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你要分手(3)

　　他发信息问我，是不是特别丑？
　　我：“……”
　　赵远峰，再信你我就是狗！

　　八 我想我男朋友了

　　我睁开眼，天亮了。
　　我脸埋在赵远峰胸前，他抱着我，还没有醒。
　　就像五年来的每一个清晨。
　　我突然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会不会都是一场梦，我们没有分手，赵远峰等下醒来依旧会亲我的鼻尖，对我说，阿白，早安。
　　赵远峰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笑着亲我的鼻尖。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他说，阿白，早……
　　他不说了。他清醒了。
　　我手指抠着床单---果然不是梦。
　　我生气，理直气壮地冤枉他，我说：“我来叫你起床，你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爬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走了。
　　赵远峰熬了粥，香气扑鼻。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赵远峰忍着笑说：“快好了。”
　　我脸红，“谁……谁要吃你东西?！我自己去买！”
　　我气冲冲地出了门，赵远峰在我身后怎么喊我都没理。
　　走到半路，我手机响了。
　　是我妈。
　　我很意外。自从一个月前我回家出柜，被她赶出来后，她就再也不肯接我电话了，更别说主动联系我。
　　我心惊胆战地点了接听，“喂，妈？”
　　我妈平静的声音传来，她说：“晚上回来吃饭。”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电话挂了。
　　这要搁以前，我肯定高兴疯了，马上拉着赵远峰就回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我妈真的不生气了，赵远峰也不愿意跟我回去了。
　　我在外面吃了早餐，又一个人都处瞎逛。
　　赵远峰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最后打车的时候我给他条信息，说，我回家了。
　　我到家时，我妈刚从菜市场回来。
　　她买了好多菜，说晚上有客人。
　　我问谁啊？大舅？二舅？
　　她说不是，但也没说是谁。
　　下午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谁。
　　是隔壁张姨和她女儿孙阅。
　　这时我才发现我妈是骗我回来相亲的！
　　她跟张姨在厨房里“噼里啪啦”地做饭，我跟孙阅在客厅安静如鸡。
　　吃饭的时候我妈拼命给孙阅夹菜，张姨则拼命给我夹菜。
　　“小白啊，来，尝尝阿姨做的酸菜鱼。”
　　我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鱼肉，想起了赵远峰也会做酸菜鱼。他总要把刺剔得很干净，因为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被鱼刺卡了。我不太能吃辣，却偏喜欢这一口，每次吃完赵远峰都要捏我的脸，笑我跟喝醉了一个样。
　　张姨看我没吃，问我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脱口而出，“我想我男朋友了。”
　　我妈，张姨，孙阅：“……”

　　九 赵远峰，你在哪？

　　这顿晚饭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变得十分尴尬。
　　热情的气氛没有了，只剩下疏离客气。
　　张姨临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我妈坐在餐桌旁沉默不语。
　　我问她为什么。她明知道我喜欢男人，为什么还要安排我跟女生相亲？
　　她突然很生气，把桌子上的菜都打翻了，“什么喜欢男人？！你恋爱都没谈过就叫那个男人给骗跑了，你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我吓了一跳，找来扫帚把打碎的盘子扫进了垃圾桶，我说：“我知道我喜欢赵远峰。”
　　她抓着我的手激动地问：“你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我真的不想提起那个字眼，可事实就是事实，我再逃避也没有用。我听见自己轻声说：“没有，我们分手了。”
　　我妈似乎气消了一些，说，这就好，以后不要再见那个男人了，都断干净，再找个女朋友好好处，做个正常的人……
　　“妈，我没有不正常……”
　　“正常男人会喜欢男人吗？！你看见张姨的眼神了吗？！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来丢人现眼的吗？！”
　　类似的对话一个月前已经发生过了，我以为这次回家我妈会改变主意，没想到在她心里，我仍然是一个不正常的儿子，丢尽了她的脸。
　　争论是没有结果的，只会引发争吵。我回了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感到好孤独。
　　一个月前我还有赵远峰，他会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跟我妈说，阿姨，我会好好照顾阿白的。
　　虽然说完他就被我妈拿扫帚赶出了门，可我知道，他会在门外等着我，我难过了他会把我抱在怀里哄我。
　　我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不害怕。
　　可现在，他不要我了，我妈也不要一个不正常的儿子，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眼眶一阵一阵地发酸，我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枕头还是湿了一大片。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我捞过来一看，是赵远峰。
　　我不想理他，直接挂掉了。可没一会儿，手机又“嗡嗡嗡”响，还是赵远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大概是气的，我接起电话，直接说：“赵远峰，我要结婚了。”
　　赵远峰没有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说，“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阿白……”他轻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我不明白，“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
　　搞什么？！他要是在我面前，我肯定打死他！
　　突然，我听见他那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买水果啰，苹果啊，桃子啊，菠萝啊……”
　　这不是对面街李大爷水果店里的那个破喇叭吗？！
　　我猛地爬起来，“赵远峰，你在哪？”
　　“我……”他似乎有点慌，急忙把电话挂了。
　　我立刻“吧嗒”着拖鞋往外跑。
　　赵远峰来找我了？
　　我知道自己没出息，一想到赵远峰没有丢下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在外面等着我，就惊喜得一颗心都活蹦乱跳的。
　　可我没有找到他。
　　我把李大爷水果店附近的几条街都跑遍了也没看见他。
　　他大概是走了，他不等我了。
　　我没找到赵远峰，却看见了我妈，我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我问她，“妈，你看见赵远峰了吗？！”
　　她怒气冲冲地甩了我一巴掌，“你还要不要脸？！那个男人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想着他？！”
　　左脸火辣辣地疼，我说：“妈，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忘不了。”
　　“你就是一时糊涂，听妈的话，找个女孩子结婚，不要再走错路了好吗？”
　　我摇摇头，“不可能的，妈，就算我跟赵远峰分手了，我也不会跟女人结婚的。”
　　“你……”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不是个好儿子，可我不能为了母慈子孝而去骗别人，这对谁都不公平。

