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165)
盛黎原本凝重的神色却稍稍和缓,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的目光半点不敢从夏添身上移开,竟比自己当初历劫时更要挂心三分。
那一道天劫显然也迟疑了许久,见劫云在飓风的干扰下始终无法聚拢,只得无可奈何地劈了下来,失了劫云助力,夏添十分轻巧便迎下了这一击,而开头这一遭天劫便如此孱弱,接下来的雷劫更是一道弱过一道,若非夏添知道天劫不能被他人分担,他几乎都要疑心是饲主借道侣契约替自己抗下雷劫了。
不管雷劫是轻是重,金丹期的修士所需历经的天劫道数却是不变的,这也是天道规定好的,因此哪怕夏添所遭受的天劫比筑基期的还要弱,但他既然扛过了,那便正式步入了金丹期,头顶本就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劫云彻底消散,金光落下的破口重新合拢,剑冢重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天地同色一灰的模样。
此时,夏添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这次连撒娇的力气都没了,他疲倦得指尖都动弹不得,只能努力朝着盛黎看去,下一刻便被饲主温柔地拥入怀中,他心中一酸,方才疼得恨不得自戕时也不曾示弱半分,眼下不过被盛黎一抱,便忍不住双目湿润,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压下哽到喉头的呜咽,只尽力往盛黎怀中缩了缩,便安心地闭上眼睛休憩了。
盛黎见他沉沉睡去,知道小狐狸这是极其疲倦,也不吵他,只细细探寻一番根骨,却见对方丹田处有一颗不停自转金珠光芒闪烁,其上烙有一只白狐抱剑而栖,果然是成功结出了金丹!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盛黎长舒了一口气,他使了个除尘诀将小狐狸周身汗珠杂质洗净,又亲手替他换了一套宽松衣袍暂时裹住身躯,不住将珍惜的轻吻落在小狐狸光洁面颊上,若非场合不对,他倒是真想吻遍对方全身。
片刻后,夏添稍稍回转过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盛黎一把按住,对方显然还记着他之前难受的模样,此刻也放不下心,不但牢牢抱在怀中不松手,还每隔一刻就要吻一吻他的眉心,以此确认夏添无恙。
其实两人早已神魂相交,又有道侣契约牵绊,便是不需任何肢体接触亦能查探对方身体,夏添不忍拂了盛黎的心意,便乖乖蜷在他怀里,然而安宁不过片刻,就眉头一皱,“你的根骨……”
当初盛黎因九天雷劫而伤了根骨,当初小狐狸修为不够察觉不出什么,现下却是瞒不过了。
幸得何漪找出了不少仙丹灵药替他修补,后又与夏添双修逐渐恢复,如今已无大碍,盛黎便据实已告,又任凭夏添扒在自己肩头细细查看,片刻后小狐狸叼住他的脖颈磨了磨牙,含混不清地抱怨:“唔……以后要告诉我。”
“好。”
之前盛黎为了护夏添周全,刻意压制了修为没有渡劫,眼下见夏添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他又调息片刻,随手掐算了时辰,笑道:“倒是刚好赶回去办结典。”
他抱着夏添站起身来,剑冢中万千剑光一时闪烁不定,浓浓白雾散开,自虚空中无端露出一个大洞来。盛黎举目远望,见那洞中有绿树白花,正是盘古崖的景致。
夏添伏在盛黎肩头,低声道:“如果主人想来的话,我们以后还来。”
他能够感受到盛黎在此地静坐时的平和心绪,说来也怪,分明是这剑冢中万千灵剑的怨气杀意凝实才有了盛黎,可盛黎在这里时却没有感受到丝毫负面情绪。相反,连夏添在这里感受到的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舒适。
“待办了结典,我们再来回门。”盛黎说罢也微微笑了。
回程倒是并未耗费多少时日,只是夏添初结金丹,境界稍有些不稳,少不得要盛黎替他稳固,好歹是赶在结典前一日回到了凌阳宗。
何漪当日大手一挥让两人放心离开,这结典果然是办得十分火热,因着宗主发话在主峰举办的缘故,凌阳宗上上下下都行动了起来,加之不少弟子想着往日得罪了盛黎,如今见他修为高深一跃成了长老,意欲借此机会在对方面前卖个好,让盛黎忘了往日纠纷,故而做起事来十分卖力,连那万阶天梯上都三步一花十步一灯,倒是从未有过的喜庆热闹。
两人先回飞云峰见了何漪,又将此行经历挑要紧的说了,只隐去了剑冢地处何方不提,提到了盛黎的来历。
何漪抚须长叹一声,“我原以为能瞒下去,罢了罢了,都是天意……”说罢,又将当年凌阳宗长老们是如何得到老师祖谕下,又是如何在幻境中亲身经历了盛黎长成后屠尽修真界的经历细细说来,他并非要为凌阳宗上下辩解,只是觉得盛黎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来处,便有权利知道这些与他相关的事情。
“当初长老们曾打算将你收为外门弟子,只看顾着不出差错便是,只是你天生便是剑修,若当真埋没了这份根骨天才才是过错,好在你在飞云峰这么些年从未行差踏错,我们才放下心来教你修道。”
盛黎和夏添都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幻境斩天一事,一时面面相觑,修真界最讲天示预兆,尤其是大能示下,幻境所见几乎可以等同于必然发生,平心而论,若他们易地而处,未必能对一个极有可能斩杀自己的人笑脸相迎。
第207章 道侣修炼手册
师徒都是头一次谈及往事, 纵然剑修大多冷情,也不免生出几分唏嘘,何况还有只小狐狸在,哪怕理智上能够理解诸位长老对待盛黎的冷淡态度,却仍免不了替饲主打抱不平。
他借放下茶盏的机会, 悄悄伸出小手指头勾了一下盛黎的, 无声地安慰对方。
夏添自觉这番动作十分隐秘, 且又是与盛黎一触即分并不多做纠缠,哪里知道座上的何漪早已经把他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见状也并未点破,只朝着自己徒弟投去一个促狭眼神。
