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他可见(126)
他们两个正在说话。
絮林的到来打断了他俩的对话,小照背上他的包,和絮林道:“纪哥说送我们呢!”
絮林没说话,点点头。他忽视了纪槿玹落在他身上炙热的视线。
依旧是坐上了只有他们几人的飞机返程。
小照的家在十区,到了地方,飞机停在停机坪,絮林用手机叫了车,准备把小照送到家里再回十三区。
出了机场,黄色的出租车停在路边,絮林打开车门,小照呲溜一下钻进后座。絮林也坐了上去,挨着小照。
纪槿玹站在车旁,没有动。
按理说,他送到了,就该离开了。完全没有必要跟出来,还站在这里不走。
小照看到了他的样子,打开车窗伸出小脑袋:“纪哥要去我家坐坐嘛!”
絮林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纪槿玹就坐了上来。
小小的出租车,他个又高,坐在副驾灰扑扑的车座上,一双腿憋屈地曲着,着实拥挤,该是很难受的,他却面不改色。
小照的家在一个老小区的五楼,他的妈妈已经出院回了家,那是一个漂亮的Omega,只是很憔悴,四肢纤细,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
小照热情地和他妈妈分享着自己分化成Alpha的消息,给他介绍絮林和纪槿玹。
得知纪槿玹是治好小照的恩人,Omega邀请他们留下做客,絮林婉拒,Omega也没强求。
小照带着絮林去参观他的房间,把他的玩具还有他和同学们的照片,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都给絮林看。
“能分化真是太好了。”小照说。
絮林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把人安全送到,絮林也到时候该离开了。
从小照房间出来时,他看到阳台上,Omega和纪槿玹说着话,她难掩激动,不停抹泪。
纪槿玹说了几句,Omega连连点头,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感激。
恍惚间,她的表情和当初酒店的那个服务生Omega重叠。
絮林垂下眼帘,视线在布满划痕的木地板上,久久未动。
-
离开了小照家,絮林去买船票。
快进码头时,停下脚步。
回头。望着还跟在自己身后的纪槿玹。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纪槿玹不答。
周遭人头攒动,他俩立在人群之中极为显眼,不少路人时不时地往他们身上看。
“我要回家了,不要跟着我。”
纪槿玹还是不动。
絮林转身走出几步,停住,又折回走到纪槿玹面前。
他把口袋里装着的两盒药,塞到纪槿玹手里。
纪槿玹看到药盒,一愣。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回去好好治你的病。”
“不要在这里,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絮林说:“我不过帮了你一次,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次次都帮你?”
“……我没有。”纪槿玹的手指抠着药盒,快要将药盒捏变形。
絮林拿着这个东西,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他身体的事。
纪槿玹说:“我不是想你帮我,才跟着你的。”
絮林想,他大概知道宗奚为什么会将近一年都不理纪槿玹了。
宗奚和纪槿玹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也是他们那场假婚礼上唯一的宾客,他们是挚交好友,能让这样的两个人失去联系,他们之间的矛盾,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是纪槿玹做了什么,让宗奚失望到不想理他的事情。
看到纪槿玹这阵子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纪槿玹上次易感期刚来不久,短时间内又二次爆发,频繁戴着止咬器,还吃这些毒性副作用很强的药。
絮林问:“宗奚和你闹矛盾,是不是气你不好好治病,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他才对你失望?不肯理你。”
纪槿玹不肯回答,絮林话说完了,转身就走。
“你去死吧。”他突然听到纪槿玹这样说。絮林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刹那间火冒三丈,这家伙还反倒骂起他来了?!
气得猛扭过头,刚要吼他,就看到纪槿玹挂在嘴边淡淡的笑,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丝毫没有怒气。他说:“你当时,这样对我说。”
挤在喉咙口的话瞬间堵住,戛然而止。
絮林讷讷道:“什么……”
纪槿玹对着絮林笑:“我想,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会原谅我一点。”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的。”
第81章 雪人
【你去死吧。】这句话絮林确实对他说过。
是在愤怒时,失望时,绝望了,脱口而出的话。
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和人吵架在气头上,难道说一句你去死,就真的要去死了?谁会这么听话,不是白痴吗。
以前好声好气和他商量他不听,这种话他就记在心里了?
纪槿玹一定是疯了。
“你可以?”絮林反问,“可以什么,可以去死吗?”他上前一步,眸底涌着怒气,“我看你现在最需要的除了治病,还得去看看你的脑子。”
“你死不死,活不活,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去死,让我承担一个莫名其妙的罪责。”
“你死了,我不会开心,也不会难过,更不会原谅你一星半点,我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你威胁我没有用。”
纪槿玹一怔:“我不是威胁你……我……”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吞吞吐吐半天,试探着问,“我是不是,让你更生气了。”
絮林紧咬着牙,默不作声。纪槿玹便知道了答案,彻底噤了声。
许久,絮林沉声道:“纪槿玹,你真的很可恶。”
他转身就走,将呆愣在原地的纪槿玹远远甩开。
纪槿玹没有再跟上来。
絮林买了船票,上了船,两个小时后,回到了十三区。
絮林是突然回来,没有告诉蒲沙他们,想着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先去了学校,那里空无一人,已经放了学。转道便回了家。那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屋里亮着灯。
蒲沙在家。
絮林一把推开门,进屋就喊:“老师,我回来了!”喊完,屋里却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絮林在玄关处脱了鞋,往里走,客厅空荡荡的,亮着灯,却没人在。
难道出门去了?
“老师?”絮林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蒲沙的卧室里突然传来叮铃哐啷的动静,动静很大,絮林刚要过去看,蒲沙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冲出来,见到了絮林,立马哐当一声把房门关上,神色看着,慌里慌张的。
“絮林,你这孩子,”蒲沙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扯了扯衣服,“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
絮林道:“我说了年底会回来过年的。”
“我知道,我就是……咳,你回来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我好准备,家里都没有吃的,你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不忙。”
蒲沙头发乱糟糟的,像被大力揉抓过似的。絮林伸手要去帮他整理翘起来的头发,说:“头发乱了。你刚刚是在睡觉?”
“啊,嗯。”蒲沙点点头,他视线飘忽,两手随意地在自己头发上按了按,胡乱地整理好。
“……”絮林转头看了眼他的房门,扫了一眼,再扭过头去看蒲沙时,果不其然看到蒲沙紧张的眼神。
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絮林提起嘴角:“你有客人?”
“啊?”蒲沙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反应很大地疑惑了一声。
絮林更确定了。
“不给我介绍一下?”
“……”蒲沙抓在絮林胳膊上的手更用力了,生怕他一声不吭就往他房间里去,道,“没有,没有客人。”
没有才怪。絮林没拆穿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蒲沙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