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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上(149)

作者:云住 时间:2018-12-28 19:25 标签:娱乐圈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年下

  周子轲被迫在床上翻了个身,他一把抓住那只朝他伸过来的手,把人拉到他跟前来。
  周子轲的眼睛从一条缝,逐渐睁大了,他就近看清了汤贞的脸,看清了汤贞布满血丝的眼睛。汤贞几乎是趴在他身上的。“你回来了啊。”周子轲轻声叹息。
  汤贞在外面累了一天,忙了一天,早就连眨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会儿乍一听见周子轲这句话,汤贞那颗被人与事耗空了的心里忽然起了一阵轻风。这感觉既充实,又虚无缥缈,仿佛是幸福的,又有一些莫名的酸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汤贞并不清楚。就见周子轲压在汤贞的枕头上,人躺在汤贞的被窝里,这个桀骜不驯的,当初对他充满敌意的男孩子因为生了病,在汤贞眼里变成了一个乖乖的听话的小孩。周子轲把手搂在汤贞腰上,把汤贞抱着,似乎只是下意识就把头埋进汤贞胸前的外套里。
  “我的胃好难受……”他说,好像睡醒了,见了汤贞,终于有机会诉苦了。
  *
  不知是不是汤贞的错觉,这次发烧之后的周子轲好像更依赖他了。
  汤贞被周子轲紧抱着,不知怎么拒绝——这个本能反应在他脑中出现了一瞬,又烟消云散。周子轲额头紧贴进汤贞外套里面,看来是真的很不舒服。
  汤贞有好一会儿不敢动作,他右手抬起来,像安慰一个小孩子,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手心轻轻抚摸周子轲睡得乱翘的头发。
  “你睡了多久了,”汤贞小声道,周子轲的手就搂在他腰上,汤贞连背都是紧绷的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下午刚做了胃镜,又饿了这么久,胃当然难受。
  “我想吃……”周子轲头还埋在汤贞胸前,闷声道,“上次你做的那个豆腐汤……”
  汤贞一愣,他原以为周子轲嘴巴这么挑,不会有什么东西主动想要吃。
  汤贞摸周子轲的头发,他感觉周子轲格外脆弱,可能生病的人就是特别缺爱。做胃镜果然可怕,汤贞心有余悸地想。
  “豆腐汤,是云丝羹吗?”汤贞问他。
  汤贞去厨房做饭前,先拖了几只纸袋进卧室。周子轲赤脚下了床,见汤贞蹲在地板上拆纸袋。汤贞抬头看他:“这都是新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周子轲一脸意外,看着汤贞。
  汤贞到厨房里阅读周子轲从诊所带回来的胃镜报告,他看不太懂,趁锅子没烧开时给诊所打去个电话,正好是那位大夫接。
  “没什么太大毛病,”大夫笑着,让汤贞放心,“这位弟弟毕竟年纪还小,主要是平时生活习惯不好,不按时吃药,饮食也不注意。他现在还是炎症,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汤贞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一半。“谢谢大夫。”他笑道。
  锅里的水开了。
  大夫嘱咐了汤贞一些事项,平日怎么给这位小弟弟调整饮食,均衡营养,建立良好的生活习惯。汤贞听着,都一一记下。“汤贞老师,可能我有些多管闲事。”大夫忽然道。
  汤贞一愣。
  “祖静老师告诉我……”大夫在电话里问,“您自己的胃也不怎么好啊?”
