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处无屋 （下）(59)

　　周子易一一回答之后，Jack Lee道：“你的技巧方面已经很娴熟了，感情方面虽然不够充沛，总体来说却已经十分地出色……”
　　相比于他们俩来说，倒数第三个表演的游旋，好像正好在中间，他的情感不如陆离表达得到位，技巧也不如周子易做到了完美，但他刚好中和，两边都不错，两边也都算出色。
　　陆离是不必选的了，周子易和游旋……
　　Jack Lee心里已经有了名单，他甚至都不必开口，导演也明白他的心思。
　　试镜完，他们就去爬山吃饭了。
　　吴靖和金晓晓连忙给他们俩递了水和毛巾，陆离没出汗，周子易倒是一头的汗，喝了一口水之后还往脑袋上浇了一点儿。
　　安娜道：“怎么样啊？”
　　陆离道：“试镜琦乐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也就是说，他这边根本就不用担心了。
　　金晓晓惊喜地“哇”了一声。
　　周子易则道：“游旋和我抢反派，啧，其他公司里的人没我在学校里学得厉害，但是他……”
　　安娜道：“临时改的？”她记得先前游旋是要和陆离抢角色的。
　　“可不是临时改的？”
　　陆离道：“为了你改的？”
　　陆离这么说的时候想到的其实是当初游旋似乎很在意周子易的样子，但是周子易听到这话却道：“不是为我改的，是为了你！”
　　“啊”？陆离诧异。
　　周子易皱了皱眉，没有告诉他傅秦叔和他的猜测，但他决定如果自己真的没选上，就把事情告诉陆离。
　　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也许傅秦叔无意中调查到的这事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但是若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后悔，宁愿提前杞人忧天一会儿。
　　他们到了上面，李心儿和童琴并没有坐一个桌子，这里的餐厅不大，但是一个个小桌子倒也很多。
　　安娜和吴靖帮他们俩去领饭菜，陆离和周子易留在原地。
　　安娜对周子易道：“不用太紧张。”
　　周子易用毛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水珠，道：“不会，我不会太紧张。”
　　安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尤其是周子易先前一头的汗。
　　陆离则看向了那边的张林奕方向……
　　游旋和张林奕打了一声招呼，但是两个人似乎也不熟，只是点点头就擦肩而过了。
　　不对劲。
　　游旋忽然放弃和他争去和周子易，这让陆离觉得很不对劲。
　　说真的，上回《二年七班的秘密》陆离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说得白一点儿，游旋把他挤走了，自己还可以和周子易演同一部剧。
　　游旋仍旧对周子易有那么点儿执念，姑且不算他的执念多深，可若看上一回他的表现，这一回他应该还是会想把他挤走。但既把琦乐让给了他，难道他是想把周子易给挤出去？
　　周子易手机“叮咚”一下，然后他就点开图标，和什么人发了什么消息。
　　陆离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也没玩游戏而是把它塞回了口袋。
　　没多久吴靖和金晓晓就把饭给他们带来了。
　　是盒饭，不过，这盒饭的菜很不错。
　　有红烧肉有茄子还有小黄鱼有肉丸。
　　比起其他剧组了，可称得算是丰盛！
　　他们几个就在这里开吃，心里头呢，吃的时候也没再多想。
　　周子易吃饭的速度有些快，但是他还一直在弄手机。
　　中途他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因为大半凌空重心不稳，“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安娜就道：“怎么回事？你这么毛毛躁躁地……”她弯腰捡起来想递给他，周子易仿佛惊吓一样地立刻就把手机夺了过来。
　　这反应大得，本来在吃饭的几个人立刻就看向他了。
　　“……你们看我干什么？”周子易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又没干嘛……”
　　金晓晓的反应最快：“易易，你和谁聊天呢？”
　　周子易道：“没有啊。”他把手机按黑了继续吃饭。
　　金晓晓不依不饶地道：“我刚才都瞄见对话框了！”
　　安娜开始笑，陆离忽然也开始笑。
　　周子易道：“本来就没有——我只是随便点点。”
　　陆离等人笑了一阵，虽然都觉得他这像是在做贼一样，但是呢，每个人也都只是心照不宣，没有追根究底去挖他到底是在干嘛。
　　等把盒饭吃了，剧组的人让他们可以去这附近玩玩。
　　安娜当真带着他们跟着其他人走了，一起走到先前他们过来的那个小桥底下，看着几个年轻的艺人挽了袖子和裤子下去摸鱼。
　　“这里有很多很多虾啊！我小的时候我家那边也有。”
　　“我家以前也有，不过长大以后几乎都没了。”
　　几个熟悉的艺人一阵笑闹，童琴虽然和他们不熟悉，但也站在一边提着裙子笑。
　　陆离和周子易他们看得蠢蠢欲动，也想下去了。
　　游旋和张林奕还有李心儿都没有来，这让空气似乎都快活了一些。
　　陆离刚撩了袖子准备下水，却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周子易的手机又响了。
　　“你老实交代！”
　　在吴靖和金晓晓都把裤腿挽起来下去的时候陆离拽住了周子易：“去走秀回来怎么了？我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什么怎么了？”周子易一脸无辜。
