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瓜和小笨蛋(4)

　　一面说，一面怯生生地往大傻瓜那边偷瞄。


第11章
　　大傻瓜揉了揉小笨蛋细软的头发，捧起他的脸蛋，看着他的眼睛，柔声地问他：
　　“你担心自己笨，就会拖累我？”
　　小笨蛋在他的手心里用力点头。
　　“可在这方面，我们是一样的，”大傻瓜超自然地宣称，“你是笨蛋，我是傻瓜，天生一对——要说拖累，也是互相拖累，两不亏欠，彼此绑定，刚刚好嘛！”
　　“才不是！”小笨蛋反对，“你明明很聪明……”
　　“何以见得？”大傻瓜问，“你要知道，在同学中间，我的风评可比你更差的多了——你最多是‘有点迟钝’，我可是‘脑子有问题’呢！”
　　“才不是！”小笨蛋激烈反对，想要找论据，支持自己的论点，但他脑子转的慢，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你……成绩那么好！每次都考第一名！”
　　“可是学习成绩，只是人的一方面，”大傻瓜晓之以理，“不能代表整个人吧？”
　　“说的也是……”小笨蛋被说服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但你不止学习成绩好，你还什么都会，我……我就什么都不……”
　　“你这样就太妄自菲薄了哦，”大傻瓜竖起一根指头，阻住了他的话，“远的不说，就说这一周，你不是救了一只猫吗？还用针管喂它吃东西。”
　　“哦，对，我会照顾猫猫！”
　　“你还会照顾花，教室里窗台上的那些花，不都是你天天浇水吗？”
　　“对，我会照顾花花！”
　　“你还会照顾我呀，”大傻瓜笑起来，“自从和你搬到一起，我再也没有三班倒，吃饭也规律，比以前健康多了。”
　　“这么说，”小笨蛋鼓舞起来，“我还挺厉害的？”
　　大傻瓜郑重其事地点头：“那应该说是相当厉害的。不过，”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并不是因为你很厉害，所以才喜欢你，你不这么厉害，我也一样会喜欢你的。”
　　“欸？”小笨蛋不明就里地瞪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让、让我想想怎么说……”
　　“你结巴了欸……”小笨蛋宛如发现新大陆，“而且脸好红！”
　　大傻瓜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跳得这么快，感觉到了吗——我也是普通人呀，对喜欢的人告白，我也会紧张的。”
　　“哇哦！”小笨蛋感觉到大傻瓜的心脏，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在自己的手心里跳得又凶又快，脸“唰”地红了。
　　大傻瓜这才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身上有很多优点，别人看不到，但对我非常重要；你身上有很多特质，在别人看来可能是缺点，但在我看来都是萌点；我并不认为你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最多只是和其他人有点不同。只要你不变成其他人，我就会一直喜欢你的——这样说，你明白吗？”


第12章
　　小笨蛋没有办法回答明白或者不明白。
　　他整个人都被这豪华的告白击穿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愣在原地，圆瞪着眼，一动不动。
　　脸上红扑扑的，像一块烧红的小木炭。
　　这个模样实在太可爱。
　　大傻瓜忍不过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现在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我以后还会慢慢和你说，就像教你做题那样。不过，有个东西，本来打算做好点再给你，但既然话说到这里……”
　　一面说，一面起身，飞快的拉开了自己那边的抽屉，拿出一个蓝丝绒的小盒子。
　　小笨蛋原本还愣愣地站着。
　　看到这个小盒子，原地一震，抬手捂住嘴：“不……不会吧……”
　　大傻瓜把小盒子打开，里面是……
　　歪歪扭扭的两个金色的小圆环——甚至都还还没有能够合拢闭口。
　　小笨蛋滞住了：“所以……这是……”
　　“如你所见，”大傻瓜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点局促的表情，“原则上来说，应该是两个戒指……”
　　“唔……”
　　“我觉得买的戒指有点……不过有纪念意义，所以想要把前一段时间获金奖的奖牌溶了，自己铸一对。”
　　“哇！！”
　　“但是没想到……奖牌的含金量不够……只表面镀了薄薄一层金，提纯出来只有这么一点……所以……”大傻瓜扶额，“我本来想，做得好一点再……但是现在既然……”
　　小笨蛋被他这为难的表情，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马上说：“不是嘲笑你！我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爱！有这样的礼物，我超级高兴！”
　　“不觉得很简陋很丑吗？”
　　“为你我可以改变审美观和评判标准！”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大傻瓜忍不住也笑了，摊了摊手说，“所以你看，我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的——最少不是只试一次就能做好的。我其实也只是很普通的一般人，在别人眼里，缺点多得堆成山，是你一直包容我，为我改变了审美和评价标准，所以才觉得我最好。”
　　“欸？是这样的吗？”
　　“我摸着良心说的话，你不相信吗？”
　　小笨蛋赶紧回答：“相信的！相信的！”说着抬起手捧住自己烧的红扑扑苹果一样的脸颊，“原来我这么好呀……”
　　“是的，能和你在一起，是我人生遇到的最幸运的好事。”大傻瓜很认真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和人交往，很多时候可能并不能事事周到，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可能把这份幸运延长，最好能很长，一辈子那么长——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吗？”
　　“嗯！”小笨蛋用力点头，“我愿意！一起努力！”
　　两个人相视一笑。
　　傻乎乎的。
　　笨拙地交换着简陋、并不成圈的“戒指”。
　　颤颤巍巍，小心翼翼。
　　就像两颗年轻的、鲜活又慌乱的心。


第13章 后记
　　从懂事起，小笨蛋就总是做一个噩梦。
　　梦到有很多黑色的人影围着他，用讥讽的语气指责他：
　　你怎么这么笨？
　　什么都不会？
　　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还都做得很差劲？
　　他总在这样连绵不断的声浪中惊醒，猛地坐起来，急喘好几口气，才意识到是梦。
　　然而真的不过是梦吗？
　　并不是的吧……
　　这样的话语，从梦境到现实，附骨之疽般，死死地缠绕着他……
　　他总想要逃跑。
　　却无处可逃。
　　奇妙的是，和大傻瓜在一起之后，这样的梦便渐渐少了。
　　即便偶尔梦见，也很快消散，只依稀能听到或许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却并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便也没有那么介意，不会惊恐窒息地被吓醒。
　　这天晚上，小笨蛋又做了同样的梦。
　　依旧是充满压迫感的巨大的黑影。
　　依旧是清晰的冷嘲热讽。
　　然而很奇怪，这一次，小笨蛋一点都不觉得害怕——非但没有哭着醒过来，还能大声的对那些七嘴八舌的黑影说：
　　“你们说的不对！”
　　“我会很多事情！”
　　“我不是慢吞吞，我只是节奏和别人不一样！”
　　“而且就算慢吞吞，也有人愿意陪我一起慢慢来——你们管不着！”
　　那些黑影便消失了。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清晨，小笨蛋睁开眼，就看到大傻瓜坐在书桌边，低着头，已经开始刷刷做题了。
　　大傻瓜感觉到他的动静，抬起头，对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小笨蛋便也甜甜的、傻傻地笑起来。
　　他想：
　　今天大概又是普通的、美好的一天。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普通的、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