  “啊?”汤贞犹豫道。
  “您要不要也来做一个检查?”大夫说。
  “我、我早就好了。”汤贞说。
  大夫说:“您是不是有一点害怕医院啊。哎哟,千万别讳疾忌医,小心耽误了病情。”
  “没有的,没有的,”汤贞忙说,“谢谢您的关心了。”
  周子轲选了一套深蓝色的睡衣穿上,他扣子没怎么扣齐全,衣领微微敞开了,露出脖颈修长的硬线条。袖口刚好搭在手腕上,裤脚刚好垂在脚面上,长短都合适。他脚上蹬着双羊皮拖鞋,也合脚,也非常舒服。
  周子轲在餐桌边坐下了,他眼瞧着窗外,他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了。
  汤贞用布巾包了那小瓷碗,端到周子轲的面前。
  “穿着合适吗。”汤贞在对面坐下,问周子轲。
  冬天北半球上空的星星是最亮的。周子轲忘记小时候是谁告诉他这句话了。
  可外面的天是一片晦暗。反倒是汤贞——汤贞瞧着周子轲这一身打扮,笑道:“挺合身的。”汤贞的眼睛是那么亮,亮得周子轲忍不住一直看他。
  月白色的瓷碗里漂浮着絮状的云丝。周子轲不知道他是单纯想吃这道羹,还是只想看汤贞半夜三更的,愿意为了他随口一句话而这样不计较地忙碌——他想看到汤贞对他好。“你怎么买那么多睡衣。”周子轲冷不丁问。
  汤贞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子轲抬眼看他。汤贞想了想,又说:“你现在也生病,出汗也有的换吧。”
  汤贞坐在沙发上回复座机留言。他几乎一整天不在家,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打到家里来找他。忙完了这些,汤贞就跑去洗澡。周子轲也坐在沙发上,他只要闭上了眼睛,侧耳很仔细地听,就能听见浴室里隔着重重帷幕,隐约传出来的新鲜的水流声。
  汤贞在洗澡。
  周子轲觉得手里一阵痒,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了捂眼睛。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也是痒得难受。
  周子轲穿着完全合身的睡衣,踩着完全合脚的拖鞋。汤贞家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客人能穿汤贞专门给他买的这些东西了。哪怕留在汤贞家里,这也是属于他的。
  汤贞从浴室出来,裹着浴袍,一条毛巾搭在脖子上。汤贞短发是湿的,睫毛是湿的,眼睛更是湿透了。发现周子轲坐在主人的床边正吃药,汤贞走过去。
  “还发烧吗?”汤贞问。
  周子轲耳清目明的,二话不说把两片扑热息痛往嘴里塞。
  汤贞的手带着沐浴后潮湿的水汽,摸了一下周子轲的额头。
  “摸着好像退烧了,”汤贞低头在床头找体温计,“你量过体温了吗?”
  周子轲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就看汤贞。
  郭小莉半夜给汤贞打来电话,气急败坏,上来便说公司又有不安分的练习生出去胡闹,被狗仔拍了:“马上就要新春晚会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临到头又给我来这一出!”
  汤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从枕头上爬起来,边揉眼睛边对手机里道:“郭姐,郭姐……发生什么了?”
  郭小莉似乎这时候还在亚星娱乐加班,汤贞能听到时不时有电话铃声从听筒里传出来。郭小莉感慨道:“阿贞,咱们的节目又要变动了……我告诉你,你郭姐我算是见得多了,男人长到了十七八岁脑子里成天想的全是那些东西!没有例外!”
