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23)

　　这一往无前，毫无顾忌的愣头傻子，周笠听得心惊肉跳，可是高兴却压过了担心，连教训连铮的话都说不出口。
　　车水马龙的大都市，连铮妈妈毕竟是女人，带着男人和孩子，头次进城，看得眼花缭乱。
　　连铮和周笠带他们去的地方，不算高档，但商品的物价也不便宜。
　　一件单衣一两百，连铮妈妈看看又放下了，心疼钱，又心疼连铮。
　　“妈，你们难得来一次，看上什么就买吧。”
　　拗不过连铮，一趟下来手里多了好些个袋子。
　　可连铮父母看着周笠欲言又止，连铮似乎没有给钱的意思，都是周笠捏着手机支付。
　　回到家也不见连铮把钱给周笠，连铮妈妈提醒道，“这东西的钱快给人家周笠，不然回头给忘了。”
　　经连铮妈妈一提醒，周笠愣住。
　　连周笠自己都忘了这茬，连铮对钱没什么概念，工资到手后，除了给家里寄的，就只有和周笠日常开销的，连铮自己似乎没用需要用钱地方。
　　连铮正看着弟弟妹妹摆弄新衣服高兴了，“我钱都在我哥那。”


第35章
　　客厅里呼吸都凝固着，连铮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
　　可他压根儿不想藏着掖着，这事本就坦荡荡。
　　是自己先动心的，是自己强扭着周笠和他好的，是自己无法自控霸王硬上弓的。
　　在别人面前遮遮掩掩的，周笠或许能理解，不会去多想。
　　但他自己敢做，就敢连着周笠那一份压力扛下来。
　　可一想到周笠的建议，连铮不得不按行自抑，他不想让周笠觉得他年纪小，做事冲动一根筋，不计后果。
　　“家里房租水电费，我又不会缴，所以平时都放在我哥那。”长相忠厚的人，说话可信度极高。
　　连铮淡淡一解释，他们父母莫名觉得松了口气，“这样啊…麻烦周笠了。”
　　人有多向往光明，那人的好奇心就有多强。
　　虽说连铮的解释算是合理，可连铮妈妈是个女人，女人心思细腻，面上不说，暗地里却默默琢磨。
　　抢着帮周笠做事，张口闭口都是我哥，那种讨好和亲近，就连她这当妈的都是头一次看到。
　　不等连铮妈想通，到了该回去的日子。
　　她总觉得哪有不对，可是又斟酌不出个所以然来，拉着连铮叮嘱道，“你这钱不能给周笠管着，亲兄弟都明算账，你给他管着叫什么事啊？”
　　连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总之是听下了，但不会按照他妈的意思去做。
　　“还有你娶媳妇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啊，我跟你爸结婚早，你爸二十岁的时候，你都能下地跑了。”
　　她觉得老是和别人合租不是个事，哪怕周笠再怎么照顾连铮，“找了媳妇，你也好和你媳妇一起出来租个房子不是。”
　　连铮撇撇嘴，提醒道，“妈，该去车站了。”
　　不是节假日，车站人还不算多，送连铮父母上车，两人才并肩走出车站。
　　跟周笠交待和报备，成了连铮的习惯，他和周笠之间没有秘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至少他是如此。
　　“我妈走之前还不忘跟我说结婚的事儿了。”狗崽下意识找媳妇诉苦，要不是顾忌着在外面，早就把人扑倒地上，如今只敢搂着周笠的肩头。
　　哪能听不出连铮话里有话，周笠哭笑不得，安慰道“那今年过年，我陪你回家。”
　　连铮揽住周笠的肩头，不让他再往前走，“真的！”再怎么强壮镇定，也抑制不住他的惊涛骇浪。
　　周笠还来不及安抚小狗，叫他安分点，小狗就一头扎进他的颈窝蹭了蹭。
　　“哎呀。”虽说动作不算过分，可大街上还是让周笠挺难为情的，“好了好了。”
　　双手捧住连铮的脑袋，整张脸涨得通红，铮亮的眸子在发着光，一闪一闪的，周笠看着都觉得晃眼。
　　“回家。”
　　班车缓缓驶出车站，连铮妈正数落着连铮爸，“你就不着急，来了也不知道说连铮两句，光开心了。”
　　自打自己住院后，家里的开销都是靠着连铮的工资，连铮爸爸觉得连铮长大了，很多事情他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当父母的这么催促着。
　　“他自己知道，你催他干嘛啊，况且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谁愿意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受苦。”
　　连铮爸爸顿了顿，“就你说的连铮那同事，又是老板女儿，又是大学生的，好意思吗？也不能怪连铮，两人本来就…”
　　“你有没有没听我说话…”连铮爸爸靠着车窗，明明是媳妇挑起的话题，可说着说着就不搭理自己。
　　连铮妈妈回过神，生怕她男人朝身后望，忙不迭的收回眼神，“听到了…听到了…”
　　车子出站后开得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连铮妈妈看到连铮搂着周笠的肩头。
　　隐约能看到两人脸上挂着笑容，不知道说着什么，连铮像耍赖一样靠在周笠身上不肯站好。
　　从没见过这样的连铮。
　　从小到大，连铮是家里的老大，十五六岁的时候浑一点，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是常事。
　　后来大一点，也知道家里的难处，连铮连性子都改了很多，能忍则忍、寡言吃苦，铁骨铮铮的更像个汉子。
　　可这样靠着一个人，在…连铮妈妈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语，这样叫什么，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撒娇。
　　撒娇这个词，能用到子女对父母身上，也能用到夫妻对象身上，绝不是像连铮和周笠这样的。
　　两人表现的极为自然，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敢往深了想，不敢当着连铮他爸的面打电话问，煎熬了几个小时的车程，直到回家。
　　父母来的这些天，连铮跟当和尚一样，和周笠躺在沙发上，不敢摸不敢碰，生怕正尽兴的时候，房间里出来个人上厕所。
　　好容易送走父母，进门那刻，连铮拖着人直接进了浴室。
　　从浴室亲热了一番，又抱着人出来，在里面没弄尽兴，想着是出来了怎么弄周笠。
　　周笠被搓的全身通红扔到沙发上，连铮刚压**来，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艰难的推了把身上的狗崽，听到催命般的铃声，周笠尾椎骨都在发颤，不由催促道，“你先接。”
　　连铮耐着性子撑起上半身，看到来电显示的那刻，脑子里那些浑浊的东西都晕开不少，“是我妈，等会啊。”
　　说着从周笠身上翻下来，躺在他身边，手到是没有安分过，搂着人接起电话，“妈，到了吗？”
　　“到了。”
　　“好。”连铮作势就要挂电话，“那你们记得吃饭，我先…”
　　“连铮啊！”这声连铮喊得声音特别大，大到连一旁的周笠都觉得有些刺耳。
　　连铮没想到他妈妈反应这么大，甚至开始担心是不是回家的路上遇上什么事儿，“怎么呢？妈。”
　　电话那头一片平静，连铮都以为是断线了，正想看一眼电话，终于听到他妈妈疲惫的声音。
　　“你住在人家家里不是个事儿，你看看能不能换个地方啊。”她不敢明说，生怕听到不想听到话。
　　连铮动了动手臂，抱着周笠坐起身来，“换哪？人生地不熟的，况且我哥他…”
　　说到周笠，连铮略带自豪和炫耀的语气又出来了，连铮妈妈打断道，“你别叫的这么亲热，我们不说周笠。”
　　见连铮和他妈妈聊上了，周笠偷偷从连铮怀里溜出来，穿好衣服到厨房做点东西吃。
　　“你现在一个人，怎么都得找个人给洗衣做饭不是。”连铮妈妈想不到好的措辞，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说透了。
　　“有人给我洗衣服，也有人给我做饭，犯不着。”
　　她不想听这些，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那你总得结婚生孩子啊…”
　　“我生什么孩子啊，我弟弟他们才多大啊，家里都没弄明白，我不想想孩子那些事。”连铮怕自己语气不好，稍微放低了声音，“你别担心了，我饿不着，也冻不着。”
　　电话里传来连铮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那你也不能继续跟周笠住一起！”
　　骤时，两边都静默着，连铮妈妈先扛不住，惴惴不安道，“连铮…你听到妈说什么没有…”
　　“妈，你知道了。”


