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113)
盛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小树灵,他同样怀有一份感激和谢意,他和夏添都很清楚,倘若不是小树灵误打误撞地将夏添带到了地下,或许这一次他们又要错过了。
“不过……”夏添眨了眨眼睛,勾起盛黎的手指头晃了晃,“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多找一会儿也好。”
前夜两个跟着村长出来的村民扛着锄头铁锹在前面带路,身后则是一群同样扛着各式趁手农具的村民。
前日清晨和村长分开以后,两个村民并未多想,因为这本就是惯例,每逢献祭之后,每一任的村长都要去供奉山神的宅子里禀报山神,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无病无忧。
然而整整一日,村长都不曾回来,他们先前还耐着性子等了等,谁知在村中祠堂守着的老人忽然惊慌失措地跑来告诉大家,祠堂内供奉的山神赏赐——一枚硕大的雪白的茧不知为何化为了灰烬。
他们跟着跑进祠堂,果然看见那供奉在祠堂上的白茧已经成了一堆黑灰,众人登时心惊不已,须知这白茧被供奉在此处后每有异动,那对于整个山村来说都无异于灭顶之灾,漫长的枯水期和旱灾、收成期过境的蝗虫,若单是如此也就罢了,真正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是那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诡异病症,即便村中有人离开了死人沟,避开了旱灾蝗虫,却也躲不了那种仿佛骨子里有小虫啃咬一般的疼痒,只要是死人沟出来的人,除非死亡,否则谁也躲不过。
众人见村长久久未归,猜测或许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又想着与其坐在家中等死,倒不如找到村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如此一合计干脆便集体前来寻人。
“哎,你说这路是不是走错了?”一个女人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低声问道。
他们已经在山路上走了大半天了,先前看着就在半山腰上的宅子,这会儿却好像被山间草木遮盖,竟然半点踪迹都搜寻不到。
她的丈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四下的村民,小声对她说:“闭着嘴走你的路,带头的人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被他一骂,女人不敢再开口,只得沉默地跟着众人往前走去。
然而有此疑惑的显然不只他们两个,又走出十来分钟后,终于有村民按捺不住,大声问道:“强子!咱们这是往哪儿走,怎么这么久了还在山路上打转?”
他口中的强子正是昨夜跟着村长出来的一个村民,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山里壮汉。闻言,强子闷声闷气地回道:“没走错,你以为要见山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村民们觉得这话有道理,纷纷被安抚住,又跟着走了片刻,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响起——
“咱们是撞上鬼打墙了!”
第144章 鬼王的新娘
村民们想到那诡异的病痛便心中发紧, 因此一路上个个都是沉默无声,此刻女人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刺耳,众人悚然一惊, 女人的丈夫骂了一句, 怒道:“好好走你的路, 别老一惊一乍地瞎叫唤!”
女人的身子抖了抖,她指着斜前方一处草丛道:“我没看错, 你看那里, 我方才就觉得我们已经在这里走了好几圈了, 所以特意把闺女的红头绳扔在了那里,现在你看,你看——”
绿油油的草丛里, 果然有一缕红色若隐若现, 男人也是头皮发麻, 他在村民们的注视下几步走上前去, 拨开草叶捡起了一根红头绳,一时间只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说道:“对, 这是闺女的头绳。”
“难道真是鬼打墙?”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他们本就因为见到祠堂内供奉的白茧化为飞灰而一个个心神难安,此刻更是显得颇为焦躁。
前头带路的强子也是心中不安, 但他心知此刻若是承认了更是添乱, 于是强撑说道:“哪里会有什么鬼打墙?这分明是山神警示, 要我们专心赶路, 否则我和村长在这路上走了这么些年,怎么从没遇上过鬼打墙的事情?”
他心中慌乱,面上倒是遮掩得极好,果然唬住了众人,村民们虽然仍然心有疑虑,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疑神疑鬼的话,只是心里如何嘀咕,就不是强子管得了的了。
然而在又一次路过那从乱草后,即便是强子也再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村民们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这个叫嚷着是山神的惩罚,那个哭丧着说是强子带错了路……众人乱哄哄地围做一团,一时间谁都不敢再走一步,生怕又遇上鬼打墙。
“我要回去!”
那个拿着红头绳的女人尖着嗓子说道,她不住地摇头,“这是山神的警示,山神让我们别往前走了,我要回去!”
也许是因为她最先发现了鬼打墙,女人内心的恐惧更甚于旁人,她的话无疑让其他村民也产生了动摇,开始接二连三地有人说着要回去。
见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认可,女人连忙拉起丈夫的手掉头,掉头就往来时的山路往回走,剩下的村民心思各异,竟也没有阻拦的,只是各自使着眼色,不时冲强子两个带路人的方向看去。
强子脸色也有些难看,哪怕跟着村长跑了几年做这献祭的事情,他心里头依旧有些不太适应,他到底是个庄稼汉,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跟前多少是觉得惶恐不安的,更何况这一次还死了他的邻里兄弟,似乎现在他耳边都还能听见对方母亲嘶哑的哭嚎声。
“要走的就走,反正祠堂的事情你们也看见了。”强子不耐地挥了挥手,想到先前遥遥看见的浓烟,眉心拧成了一团,“如今村长这么久没回来,恐怕也是出了意外,不去山神那里请罪,你们就等着山神的责罚吧!”
