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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味小狼狗(75)

作者:孤海寸光 时间:2019-03-02 18:38 标签:甜文 豪门世家 年下 婚恋

  少年的脸颊被她捧住,动弹不得,耳尖红了红,他哑着声音说:“妈,我没事。”
  乔言一听他的声音就皱了皱眉:“你嗓子怎么了,走,我们去医院。”
  “妈,”徐冉才把车停好,走了进来,“让自恒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他没事了。您让吴妈明天多煮点清热降火的汤就行。”
  乔言闻言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角,不轻不重的掐了徐自恒一把:“你这混孩子,吓死我了,生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和你姐姐一个德行,有事就喜欢瞒着我。”
  徐自恒被她掐了一把,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但是忍不住一把抱住她,趴在她肩头说:“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一向沉静克制,听话,对她也好,但很少这么主动的亲近。
  乔言的手僵了一下,才落到了他的背上:“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和我说,我都替你找回来!”
  少年却不说话,就趴在她肩上嚎啕大哭。
  徐自恒一向成绩好,学习刻苦的要命,明明稳坐年级第一的位子,却还是最勤奋的那个。董老师总感觉这孩子压力太大反而不好,所以这次他回家养病,董老师痛快的给他批了一周的假期。
  不过这次也是刚刚好,即使他不是生病要回来,也是要请假的——徐川的祭日就在12月初。
  徐宁还没到放假的时间,圣诞节前两周才会回来。除了不方便行动的陆遥清,这一日,徐家人早早的来到墓地祭扫,一直到傍晚才准备回去。
  徐冉叫住徐自恒:“自恒,你留下。”
  乔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但是女儿是她的主心骨,她一向不会过问她的安排,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跟着徐远的车离开。
  偌大的墓地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徐冉走到墓碑前,沉默的跪了下来,而后低头往下,额头在冰凉的地面上重重叩了一下:“爸爸,过去十年,我一直自责,愧疚也难以原谅自己。可以后,我想都忘记了。”
  徐自恒最初还有几分茫然,等听见她说的话,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扑通一声在墓碑前跪下,痛哭出声:“对不起,其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是什么时候呢?
  少年在眼泪中似乎看到童年的自己。
  那时他跟着母亲,那是个沉默而温柔的女人,他没有父亲。他从小就知道,也是个早熟的孩子,所以忍住了没问母亲为什么。可到五六岁,他开始上幼儿园了,临近放学时看见别人的父亲接过孩子,背在肩头。
  他终于忍不住,高烧不退的时候,哭着说,想见父亲。
  后来,他如愿以偿,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叫他爸爸,那个叔叔没有答应,但他温和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徐自恒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那种感觉,男人的掌心宽大而温暖,让他安心。
  还有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大姐姐,虽然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但是和他说话时,没有一点不耐烦。
  可后来,他的母亲啊,一个平素最温柔的人,像是被风霜给压断了脊梁,失去了理智。
  冰雪天气行驶原本就不安全,可她情绪失控到甚至想去夺走方向盘。
  有的事情只是偶然,但是一旦发生,便不可逆转,而偶然之后,后悔或是愧疚,都无益处。
  十年过去,当初拘谨而胆怯的小男孩长成了沉稳优秀的少年,可他的心里还有个五岁的幼童,在十年前的风雨里走不出来。
  他走不出来,徐冉也走不出来。
  她习惯了一个人走路,哪怕被人迎面劈了一刀,哪怕压力如海水般将她淹没,她也能神色不变的继续走下去。
  只是,她似乎一直走在十年前的风雪夜里。


