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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灯新湾(47)

作者:藤花琅 时间:2021-02-28 09:28 标签:HE 破镜重圆 年上

  那只手久久地摩挲他的发旋,声音渐渐拉远,变得不甚清晰,祷告的歌曲也模糊,教堂坍塌,圣经撕裂,夏日的热度退去,一切恍如梦般遥遥离开,手背上倏地传来刺痛,辛宛惊醒地睁开眼看过去,医生正往手背上缠雪白的绷带,笑着说:“哎哟,醒了。”
  “哥……”
  辛宛又四处看,一侧传来了推门声,宋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装着药盒的白色塑料袋。他还在,没走,辛宛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只是看起来严重,但没伤到骨头,皮下出血,冷敷完就没什么大事了,”医生系好了绷带,站起身来,“口服抗生素饭后服用,早晚各一次。”
  “哥。”辛宛抬头看他。
  宋珩俯下身体,影子拢住了他,手半扣着他的左手翻覆着看:“疼吗?”
  辛宛摇了摇头——其实是有些疼的,但似乎又不值一提。每个人都会疼。
  “放心,这不影响他之后用手,最近几天都少用手就行,“医生拍了拍宋珩的肩膀,笑起来,“就算是画画也不影响,不用担心这个。“
  辛宛总恍惚觉得自己仍在梦里,生怕一脚踩空,走出医院时风吹在脸上,干燥低温的,他低着头走路,左手手腕被扣住,宋珩说:“错了,走这儿。”
  停车场里像是迷宫,他看得眼花缭乱,但认出了宋珩的车。车里余留着些许热量,副驾驶座上放着黑色西装,辛宛抱在怀里,看着宋珩坐到驾驶座,车缓缓驶出。
  他说:“如果还困就继续睡,到了我叫你。”
  “我刚刚……做了个梦,”辛宛声音有些哑,稀稀落落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衬得眼睛漂亮,他不知道怎样描述这个梦,从教堂的圣水,还是从土路上的影子?太乱了,他半晌又问:“我们是要回漱月里吗?”
  “嗯,”宋珩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侧目看他,“想回去吗?”
  辛宛把头侧靠在玻璃车窗,灯光又从从他皮肤上流过,他捏着药盒的边角,半晌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漱月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球球热情地从窝里爬出来,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高贵地用尾巴甩了下辛宛的小腿,又屁颠地跑了回去。保姆提前做好了盖浇面,配了汤,很适合的温热,辛宛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肚子应景地传来响声。
  宋珩坐在餐桌的另一侧,“中午吃了吗?”
  辛宛摇了摇头,又点头:“好像吃了。”缠着绷带的左右笨拙地扶着碗,木筷子拌了几下,手背覆上温热,宋珩拿过了碗和筷子,白汽晕染在他们眼前,挑起的面条送到他的嘴边。
  辛宛不知所措地扣紧了手,凑近了些,慢慢地吃面条。
  一碗面条很快吃完了,辛宛吃了药片,要吃的药类太杂了,以至于他也分不清哪类是管什么的,只是吃完犯困,昏昏欲睡,但强撑着眼皮。脚步声停在他面前,宋珩轻声问:“困了?”
  辛宛迷怔地应:“嗯……”
  “去卧室睡吧,在沙发这儿晚上太冷了,”宋珩停顿了下,问,“你想今晚睡在哪个房间?”
  辛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还是不让你做选择了,”宋珩撩开他额前的头发,掌心贴着,似乎叹了口气,“今晚睡在我房间里吧,不然我不放心,好吗?”
  怎么拒绝呢?