想起曾经受到的折磨,众人无不打从骨子里地发冷,片刻后,只有寥寥两三个人走了出来,表示要回去。
然而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掉头,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正前方朝他们走过来的,不正是刚才掉头离开的女人和他的丈夫?
这山路只有窄窄一条,且山崖陡峭再无别路,他们既然回头,除非能飞,否则怎么也不可能从正前方走回来。
女人看到他们也十分惊讶,当即就吓软了腿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她旁边的男人勉强撑住了没倒下去,却仍旧吓得面色苍白。
回去的路显然是走不通了,然而再往前走却也是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打转,一群人竟然就这么被困在了山路上,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众人的情绪也越来越焦躁,有几个神经脆弱一些的更是愤怒地当场叫骂起来。
强子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眼看着几个村民甚至动手撕打起来,他原本想要上去阻拦,可见到一人手里拿着的利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就慢了一拍。
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其中一人手臂上就多了长长的一道血口,鲜血刺激着众人的神经,也让喧闹不停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都住手,对自己兄弟下手像什么样子!”强子开口阻拦了一句,他冷眼看着旁边那人的鲜血自手臂缓缓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片刻后,一只黑色蝴蝶从山崖下缓缓飞起。
“好了!往前走!”强子舒了一口气,和旁边的同伴对视一眼,便率先往前走去。
剩下的村民面面相觑,然而看他们两个的身影几乎快要消失在眼前,也不敢留在这诡异的山道上,纷纷跟着走了上去。
出乎他们意料地,这一次竟然很快就走下了那条长得似乎走不到尽头的路,片刻之后,一座被苍翠古木掩映的古宅赫然引入眼帘。
“人来了。”
夏添趴在窗户上往外望了一眼,又皱了皱眉,低声抱怨了一句,“这地方到底还有多少食肉蝶?难道这死人沟是个虫窝吗?”
鬼打墙本就是最浅显易破的一门阵法,只要人被困在阵中后,另有外物闯进去,这鬼打墙自然就不攻而破。盛黎原本也没打算困这群人多久,可令他意外的是,村民竟然不惜引来食肉蝶,竟然是要以自己亲朋的性命为代价换来逃出生天。
不过不管如何,这群人既然来了,那么作为主人,也应当出去迎接一下。
夏添理了理衣襟准备走出小院,想了想,又抱着两个牌位走了出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早在被鬼打墙困住的时候便已经消磨了气焰,此刻走到古宅面前都你推我搡不敢上前,更遑论进去与“山神”说道,只一窝蜂地围在门外高声呼喊村长的名字,期盼着他们的村长能走出来,告诉他们山神并未震怒,也不会降灾于他们。
“吱呀——”一声,朱漆大门被人从内打开,门外围着的村民顿时鸦雀无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穿长衫的青年抱着一个牌位走了出来。
和村长一样,村民都不曾见过夏添的容貌,只有常跟在村长身边负责献祭的强子两人在照片上见过“山神的新娘”,但也不过只看见过一两次而已,因此乍一见之下他们也并未认出来,只色厉内荏地问道:“你是谁?我们村长呢?”
夏添抱着手里的牌位,冷冷看了众人一眼,全然不把他们故作凶恶的神情看在眼中,只说:“这地方就是我的宅子,你们又是什么人?”
村民们一时面面相觑,除了每一任跟着村长祭祀山神的人有资格来到此处,他们今天都是第一次过来,哪里听说过这宅子里还有主人,更遑论这主人竟然还是个年轻人了。
有两个年轻点的大着胆子往门内张望了一下,却见门内空无一人,这宅子里显然只有夏添一人,他们瞧见夏添不过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心下稍定,在众人的怂恿示意下撸起袖子朝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威吓道:“你是哪里来的学生,知不知道这里是死人沟……”
话音未落,四下忽然刮起一阵阴风,那风里还夹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森森白骨,一只惨白的手掌骨恰巧当面拍在其中一人脸上,那人已经被砸懵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把白骨从脸上拿下来时,大张着嘴想要尖叫,却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
夏添唇角微弯,心知这是饲主在一旁替自己撑腰,因此越发地有底气起来,便是真有什么山神,也不会比盛黎更厉害。
思及此处,他面上不免带了几分淡淡笑意,正要说话,却见此刻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喧闹,原来竟是先前与人争执的一位村民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只余一张干瘪的人皮,竟是不知何时被吸干了血肉。
这一幕村民们比谁都要眼熟,这正是被山神侍从选中后献祭的祭品,在死人沟呆了这么多年,他们即便曾经有过怀疑,也在年复一年的众口一词中对山神一说深信不疑,更别提曾有一年未能及时给山神献祭,全村人都遭受了整整一年的蚀骨之痛,至此再没有人敢对山神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