第75章
  少年悲伤的哭泣声在旷野之中回荡, 惊起几只刚刚回巢的鸟儿, 扑棱着飞向了天际。
  如果不是他不够听话, 非要吵着在暴雨天见父亲, 在车上也不顾一切的开始哭闹, 根本会刺激到母亲已经有些衰弱的神经, 毕竟她当时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他三天,情绪早已淹没了理智……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是母亲的负担, 毁了她的一生,
  是父亲被人设计犯下的错,毁了他的家庭。
  最对不起的, 是在车祸发生前一刻将他揽到怀里,紧紧抱住他救了他一命的姐姐。
  少年在哭,徐冉看着他, 摇了摇头,咬住了嘴唇。
  其实他任性, 她当年又何尝不是呢?
  商场上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干净。
  父亲被人设计,和公司里刚大学的年轻秘书有了一夜之情。醒来之后,他回家和妻子认错,但错既已铸成,两人的关系瞬间降到冰点,几乎再无可以修复的空间。
  乔言虽然性子柔弱, 但在某些方面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固执,生活洁癖,感情洁癖。即使她知道她该理解爱人, 可……理智终究战胜不了情感。即使他们深爱彼此,一切也就到了尽头。
  当时家里的氛围冷淡又古怪,徐冉刚刚大学毕业,先天在感情之事上就比别人冷淡的多,二十余年也不知心动是何滋味,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喜欢过一个人,连心动的一瞬都没有。
  就见到婚姻里最残酷最真实的真相,几乎被那种冰冷的氛围压到喘不过气来。
  或许,在感情里,人根本不配得到天长地久。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近乎逃离般的离开,背着行囊,四处行走。
  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一种没有担当和责任心的行为。
  可父母之间的相伴二十余年,爱意从未减过半分,又怎么可能这么分手,后来还有了徐宁,却丝毫没能弥补家里那道看不见的缝隙。
  徐川对妻子小心翼翼到谨慎而卑微,乔言自产后就陷入抑郁症之中,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徐冉只能留在家里陪她。
  等母亲抑郁症状减轻,徐冉再次出发,初至云沧时因为意外受伤,也碰巧留了下来。中间回过一次家,可横亘在父母之间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她亦无能为力。
  徐自恒已经哭的声音沙哑,伏在地上,久久都没起来。
  少年的情绪即使再努力克制,也还是藏不住。
  人还未经世事时总归是年轻而冲动的,以前她也是。
  接到家里电话,才知道竟然还有个孩子的存在。即使她知道,父亲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定意义上的受害者,可她还是忍不住,再看不惯长辈之间的顾虑和纠缠,要跟着父亲去见当年那个秘书,还有所谓的孩子。
  那天的天气很差。
  前几天下过雪,没化完全,路上还有余冰。天气转暖之后,又下起小雨来,路面的状况非常不好。
  徐川不想出去,想冷处理这件事情。
  可徐冉看着父母在这件事上蹉跎了近五年,不干不脆,要离不离,心里烦闷,劝说父亲今天立刻解决这件事。
  见到那个女人之后,才发现她的情绪似乎有点不正常,小男孩的身上也有青肿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才被打不久。
  徐冉的情绪更加不好,一方面怀疑这孩子究竟从何而来,一方面也想带着小男孩赶紧去医院,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更多的伤。
  徐川为人温和儒雅,当时不赞同立刻带着情绪不稳的女人出去,可她当时太年轻,觉得这世界非黑即白,是非应该清楚分明,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一切都该清清楚楚。
  可就偏偏在这路上,出了事,送了命。
  司机重伤,父亲和那个女人去世,徐冉抱着小男孩在前面,如果不是她抱的快,车窗碎裂时那块玻璃几乎就可以将男孩的脖颈割开。
  一个完整的家庭彻底破碎。
  父亲在医院里,奶奶年近八十,老来失子,受刺激而去世。
  而她在病床上躺了一年,近乎心如槁木。
  直到看见母亲牵着才几岁的妹妹,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被她救下的小男孩在一旁无助又茫然,偷偷躲在角落里哭。
  她才逐渐从自责和悔恨的深渊里,这个家庭里的责任,以后都由她来承担。
  暮色四合,四下寂静。
  徐自恒跪在地上,泪水早已经止住。他没有资格哭。
  少年已经默默跪直了身子,从肩颈到脊背都是紧绷的姿势。
  在旷野里,跪对一块冰冷的墓碑。
  徐冉先站起来,徐自恒跟着她站起。少年想了又想,反手擦干了脸上的泪:“姐姐,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你们看谁先忘掉!”
  徐冉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根小豆芽,现在站起来,比我还高半个头了。”
  “走吧,回家。”
  “回家。”
  少年有心结,她又何尝没有?
  如父母般的一对璧人,感情曾经十年如一日,爱意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淡上一丝一毫,反而愈加浓醇,他看向妻子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深沉的温柔。
  但即使如此,他们的感情也丝毫经受不住考验,两个人在感情里煎熬不断,一边爱着一边想要分开,后来父亲死时,母亲才哭倒在他灵位前,说原谅他了。
  人的感情是如此的幽微复杂,丝毫不受理性的控制。多巴胺分泌的多与少,便决定了人的爱与恨。徐冉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相信感情里有天长地久,不想喜欢别人,也无法喜欢上别人。
  即使爱上,大多时候,她在感情里都有些踌躇不前,不消弭所有的不确定性之前,她有时都不敢再轻易踏出一步。阅历越多,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否则多走一步就是错。
  所以,她心动的比寻常人慢一拍,发现自己心动更是比别人慢一拍,大概是她潜意识里有着抗拒之心。
  十年前的事情,好像还在眼前,只是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现在,她已经习惯活成风霜不惧的模样,甚至也被朋友说过,她离遁入空门只差一步,直到再遇到喜欢她十年的小姑娘,她才好像重新踏入凡尘。
  她在深渊里走了很久的路,忽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她的心。
  她想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爱着她,就像承认十年前的事只是偶然。
  她该忘了。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乔言不放心,刚听见大门声音就站了起来,发现两人的神色都还挺正常,有说有笑,除了徐自恒看起来像是哭了,右眼有点浮肿。
  徐冉冲母亲笑了一下,安抚般的握了握她的手:“妈,早点睡,你今天也累了。”
  乔言忍住了没问,指了指厨房:“里面煮了热汤,回来的这么晚,冻坏了吧,喝点暖暖胃。”
  徐冉刚回到房间里,乔言就跟了进来:“冉冉,你今天和自恒在你爸那里说了些什么?”
  “妈,也没说什么。当年的事,你也知道,自恒一直很自责,这么大的孩子,身上背负的心思太多也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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