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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73)

作者: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04 标签:NP  强制  狗血  

  薛枞凝神打量了他一番,目光从半长的浅驼色大衣,移到俊美得很难让人忘记的五官,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
  “我不认识你,”薛枞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脾气,除了对亲近的人缓和一些,不会忍耐陌生人的纠缠。他站得有些累了,一把甩开黎问的手,坐回轮椅中去,“劳驾让一让路。”
  黎问神色不变,那双猫儿似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还没消气吗?”
  薛枞见他自说自话,也不再理睬。
  沈安见黎问没有离开的意思,又见薛枞不欲与他再多攀谈,便向前一步,挡在薛枞面前:“我哥说了不认识你,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在黎问印象中,薛枞总是不愿意提及这个弟弟,如今却又任沈安亲昵地陪在他身边。
  “我以为你想要独处一段时间,后来却联系不上你。”黎问无视了拦在身前的沈安,对薛枞道,“大哥最近受了伤,我会忙一些。但你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薛枞只当他胡言乱语,却记不得从前那一点点心照不宣的默契。
  见这人不再挡路,也没再多说什么,让沈安推着他离开了。
  沈安将薛枞带回自己偷偷买的公寓,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房子特意买在了一层,是套有些寒酸的二居室,可惜沈安得牢牢瞒着周玉琪,也拿不出什么钱来。
  “我们回家了。”
  沈安站在门口,竟舍不得推开那扇门。从前晦涩的期待,有朝一日成为了现实。
  薛枞接过钥匙,拧开了锁孔。可“家”这个充满温情与蕴藉的字眼,却被他下意识地回避了:“我住这里吗?”
  虽然知道早晚会被拆穿,沈安还是愣愣地点了头。他推着薛枞参观这小小的二居室,指着主卧道:“这是哥哥的房间。旁边哪间小的,我偶尔会去住。”
  “偶尔?”薛枞疑惑道。
  沈安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睡不着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
  “是吗?”薛枞说完,却瞥见沈安无措的神色,便收回了疑问,岔开话题,“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干净得像从未被人使用过。
  “之前乱得没法住人了,才让人重新收拾了一次。”沈安解释道,“先别管这些了,休息一下吧。”
  ---
  孟南帆回国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又接受了某所知名大学的邀请,挂职成为客座教授。此前也不是没有学校向他伸过橄榄枝,可孟南帆压根儿不是坐得住的个性,常常是晨昏颠倒,昼夜不分,连去自己的工作室都是全凭心情,又怎么可能愿意被一份闲职约束。
  这回不知怎么转了性,没人要求他守在学校,可他竟然朝九晚五地在办公室里认真坐起了班。
  此时天色已晚,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也都渐渐散去,孟南帆听见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声。
  “请进。”
  路衡谦推门进来,见本该规整的办公室,被孟南帆改造得如同一个惬意的休息区,处处都是躺椅、软枕与坐垫,四壁都挂了些精巧的配饰,空空的画框钉在中间,被茂盛的绿植蔓延着向上遮住。
  价值不菲的地毯上沾满了油彩,错错落落地染出些饱和度极高的颜色,倒像是刻意的涂鸦。揉成一团的弃稿零乱地散落在上头。
  “阿衡,”孟南帆见门口那人迟疑着不愿进来,便知道是这里乱得让他难以踏足,笑了一声,“怎么来了?”
  路衡谦见他躺在一团豆腐似的软枕上,将头枕在双臂,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却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放松。路衡谦捡了离门边最近的一团纸稿,铺展开来。
  他皱了皱眉,丢开后,又捡起一团。
  皱痕遍布的纸上都似乎是对同一个人的着墨,那一副副相似的面容上,却都少画了一双眼睛。
  “你……”路衡谦对此行的目的有了一丝犹豫,他发现自己竟然认出了这个人。
  孟南帆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柔软的,与画里的人截然不同。
  孟南帆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最近画不出东西,”他无奈道,“只好来大学修身养性,休息一段时间。”
  “薛枞回来了。”路衡谦忽然道。
  “谁?”孟南帆心中一动。
  “薛枞。”
  “你怎么……”孟南帆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路衡谦。
  “用护照登机之后会有记录,”路衡谦的语气没什么变化,“这很奇怪?”
  “我不是问这个,”孟南帆忽略了心里奇怪的悸动,只觉得今天的路衡谦格外古怪,“你怎么会关心……小枞?”
  “他去了美国之后就追查不到任何记录了,”路衡谦道,“直到刚才。”
  他将受伤的薛枞送去了医院,忙于公事而无法时常探望,却自此后没了音信。
  若只是普通的出行,痕迹不会被刻意抹得如此干净。
  孟南帆听他公事公办的口吻,却觉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来:“你为什么——”
  “我还欠他一个正式的道歉。”路衡谦打断他。
  可要说对薛枞的歉意,孟南帆比起他来只多不少。他至今不敢去回忆那一个凌乱又暧昧的夜晚,若说歉疚,歉疚这词终究太过轻忽。薛枞不屑见他,而他茫然不知该如何弥补。
  那时孟南帆只想独处,体内所谓的“另一个人格”也似乎终于消散殆尽,混乱而昏沉的梦境不再打扰他,才让他浑浑噩噩地远行又复归来。
  谁知道路衡谦还以为他出了事,差点绑走薛枞,又不慎让薛枞在他手里受了伤。
  待到孟南帆回国,路衡谦只与他冷淡地打了个招呼,听孟南帆报了平安,就再没与他联系过。
  “那件事该怪在我头上,”孟南帆一直没机会与路衡谦再聊一聊,他心知好友是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才兴师动众,“我那时候……很多事情没顾及到,脑子里太乱了。”
  “但你也多少有些小题大做。”孟南帆叹了口气,“我又不是没消失过。”
  应该说,他好好待着的时间才少得可怜。
  可路衡谦这一次的反应未免过度。
  “薛枞过几天应该会去医院,”路衡谦忽略了孟南帆与他交谈的意图,沉声径自说道,“涉及隐私的就不让人去查了,但如果他去医院复诊,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
  “你不是一向对小枞,”孟南帆越听越惊,难掩诧异,“对他……有些偏见?”
  他沉吟片刻,才恍然大悟一般道:“所以你才想要向他道歉?”
  路衡谦没有回答。
  说得冠冕堂皇,可就连路衡谦也不明白自己忙着寻到薛枞的踪迹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式”道歉,对薛枞这样的人而言,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不出现在薛枞的面前,才反倒是薛枞求之不得的。
  坏就坏在路衡谦刚刚心生歉意,又忆及自己几次三番害他受伤流血,薛枞便又像是被人劫走一样杳无音讯了。
  路衡谦仿佛第一次意识到,剥离伪饰的狠厉,要伤害薛枞这样腿脚不便的人实在是太过容易。
  不知是不是责任感作祟,路衡谦觉得自己必须要再见薛枞一面,至少得确认他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他才对孟南帆说道。
  是在回应对方刚才的疑问。
  孟南帆愣了愣,回神时,已经不见了路衡谦的身影。


第三十五章
  薛枞倚靠在床头,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格。
  沈安在阳台接电话,零星的词句顺着窗缝飘过来,窸窸窣窣。这种模糊的干扰比站在薛枞面前清晰地聊天更让他觉得烦躁,便试图让这声音能被别的某种杂音盖住。
  已经十一点了。
  薛枞盯着电视屏幕,却什么也没映入眼里。他走神到都没有察觉自己在想着宋澄。视线从电视移到挂钟,断续地闪过些杂乱的念头,不知他睡了没,又恍惚想到时差,那他醒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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