　　十 对不起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明天我就走吧，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在家也只会给我妈添堵。
　　第二天我睡醒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我妈熬了鸡汤，我跟她说，我等会儿要走了。
　　她没说什么，只让我把鸡汤喝了。
　　喝完汤后我把碗洗了，走出厨房却觉得有点热。我把窗户打开，可还是觉得热，而且脸越来越红。我怀疑自己发烧了，想去找体温计，却刚走到沙发旁就整个人栽了下去，手脚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门铃响了。
　　我妈从房间里出来，看了我一眼，又走过去开门。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我妈跟她说了几句话，又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开门出去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热，口干舌燥的，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我看见那个陌生的女人一边脱衣服一边向我走来……
　　我努力往后躲，却站都站不起来。
　　她走过来，摸我的脸。我挣扎着想推开她，心底涌起的恐惧铺天盖地，我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喊：“赵远峰……赵远峰……”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我看见赵远峰闯了进来，我妈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他跑过来，一把推开那个女人，把我搂在怀里。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我听见他喊：“你说过不会强迫他的！”
　　我从来没见过赵远峰那么凶的样子，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恨不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滚！”他盯着那个女人，咬牙切齿。
　　那女人吓坏了，捡起衣服穿了就跑。
　　我妈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的……我只是想我儿子做个正常人……”
　　“我们比谁都正常。”赵远峰抱着我回房间，我身上跟火烧似的，呼吸都是热的。
　　我蹭着赵远峰的脖子，跟解渴似的，“赵远峰，我难受……”
　　“乖，没事的……”他低下头亲我，舌尖扫过唇齿，带着熟悉的气息闯了进来。
　　我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不安地扭动着。赵远峰吻着我的脖子，一手抚着我的腰向下。
　　我忍不住颤抖，攀着他的后背呼呼喘气。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在刺激下本能地缠着赵远峰，在他粗重的喘息声中蜷起又舒展，声音都发颤。
　　赵远峰搂着我，亲着我耳尖轻声说，阿白，对不起，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我醒来时，身边空荡荡的。我有点慌，忍着腰疼爬起来，出了房门发现赵远峰和我妈坐在客厅的两边，沉默不语。
　　“阿白。”赵远峰看见我出来，走过来扶我。
　　我推开他，又看看我妈，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瞒了我什么？！”我做梦都没想到今天我妈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直想着总有一天她会理解我的，会祝福我跟赵远峰，希望我们白头到老。
　　可现在，我却觉得我等不到了。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跟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骗我……”
　　“对，是我拿着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让他离开你的！”我妈激动地站起来，“我不想有个喜欢男人的儿子，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我丢不起这个人！”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架着自己的脖子，“今天我还是这句话，你们要是不分开，我就死在你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