜挑眉，显得很惊讶，“是吗？那你要注意了。”
　　周橙心跳的很快，她问为什么？
　　扶曜笑了笑，坦荡直白地说：“小众社交软件，面向具有小众爱好的群体。这类爱好用正常人的话说就是——不算正常。”
　　“好，我知道了，谢谢扶书记。”
　　扶曜回到水云湾，温雾屿还没睡，他靠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腿，手里拿着本书看，叫《呼啸山庄》。
　　“雾屿，我回来了。”
　　温雾屿声若蚊蝇地嗯了声，眼皮也不抬起来。
　　扶曜问：“你在看什么？”
　　“‘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温雾屿不轻不重地开口，说：“我高三时看的书，还没看完。今天正好眼睛不瞎，拿出来读一读。”
　　扶曜看见书的封面，若有所思片刻，问：“学校图书馆借的？没还回去吗？”
　　“嗯？”温雾屿这会儿跟扶曜叫着劲，没听出话里话外的异样，“那本早还回去了。这是新的，刚买的。”
　　扶曜把自己的手机扔给温雾屿，“雾屿，天地良心啊，这app我早上刚下的，账号注册不到两个小时，你随便看。”
　　温雾屿捏起手机晃了晃，扔到一边，特别真挚地说：“我没想看。”
　　扶曜贴进温雾屿，捏住他下巴仔细端详，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温雾屿撅起嘴，凑过去想亲，扶曜躲开了。
　　“哥——”
　　“扶书记长扶书记短，扶书记对你不好吗？跟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扶曜气不顺地问：“你觉得谁会让你变成孤魂野鬼？”
　　温雾屿眨眨眼，开口要说点什么，那不消停的社交提示又来了，接二连三。
　　“操……”温雾屿喃喃低语。
　　扶曜都能闻到那个酸味，他伸手够来手机，刚打开屏幕，温雾屿突然眼睛一睁，亮了。他捏住扶曜的手腕拽过来，恨不能直接把手机屏幕戳到自己眼睛里，“阿曜，这头像上的腹肌是你的？”
　　“我这是曲线救国，”扶曜点点头，“总不能用自己的脸吧，太招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