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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春(100)

作者:猫大夫 时间:2022-01-09 10:39 标签:互攻

  奈何当天已经没有回邕浔的航班,季子游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玩手机。
  为了打游戏,他不知不觉间坐了起来。因为聚精会神,没过多久,连因无聊而起的心闷也消失了。
  资格考试他完成得很顺利,而且结合以往历届教员班的经验,那样的考试是十拿九稳的。只要来培训了,极少出现考不上教员的情况。
  经过那么多天的时间,季子游激动的心情早已消失不见。很奇怪,事关自己的前途,如今可说目标达成,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心情自然是轻松的,只不过,少了应该有的兴奋感。
  打了两局游戏以后,季子游去食堂吃了一份盖浇饭。
  周末的夜晚,校园里随处可见散步约会的学生情侣。
  湖心亭传来舒缓沉静的大提琴声,不少学生在湖畔的长凳上休息,欣赏湖心的演奏。
  季子游在湖畔远远地望见湖心亭中是一个弦乐四重奏的组合,他驻步欣赏,一直到表演结束,才回宿舍。
  那个四重奏最后演奏的曲子,是一部老电影的插曲。
  电影描述了清末民初,在一个南方的小镇上,一个学画画的学生爱上了自己年轻的继母,后来,随着父亲的去世,他的感情也因为继母不敢突破道德的束缚而终结。
  大概因为在睡前听过这首曲子,季子游在夜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在电影的老式台门里不断地穿梭游走,走过各种厅堂、各种巷弄,明明是要找些什么,却没有明确的念头。
  最后,他走到正厅,看见身着长衫的陆偃和季宣元分坐在方桌的两边。
  他入内道:“爸。”
  “哦,小游。”季宣元的笑容和蔼,介绍说,“这是你陆叔叔,来给他女儿提亲的。”
  梦到此处,季子游猛地醒了过来,未曾和梦中的陆偃发生对视。
  十月中旬的析津又凉又干,季子游裹在被子里,仍觉得有些冷。
  他拿起手机,看见时间是上午七点多。屏幕上突然弹出陆偃的来电,把他吓了一跳。
  “喂?”季子游连忙接听,脑袋还因为刚刚做的梦晕晕乎乎的,“早啊。”
  “早安。你还在学校吗?”陆偃问。
  不知道为什么,季子游觉得陆偃的声音格外温柔。他揉了揉眼睛,答说:“在啊。”
  “那太好了。”他微笑说,“我现在在航大的这个……应该是东门吧。要怎么去找你呢?”
  听罢,季子游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


