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22)

　　池初霁向来是个很冷淡的人，可面对乐希时总会多一份对别人没有的纵容。
　　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乐希在玩，神情淡漠，眼神却柔和地像是看着晚辈的长辈，又或者是看着女儿的母亲一样。
　　乐希玩了一会，见池初霁在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放下了操纵手柄，抬手揉揉自己的脸，神色腼腆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出来玩了，跟您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有些得意。”
　　池初霁不太在意：“没关系，你想玩就玩。”
　　乐希此时是高三，虽然她学习成绩向来很好，没有什么升学的压力，但是人在一个高压的学习环境下，总是需要放松的。
　　池初霁觉得像她这么大的年轻人，能有一个放松途径其实挺不错。
　　可乐希本意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放松的玩，她想带着池初霁一起制造更多的回忆。
　　见池初霁神色淡淡的，乐希心里生出了一丝挫败感。她从枪击游戏的设备上下来，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算了，今天也玩够了，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回去吧。”
　　池初霁眨了一下眼，疑惑地问：“不玩了？”
　　“不玩了。”乐希做了一个深呼吸，长舒一口气后扭头看着池初霁说：“我们回家吧。”
　　“好。”
　　两人并肩，走向直梯口，经过商场拐角处的时候，乐希发现一排抓娃娃机，双眼顿时一亮。
　　乐希连忙伸手拉住了池初霁，匆忙说：“请您等一下。”
　　池初霁停下脚步，顺着乐希的目光看向那一排粉的绿的蓝的红的布偶公仔。
　　她定定看了一眼，侧眸看到乐希明显高兴的模样，轻声问：“想玩？”
　　乐希点头：“嗯。”
　　池初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仍旧十分冷淡：“那你去吧。”
　　乐希没有自己一个人走过去，而是拉着池初霁走到那一排娃娃机面前，问：“您觉得哪一个比较好看。”
　　哪一个好看？
　　池初霁扫了眼一排做工精细的布偶公仔，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都行。”
　　乐希笑弯了眼：“那您觉得哪一个您最喜欢。”
　　池初霁微微蹙眉，看了眼这排公仔，最终将目光落在一只浑身毛茸茸的白色猫猫布偶身上，伸手指了一下：“这个吧。”
　　乐希有些诧异：“原来您喜欢猫吗？”
　　池初霁否认了这个说法：“不喜欢。只是单纯觉得，它好看。”
　　这只毛绒绒的有着蓝色大眼睛的白色猫猫，十分优雅，身上有一种她很喜欢的气质。
　　乐希抿唇，隔着玻璃橱窗看了眼蹲坐在中间的白色猫猫，做出了决断：“那我们就抓这一个吧。”
　　说抓就抓，乐希拿出手机扫码，买了十次的抓捕次数，在池初霁的注视下，耐心地操控着钩子去抓池初霁的心仪之物。
　　乐希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弓着腰站在娃娃机面前，一手操控着爪子，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目标之上，周身散发出一种远超于自身年纪的成熟气息。
　　池初霁站在她身后，不知为何就被她这幅认真的模样所吸引。她看着乐希似曾相识的侧脸，忽然觉得乐希与乐泱十分相似，但又不太像她。
　　乐泱是柔和的，在池初霁的心里，她就像是春天湖心的水一样温柔。
　　可稚嫩的乐希却不是这样的感觉，她的面容虽然也柔和，可眼神却非常有攻击性，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冷峻，像是猎人一样，有种超越年龄的迷人冷静。
　　池初霁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像是透过乐希在看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又像是对眼前这个跟在她身边九年的孩子做一次认真地打量。
　　在她的注视下，耐心而富有技巧的孩子甩着爪子，一寸寸将目标的猫猫甩向了出口。
　　按键重启第四次之后，小小的猫猫身子一歪，重心倒向了出口，噗通一声掉了出来。
　　乐希高兴得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伸手将猫猫掏出来，递给了身后的池初霁：“麻烦您帮我拿一下。”
　　池初霁说了好，接下来乐希如法炮制，在用完次数后，又抓出了一只一样的猫猫。
　　她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猫猫布偶，对池初霁说：“我们回家吧。”
　　池初霁看着她抱着怀里的布偶，一脸开心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
　　开车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池初霁难得感到疲乏，回到家之后，她直接上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乐希抱着两个猫猫跟在她身后，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出声喊住了池初霁：“初霁阿姨……”
　　池初霁扭头看向她，眼神淡漠：“嗯？”
　　乐希笑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猫猫递给了池初霁：“这个，送给您一个。”
　　“谢谢您今天陪我出门，我很开心。”
　　池初霁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猫猫，沉默了一会，才伸手将猫猫接过来，淡淡地说：“我收下了。”
　　她取过猫猫，搂在怀里，走向自己的房间。
　　乐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勾起了唇角，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
　　啊，她能接受自己的礼物，感觉真是太好了。
　　乐希这么想着，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池初霁抱着猫猫回到房间后，将她放在了衣帽间的橱柜上。她将这只雪白可爱的猫猫布偶公仔端正地放在壁柜里，认真看了一会，才伸手用指尖轻轻刮了布偶的鼻尖，轻声笑了一下。
　　真可爱，她想。
　　安置好猫猫后，池初霁取过浴袍，走向了浴室。
　　陪乐希在外面逛了一天，虽然劳累程度远远比不上以往巡演的时候，但精神却稍微有些疲乏。
　　池初霁将头发裹得严严实实的，仰躺在浴缸里，在热水和令人放松的香氛中放松了神经。
　　她闭上了眼，在昏暗中感受着温暖包裹住自己的全身，漫无目的地发散自己的思绪。
　　她一时想起少年时曾见过的乐泱老师白皙的后背，一时想起今日触摸的少女肌肤如此光滑细腻。
　　思绪在来回摇摆，恍惚之中定格在乐希专注的侧脸上。
　　记忆里的画面在恍惚，不知道为什么，池初霁又想起了刚才乐希仰视着她的笑容……
　　浴室里，开始有一股冷冽的香味在蔓延，一直扩散，扩散……渐渐将浓郁的香氛挤出浴室，填满了这个狭窄的空间……
　　被泡在冷冽香味中的池初霁，慢慢地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痒。
　　痒……很痒……
　　就像是有一群蚂蚁趴在她的心脏，沿着血液流动的方向一路噬咬过去，她全身都泛起了一丝细腻的粉色。
　　痒意扩散到全身，被噬咬之后涌出的液体缓缓流出了身体……
　　池初霁无意识地绞紧双腿，一直到自己控制不住弯下腰探出手时，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睁开了眼，看着自己狼狈的姿态瞪大了眼睛。在这一瞬间，冷冽的香味像是一阵暴风雪一般，席卷了整个浴室。
　　浴室瞬间化作了苍茫雪山，全是冷冽到呛人的香气，让池初霁像是一个因低温而发烧发烫的病人一样，浑身战栗了起来。
　　池初霁一手扶在浴缸上，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从浴室里爬了出去。
　　双腿在发软，湿淋淋的池初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浴室，直奔自己的床头……
　　抑制剂……抑制剂……
　　她又发情了，在明明已经撑过发情期之后，她紊乱的激素刺激着她，又一次陷入了情潮中……
　　就像是一年多以前那样，毫无预兆的，将她推入了深渊……
　　池初霁红着眼，强忍着身体的高温，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昏沉的大脑，磕磕绊绊地来到床头，一把拉开柜子，抖着手去拿抑制剂……
　　她颤抖着手去取抑制剂，像个帕金森病人一样抖着手试图撕开包装。
　　因为本能反应而浑身无力的omega尝试了几次之后，最终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