  汤贞一时没听明白,只听见他的节目又要变动。也许他的工作又要增多了。这时一只手从被窝里面伸过来。
  汤贞一愣。
  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线照亮了床头,汤贞看见周子轲正沉睡着,就睡在汤贞身边。周子轲眼睛闭了,他的脸离汤贞的手那么近,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汤贞和周子轲正在同一张床上过夜。汤贞嘴巴张了张,手一抖,手机连带着里面郭小莉的声音一同滚落在枕头上。
  *
  汤贞凌晨四点多钟裹了一件厚羽绒服,推开客厅通往阳台的门,坐到公寓外面去。
  他把头从羽绒服帽子里探出来了,呆呆盯着眼前的地板,就这么坐着。一呼吸,白霜便渗进了冷空气里。
  周子轲不肯量体温,他看汤贞的眼神像在说,不要让我走。
  汤贞只在公司招来的那些十一二岁的练习生中见过这样的眼神。那还都是些孩子,他们一有机会就想黏在汤贞身边,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一受委屈,就用可怜兮兮的眼睛巴巴望着他们口中的阿贞老师。
  这些小孩至多也就到汤贞胸口那么高,他们是真的有许多事情不能做,才那么依赖汤贞的。不像周子轲,汤贞坐在他身边,人都要比他小一截。
  周子轲有一个显赫的家庭,有一个谁提起来都不太敢相信的姓名,他开的车子比汤贞的保姆车几辆加起来还要贵,那是汤贞不太了解的领域。他到底需要汤贞做什么呢。当他用这种眼神看过来,他是在撒娇吗?他真的不舒服,真的无处可去,真的有委屈,汤贞也全都尽力了。
  他还想要什么呢。
  汤贞尝试说服他:体温计一直放在消毒盒里,很干净;看看有没有退烧,如果退烧就不用再吃退烧药了;你退了烧,明天也不用再去医院。
  “我不赶你走,就量量体温。”汤贞只好说。
  周子轲已经退烧了。汤贞给夜间值班的大夫又打了个电话,对方提醒说,这几天注意保暖,别再受寒。
  “汤贞老师,您对您弟弟这么好,这样的关心,您也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那位大夫还试图劝汤贞去做胃镜检查,汤贞实在害怕,仍然没有答应。
  汤贞问周子轲,做胃镜检查可怕吗。周子轲看他,说:“可怕。”
  汤贞忽然非常同情这个年轻人。他后悔道:“我应该找个人陪你去。”
  “找谁。”周子轲问。
  汤贞这时意识到,在他和周子轲之间——无论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关系,都没有第三个人能够给他们帮忙。
  “你家里人这几天有找你吗。”汤贞问。
  周子轲低头喝汤贞为他煮的热牛奶。摇头。
  他喜欢说这样的“谎话”,就好像把汤贞当作傻瓜。他叫周子轲,是个独生子,他父亲是嘉兰天地的掌舵人。任何人听了都知道是假的事情,他却咬死了不肯改口。
  汤贞低下头。
  “你这样总不回家,你家里人也不想你吗?”
  “不想。”周子轲毫不犹豫道。
  “我妈死了很久了,”周子轲坐在床上,当夜灯的光照过来,阴影覆盖了他半边脸,他对汤贞道,“我爸,他不怎么回家。”
  汤贞愣愣的,他一点准备也没有,周子轲突然开始对他说心里话了。
  汤贞坐到床上去,坐到周子轲身边。中央空调再怎么开,室温也还是不如被窝里温暖,汤贞抱住了膝盖,把脚放进周子轲身上的被子里。
  “我家里没几个人,没人管我,也没人做饭,”周子轲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外面的饭也特别难吃。”
  汤贞慢慢点头了。
  他并不了解周子轲的家庭生活,事实上对于周子轲父亲“周世友”这个名字,汤贞也只是听说过而已。那距离他太遥远。不过像很多故事里写的,像很多戏本里演的,每个家庭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难处。汤贞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怎么,他脑海中突然勾勒出很多戏剧史上经典的悲剧人物,又想起了方老板和他那个关系不好的长子,方遒。
  周子轲垂着头,突然揉了揉鼻子。就在汤贞猜测,这番话是不是勾起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的时候,周子轲突然抬起头看了汤贞。他靠近过来,汤贞被他翻了个身,从背后紧紧抱住。
  也许是那时候太晚了,有些事情发生就像做梦一样。人醒了回忆起来,也很难相信那是真的。
  汤贞后背一开始绷紧了。“你……”莫名其妙的,汤贞说不出“周子轲”这三个字。在他潜意识里,仍有数不清的眼睛、耳朵在他周身,三个具体的字眼说出来,会被人听见了,那就是他犯错的证据。
  “你怎么了,小周。”汤贞小声,急切问他。
  周子轲不说话。
  汤贞跪卧在床上,足足被周子轲这么抱了十多分钟。他不是没想过挣脱,可那男孩子的体格比他大那么多,圈着他的手脚,让汤贞根本动不了。不知是不是汤贞想太多,他总觉得周子轲手臂抱他紧紧的,好像特别特别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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