第36章
　　此刻的连铮妈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连铮这样问的时候，连铮妈妈下意识反驳，“我不知道。”
　　她很怕，很怕听到连铮承认，她宁愿装傻，可是这句反问无疑是最明确的回答。
　　“妈。”连铮不自主穿好衣服站起身来，朝阳台走去，二十几楼的高度，朝下看还有些头晕，“我爸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啊？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让你搬家，自己单租一个也行…”连铮妈妈说话有点语无伦次，“钱不够就别往家里寄了，家里暂时不缺，你爸能下地现在。”
　　“妈…我跟周笠…”连铮往后退了一步，身处高空，让他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连铮妈妈大概是没在家里，躲在了外边打电话，尖嚣的声音刺激着连铮的耳膜，“我说了…别说周笠…我现在在说你！”
　　“周笠”两个字像是避之不及的祸患，连铮妈战战兢兢地，捋不清逻辑，“要不你回家吧…城里也没那么好…你回家…咱们把婚结了再…”
　　“妈。”连铮打断道，“我能带着周笠回家吗？”
　　疯了。
　　耳边传来手机发烫的温度，连铮妈太清楚带周笠回家是什么意思。
　　不是带普通朋友回家，而是换成另一种身份，另一种难以启齿的身份。
　　“连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刚刚还强忍着情绪的妈妈，声音突然抖得厉害，“你好好回家结婚不好吗…你跟妈说…你是不是进城才染上这毛病的…啊！”
　　连铮沉默着，他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开口的事情，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很多的说辞。
　　可真当他妈妈压抑着哭腔问他的时候，他才发觉这么难。
　　“是不是周笠他带的你…连铮你以前也没有…”
　　“不是。”连铮一直退，退到落地窗前，正好能坐在沙发上，半截身子倾出窗框。
　　“是我缠着他，是我开的头，他没办法才答应的。”
　　电话那头，连铮妈妈喊了声天啦，“你别说了…你就是因为去了城里…”
　　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连铮妈连听都不敢听，何况连铮还在一股脑的拦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