第110章 好意-9
  陆偃怎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航大的东门?假如他赶上昨天最后一趟飞析津的航班,昨晚就应该到了。而今天邕浔第一趟飞往析津的航班,飞机此时应该还停在邕浔的停机坪上,没有起飞。
  季子游来不及思考得那么明白,反正所有的问题等见到陆偃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起床后的季子游潦草洗漱,匆匆忙忙换好衣服后,没心情考虑搭配的问题,抓起昨天穿的棒球衫,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
  清晨的校园中,不少学生骑着自行车赶路。
  季子游神色匆匆,逆着人群的方向往外走,只因骑车的学生们速度总比步行的快,他忍不住觉得自己走得好慢好慢,仿佛很难才能抵达终点似的。
  季子游或跑或走,快走到东门外时,不住地四处张望。
  当他看见站在快递柜旁的陆偃,所有焦虑的情绪顷刻间全部消失了。他安下心来,知道陆偃就站在明确的不远方,即便自己走过去的脚步不那么匆忙,最后也能够和陆偃相遇。再不然,他大喊一声陆偃的名字,后者也会朝他走来。
  趁着陆偃还没有发现,季子游一边向他走进,一边打量他在秋日的装扮。
  季子游认识陆偃的时候是春末,而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深秋的陆偃远远望着像一位沉默的诗人,无论是下身的碳黑色毛呢直筒裤,还是上身的驼色衬衫、燕麦色人字纹西装,都是大地的颜色。金灿灿的银杏树在红色的快递柜旁显得格外沉静和安宁,而陆偃亦然。
  忽然,一阵风将金黄的银杏树吹得簌簌作响。
  陆偃抬头望向头顶的树冠。
  季子游看见他的视线慢慢落下,好像目光在追随一片树叶的飞舞。
  这样的陆偃看起来好瘦、好单薄,如同随时会消失在秋日的金色中。
  不多时,陆偃发现走过来的季子游,转身对他微笑。
  季子游也冲他笑,立刻跑过去,问:“你刚到的吗?”
  “嗯,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陆偃从快递柜的平台走下来,“把你吵醒了?”
  季子游撇撇嘴,说:“没有。你打电话来之前已经醒了,做了个噩梦。”
  陆偃讶异,关心道:“梦见什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答说:“梦见你和我爸认识。你们是一辈人。”
  这算是噩梦吗?吓着季子游的,是梦中的他们认识,还是他们是一辈人?而从某种程度来说,后者比起梦,更是现实。
  陆偃微笑,宽慰道:“醒了就好了。”
  季子游知道陆偃是听明白的,而陆偃还是认同了这是噩梦,选择安慰他。以后会怎么样呢?假如季宣元他们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们该何去何从?
  见到陆偃以前,季子游曾有着各式各样的担心和烦恼,但是面对陆偃的时候,他忍不住认为时时刻刻怀揣着那些顾虑都是浪费时间,他得抓住分分秒秒甜蜜的时刻。
  季子游的航班在中午,他本打算上午吃过早餐以后,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行李再前往机场,但现在陆偃来,当天什么时候回去,自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陆偃的气色看来不大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天刚送别辞世的同事。他们一同往回走,季子游忍不住再次观察陆偃的衣着,想到这是秋冬时节的陆偃,便觉得新鲜。
  他低头看陆偃的皮鞋,是他没有见陆偃穿过的秋冬款。
  “怎么了?”陆偃发现他一直在打量自己。
  季子游笑说:“和你走在一起,像是学生跟着老师。”
  陆偃听罢微微挑眉,继而将他上下端量一番,跟着笑道:“你确实像怕迟到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他见季子游立即低头看看自己,打趣道,“几天不见,又长高了。”
  看着脚上的切尔西靴,季子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真帅气啊,穿着切尔西靴配棒球服,还是像明星一样闪闪发光。”陆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他。
  是调侃的语气吗?季子游扭头看轻松的陆偃,忽然很像立刻把他拉住,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校道上,捧起他的脸吻他。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从邕浔飞析津,没有红眼航班。”季子游问。
  “嗯?”原以为他不会问了,陆偃有些惊讶,淡然地笑了笑,“坐高铁来的。晚上有一趟夜间的高铁,九个小时就到了,正好睡一觉。”
  闻言,季子游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坐硬座吗?”
  陆偃看他皱着眉的样子,无所谓地耸肩,说:“想见你,没办法。”
  同样的情况,换做是自己会如何?季子游不知道。正如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没有飞机,可以乘坐九个小时的火车。
  从前,季子游曾听别人说起:老男人谈恋爱,就像是老房子着火,那火势又大又坚韧,很难扑灭,只能任由它一直烧、一直烧,直至化为灰烬。但是,此时的季子游却不能确定,点燃这把火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陆偃。
  宿舍的窗外是两颗高大的银杏树。
  在湛蓝色天空的背景下,在风中婆娑的树影像是叶子散落金色的齑粉。
  季子游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窗外随风颤动的树冠,恍惚之间感觉那萧索的叶子之间有那么两片特别坚韧。
  它们执着地坠在树枝上,任凭秋风如何吹动,周围抖落多少叶子,它们的柄像是和树枝化为一体似的,明明剧烈地抖动着,却迟迟没有被扯断,吹进秋风里。
  他深深呼吸,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烫。也像那些叶子一样,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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