　　陆离道：“以前在群里最话痨的就是你，现在你都不怎么在群里冒泡了。”
　　“咳，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好说。”
　　陆离狐疑道：“是吗？那你一天到晚地和谁在手机上聊天呢？”
　　“没有！”周子易说出这话以后立刻就道，“陆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陆离道：“我一直都很八卦。”
　　周子易：“……”
　　金晓晓在底下叫他们，大声道：“快来啊快来啊！”
　　陆离就推了推他，也挽了袖子和裤腿，直接走下台阶进了水里。
　　这小溪的水是冰凉的，凉意一点点从接触的地方传到各个神经末梢，凉丝丝地很舒服。
　　他们来这里拍戏，山里的日头比外面还要热几分，当然，晚上也肯定会更冷一些。
　　这时候能碰一碰冰凉的水，简直是极大的享受。
　　周子易坐在上面，道：“你们先玩，我等会下去！”然后他就又打开手机，给那边发了一条消息：“你觉得游旋这么做是不是很奇怪？”
　　那边，也就是傅秦叔那边道：“你告诉陆离了？”
　　周子易有些郁闷地发道：“没有，如果我试镜过了，我就先不告诉他。”
　　傅秦叔的头像旁就出现了一个正在写字的动态标签，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句：“你没自信？”
　　周子易道：“自信不是盲目自大，游旋的演技虽然比不上我，但是他这次发挥还不错。”
　　傅秦叔被他逗笑了，发过来两个字：“呵呵。”
　　周子易直接发过去一个大锤子砸脑袋的图片，傅秦叔给他发了一颗小心心，然后又给了他一个飞吻。
　　周子易忽然觉得日头很大照得他脸上有点热……
　　犹豫了一下，又发过去一个大锤子砸脑袋的图片。
　　※
　　“所以……”Jack Lee道，“柴导的意思是，认为他们两个都可以？”
　　柴立辉道：“硬要有所偏好的话，我偏向选周子易。”
　　Jack Lee没理解“偏好”的意思，柴立辉解释道，“‘偏好’就是我更喜欢周子易的表演。”
　　Jack Lee笑道：“上次他演了丧尸，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柴立辉摇摇头，却笑道：“不瞒你说，我选他有私心。”
　　“私心？”Jack Lee道，“什么样的私心？”
　　柴立辉道：“三个主角，都是朋友，陆离和周子易之间的感情不错，而我观察了一下，他们几个虽然是同个公司的，可是游旋和他们彼此连招呼都没打过。”
　　“演戏，看演技。”Jack Lee道，“一个好的演员，不会因为现实生活而搅和了自己的演技。”
　　柴立辉却道：“这只不过是私心之一而已。”
　　“那其他的私心呢？”Jack Lee带了一点儿口音地问，“其实我很喜欢周子易这个人，他很直白很张扬。可是如果看发展空间的话，他的思维模式要比那个叫游旋的难打破。他在技巧方面足够纯熟，但却不是一个心思敏感容易揣摩进角色心灵的人。”
　　在华夏这样的环境，周子易的技巧足以让他傲视一大片人了，如果不是特别高要求的导演，怎么会看得出他情感没有到位？但是，环境方面的不追求也就导致了懒惰的发生。这样的人没有人提点，不会想着自己去提高。
　　“其他的私心……”柴立辉忍不住笑了，道，“Lee你有没有关注过网络上的事？”
　　“偶尔的时候会刷，怎么了？”
　　柴立辉道：“那个周子易和陆离一样，都是争议人物，粉丝们喜欢他们，先前凯萨投资过的电影：《师》、《徒》，还有《二年七班的秘密》全都大火，就是因为他们参加了。”
　　Jack Lee笑道：“所以你是看中了他的名气？”
　　柴立辉严肃道：“实话说，Lee，我对这部电视剧的前景没有你那么看好，虽然我看得出来，你会把这部作品打造得十分精细。可是华夏国内吃这种模式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国内外元素组合起来。这样的真人电视剧，我想，身为导演的我也无法确定能把它把控住。这会让观众觉得尴尬，这种尴尬甚至是不可避免的。”中西合璧说得轻巧，哪怕后期看习惯了觉得不错，前期也足以让许多人败退。
　　Jack Lee道：“所以你想利用他们的争议吸引关注？”
　　“差不多吧。”柴立辉道，“何况他的演技也的确很好，就算按综合水平来看，也是高出游旋一点儿的。”
　　Jack Lee没有立刻说话，按表演来分的话，的确周子易更深一筹，但若真不考虑其他因素，他很有可能会选择游旋。
　　他喜欢选上升空间更大的演员，这在演戏过程中，可以使得演员越来越入戏，有眼力的观众甚至能看出演员是如何入戏的。
　　这是身为导演的成就感。
　　只不过，他并不是那样迂腐的人，以往拍电影，让男女主炒绯闻的事他也不会阻拦，《琦乐魔法镇》在华夏虽然是情怀，可也的确还没开拍就已经被人定性成雷剧。周子易和陆离两个人具有让作品瞩目的能力，综合来说，可能比选游旋更好。
　　“我想先去看看。”
　　柴立辉就道：“好。”
　　Jack Lee就先去找了游旋。
　　所有的艺人都安排在砖瓦房后面的别墅里，游旋一个人待在剧组准备的房间里，皱着眉头，按着自己的手机，Jack Lee站在门口半天，游旋也没发现他。
　　Jack Lee看了一会儿后，若有所思，然后，他又去找周子易。
　　据说周子易和陆离在和其他艺人玩水，估计是在小溪那边。
　　溪水潺潺，底下一群人在用红色的小漏盆捉小虾。
　　鱼是捉不到的，几乎没怎么看到几条鱼。
　　陆离翻石头翻出过一条拇指般大的鱼，一个眨眼就跑掉了，后来他又翻出了一只小螃蟹——
　　其他艺人就起哄道：“快点快点放桶里，等会儿就把它给炖了！”
　　周子易坐在下坡的台阶上，旁边放着一个红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