  窗外鸟还是在飞,云在下坠的过程中变成水汽,月亮很白。
  辛宛从卧室里拿了枕头,放在老位置,睡衣还是藏青色那套,他侧躺在床上,目光直直落在宋珩身上,看着他关了灯,只留了盏很昏暗的床头灯。听觉变得敏锐起来,能清晰地听见他躺下的动静,被子窸窣的声响。
  困意仍存,辛宛却是不想闭上眼,只是看着宋珩,迟疑半晌,这才开口:“其实我没有太难过。”
  宋珩睁开眼。
  “可能因为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只是下午一时受不了,但是现在已经没那么难过了,”辛宛说,“……你别担心我。”
  宋珩抚摸他的后颈,力度很温和,声音不大:“但你会做噩梦。”
  辛宛忽然很想哭,眼眶很热:“哥。”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但他们仍用这个称呼,他说:“我不想睡觉。”
  “为什么?”
  辛宛声音哽咽:“我怕睡醒了你就不见了。”他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像胡言乱语:“我以为我在上学,我放学要去奶奶家,我以为她活着,但这是假的。万一你也是梦怎么办?一个做了很久很长的梦,如果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你就不见了,那怎么办?”
  辛宛到底是太怕了,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宋珩看见他泛红的眼尾,浑身都在轻微地发抖,睫毛都湿了。他扣住辛宛的右手,放到了自己耳廓处:“这是耳朵。”
  又朝右移:“这儿是鼻子。”
  往下:“这儿是嘴唇。”
  辛宛不知所以然,但还是任由着他动作,直到手放到左胸膛上,宋珩问:“感受到了吗?”
  沉闷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手心,皮肤下的血液流动,周遭沉默,草木与云月静寂下来,于是热度与鲜活都分外清晰,辛宛红着眼看着宋珩。
  “这里是心脏,它在跳动。”
  “我不是你的梦,所以醒来也不会消失,”宋珩轻声问,“相信了吗?”
  辛宛使劲点了点头,手抱着他的腰,耳朵要离心跳更近些,整个人蜷在他怀里。在其他尚未确定之前,宋珩至少是真实存在的,他喃喃着说:“那你先别离开,你先别走……”
  答案依稀是听到了的,但分辨不清,太疲累了,辛宛如释重负地松懈下来,抱得更紧了些,闭上了眼。
  这个夜晚对于他而言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还是在做梦,没有任何异响扰醒他,辛宛昏昏沉沉睡到了日头高照,醒来时金白的阳光刺着眼睛,在视野里晃出一个个黑点来。
  宋珩不在,被子叠得整齐,辛宛匆匆下床,在厨房看到了他的身影,同时闻到了煎蛋和烤面包的香味。
  直到这个时候,辛宛才确信自己从那个荒凉、冰冷、充斥泪水与枯黄草叶的墓园回来了,是活着的,是站在光里的,他又走近了几步,笑着说:“早上好。”
  宋珩也说:“早。”
  “我以为你去上班了,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公司没那么多事情要忙,不用去那么早。”宋珩把做好的三明治放到他面前,又放了塑料手套,“吃吧。”
  辛宛咬了一大口,溏心蛋流出的蛋黄烫到了舌头,眼眶里顿时攒了眼泪,吸了好几次凉气,咽下的同时很夸张地竖起了绑着的左手大拇指,说:“好吃……”
  “不用吃那么快,”宋珩皱了皱眉,指腹按在他下巴上,“张嘴。”
  辛宛听话张嘴伸了舌头,又在呼吸离近时忍不住朝后躲:“没事的!我经常这样,太馋了就这样。”
  厨房连接着走廊尽头的阳台,大片白灿的光从落地窗里泼进来,辛宛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烤脆的吐司的确很香,他含糊不清地问:“我之前是不是很喜欢吃烤面包片?”
  宋珩抬眼看他。
  辛宛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只是觉得这个吃起来很习惯,烤面包的外皮很好吃,感觉像薯片,可能——”
  “嗯,”宋珩终止了他不知所措的话,“你之前常吃。”
  “我就说嘛!”辛宛笑起来,又露出酒窝来,很纯稚的模样,“直觉总是很准的。”
  宋珩没有继续发问。
  早餐吃完又去换药,解开了左手系着的绷带,辛宛坐在沙发上,这才看清自己手背上青紫的痕迹。医院开了化淤的药膏,宋珩垂眼给他抹开时会有细微的痛感——情绪会在睡眠中得到安抚,但一切仍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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