盛黎眼底也不免带了三分笑意,抬眼见夏添还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心下欢喜,他对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当初他的确是无心无情, 不过是些冷言冷语罢了, 于他并无半分损害,而如今他虽已通晓人情百态, 但他早已经站到了更高的地方,真要按照修为排资论辈, 即便是当年带头欺压他的应兴文等见了他也得叫一声长老,何况心中挂念的自然有更为重要的人和事, 当初的事情甚至不值得在他心中占据半点地方。
夏添倒是不知道盛黎这样由灵剑怨气凝结而成的算是魔, 盛黎倒是知道, 但万物于他如一,也就唯有身边这只小狐狸不同,是人是妖是魔于他都不值一提。
何漪则不以为意,何谓魔?斩天灭道是魔,无情无爱也是魔,可他这徒弟如今有了情感有了挂念,剑下未曾染过无辜鲜血,剑意精纯犹如赤子,岂是一个“魔”字便能替代的?而宗主并诸位长老也是此意,所以才会将盛黎的结典放在主峰来办,其实也是表达他们并不在意这个。
毕竟他们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在这修真界也算是见过了些世面,魔又如何,人又如何,不过也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一套说辞罢了,若他们当真如此看不起魔,当初何漪找到那个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时便可以一杀了之。
闲谈作罢,何漪又认真道:“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来历,想必也有了千万灵剑传承,我只告诉你一句,来日你若要再斩天,那也是你个人的缘法,不必囿于此番师徒经历,我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对你拔剑。”
夏添一时愕然,却听盛黎恭敬道:“是。”竟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何漪便点了点头,甚至还微微露出些笑来,显然颇为欣慰,他也不善于闲话家常,眼下只朝二人道:“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大典可还有得一累。”
待两人回到盛黎的小院中,夏添这才问起方才何漪那句话的原委,怎么好端端的,师徒两个竟要刀剑相向。
盛黎便解释道:“不知别处剑修如何行事,但飞云峰上下历来如此,一事归一事,好比二人若是定下论剑,即便手足也会尽全力拔剑相对,一旦刻意放水,那就是对自己和对手的不尊重,师尊并无别意,只是据实所说。”
夏添听得惊奇,随口道:“我要是和你论剑……”
岂料一句话未曾说完便被盛黎认真打断了,对方道:“我的剑永远不会朝向你。”语气倒是十分严肃,显然是连玩笑话都不愿意开。
盛黎这样郑重其事,夏添却忍不住笑了,蹭到盛黎怀中道:“我就说主人才是狐狸精,随便一句话也勾得我魂都没了。”
小狐狸如今又涨了修为,从不得修成金丹的妖修正式迈入了长生修者的法门,如今根骨皆是天塑而成,眉眼倒是比之以往更显昳丽,只那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里装着的心思却半点不变,盛黎只一眼便能望得见其中深情,忍不住凑过去与他额头相抵,又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瓣,一时只觉“耳鬓厮磨”四字尚不能道足心底缱绻心意。
第二日晨曦初露,盛黎与夏添二人的结典便正式开始了,如今凌阳宗仍是修真界第一大门派,这又是百年来第一桩在主峰办的喜事,前来恭贺的门派自然不少,其中倒有些是盛黎的旧识,大多是往年他出宗门任务时遇上或是共事的。
这些人与盛黎几乎没什么利益纠葛,对于盛黎冷心冷情一事也无甚意见,因为盛黎修为本就比他们高,跟着盛黎一同行事还能安全些,是以待他反倒比凌阳宗弟子真诚些,而今见了对方与道侣站在一处,虽说还是一如既往地气势冷冽,但到底是不同了,眉梢眼角的寒冰都仿佛融化了似的,只余暖意烫人。
因二人从浮连山回来当日就去飞云峰刻过了同生共死的命牌,今日便不必走这一道流程了,只待推演吉时一道,便让他们到供奉凌阳宗列位宗主命牌的飞仙阁内叩拜,这是宗主的意思,也算是遥告老师祖一番,表明凌阳宗这些年来一直谨记老师祖当年示下,好歹算是防范于未然了。
同时也多少有些弥补盛黎的意思,毕竟这些年来诸位长老对于盛黎都是既忌惮又愧疚,并未尽到师门责任,往事不可追,他们也只能做出些许补偿,勉强也能求得半分心安。
应兴文则一直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替师弟开心的大师兄模样,瞧那忙里忙外待人接物时喜色满面的模样,不知内情的只怕要以为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了。
吉时一到,观礼众人便移步飞仙阁,这飞仙阁是凌空凭云而建,无柱无梁,全靠灵石与诸位宗主遗留下的灵力支撑,修为不够者根本连阁门都摸不到,便是凌阳宗内的弟子寻常也是见不到的,是以众人多少有些兴奋,都想瞧瞧这建在云层上的飞仙阁到底是何模样。
应兴文地位不同,倒是来过飞仙阁,但宗主并诸位长老都在前行,他也不会不知趣地在这里显摆什么,倒是淹没在了人群中。
盛黎和夏添二人都穿着喜袍,这是何漪这段时间特意托人找来的,正红色的流云锦以同色丝线绣满了法诀,只在阳光下才能瞧见宛转流光,繁复却不张扬,且可抵御大乘期修者全力三击,还放在主峰上供养了三日,在如今大乘寥寥的修真界算是十分了不得的法器了,这东西一拿出来,连几位长老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