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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今天不上班(18)

作者:mnbvcxz 时间:2018-08-04 09:11 标签:生子 年下 渣攻 宫廷

  卓凌说:“宫中气闷,不如属下陪娘娘出宫走走。”
  沈尚书也闻着宫里的熏香有些反胃,点点头,说:“好。”
  宫外的清风拂面,果然让人舒畅了许多。
  沈尚书逛着逛着来到松鹤堂,顺便进去串门。
  小药童看见他,忽然眼睛一亮跳起来:“沈大人,我师父回来了!”
  沈尚书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快带我过去。”
  孙大夫在后院厢房里躺着,脸上有几处擦伤和淤青,看上去十分狼狈。
  沈尚书脸色一变,急忙冲过去:“老孙,你怎么了?”
  孙大夫摆摆手:“没事,我采药路上遇到一伙山贼,被关了几天。倒是你这方子……”他举起手上安胎药的药方,脸色凝重。
  沈尚书心中一紧,不祥的预感从脑海中缓缓升起。
  孙大夫说:“这个药方叫痴子方,是西南一带人贩子用的。长期服用,轻者记忆衰退精力不足,重则……重则变成痴傻木人。沈桐书……”
  沈尚书如遭闷棍,耳中嗡鸣一片。
  记忆衰退……精力不足……
  痴子方……
  太后果然是真的……恨他至此……
  孙大夫脸色一变:“沈桐书,难道你……”
  沈尚书慌忙说:“不是我。”
  孙大夫怒了:“那这种丧尽天良的药方,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沈尚书说:“我在查一个案子。”
  孙大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些怜悯的悲凉:“沈桐书,你现在连说谎,都说得不够真了。”
  沈尚书痛苦地闭上眼睛,疲惫的大脑中又是一阵晕眩。
  孙大夫从床上爬起来,把那个药方拍在桌子上,痛心疾首地吼:“你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进宫当皇后!!!”
  他理解不了沈桐书的决定。
  他印象里的沈桐书,风光霁月,才华横溢。进可居庙堂高权,退可游江湖逍遥。不管是运筹帷幄于朝堂,还是泛舟吟诗于江畔,都不该……不该变成皇城之中的金丝雀,甚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沈尚书艰难地回避着孙大夫的质问,只是说:“还有救吗?”
  孙大夫惊愕地呆滞了半晌,喃喃问:“你……你知道给你下毒的人是谁?”
  沈尚书沉默了一会儿,整理好凌乱的思绪,平静地问:“老孙,我的脑子,还有救吗?”
  孙大夫叹了口气,问:“你中毒多久了?”
  沈尚书说:“两个多月。”
  孙大夫扶着额头:“我给你开个清毒的方子,你每日吃着,隔三天来我这儿做一次药针。能不能恢复……沈桐书,那要看你还要蠢到什么时候!”
  沈尚书拿了方子,离开松鹤堂。
  他对卓凌说:“卓凌,你派两个人守在松鹤堂,保护孙大夫的安全。”
  卓凌说:“是。”
  沈尚书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一会儿回宫,你先回蟠龙殿禀报皇上,就说我去静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静宁宫外荒草萋萋,让沈尚书忍不住想起他那座荒废已久的尚书府。
  张郄当政的时候,尚书府是全京城最热闹的府邸。
  沈尚书夜夜在府中大摆酒宴,宴请京中大小官员。觥筹交错间,就是处理某些事情的最佳时期。
  昔日莺歌燕语酒暖灯红历历在目,却已经恍若隔世。
  沈尚书在老宫女的指引下走进静宁宫深处,见到了一座慈眉善目的佛像。
  太后在佛下诵经,眉目温柔地低垂,竟与那尊佛像有三分相像。
  想想太后在静宁宫中这十七年的日子,若不成佛,便也该成魔。
  沈尚书站在静宁宫的夜色中,久久不语。
  太后诵完一卷佛经,柔声说:“皇后怀着身孕不该久站,还不赐座?”
  老宫女搬来椅子,请沈尚书坐下。
  沈尚书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太后的侧脸,低声说:“太后昔日在先帝后宫中,这痴子方可用过几回?”
  太后低笑:“先帝后宫嫔妃,个个蠢不可语,可没有皇后这般让哀家心惊胆战的人物。”
  沈尚书看着这个苍老的女人,心里翻涌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冷悲凉:“微臣居然让太后心惊胆战了吗?”
  他早就放弃了。
  放下权势富贵,放下逍遥自由。
  他痴了傻了,沉浸在少年皇帝信誓旦旦的诺言中,恍惚失智,竟甘心做了一回笼中鸟。
  可换来的,竟是深宫之中最可怖的猜忌与防备。
  小皇帝要他交出官印,太后想让他做个乖巧傀儡。
  他以为自己半生漂泊终于有靠岸歇息的那一日,可迎接他的,却是刺骨穿心的锁链与牢笼。
  锥心痛意漫延到四肢百骸,最终化为一片看不见尽头的疲惫和酸楚。
  沈尚书说:“太后,微臣告退了。”
  他要回去,他要亲口告诉小皇帝这一切的真相。
  那个目光炽热的少年俘获了他,囚禁了他,就该给他一个彻底的交代。
  他脑中稀里糊涂地想着该怎么说。
  “陛下,太后给我下毒,你怎么看?”
  “陛下,你也想要我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皇后吗?”
  “陛下,我无心权势你知道的!”
  “我只是……放不下这片土地上的万千苍生……”
  太后在背后喊他:“沈桐书!”
  沈尚书停下脚步,脑海中一片纷乱。
  太后咬着牙,声音凄厉:“哀家的丈夫,女儿,父母兄弟,都是死在你和张郄手中的!”
  沈尚书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的脑子坏掉了,无法思考,无法反驳,痛得他摇摇欲坠。
  太后眼中含泪,冷笑着说:“哀家在这静宁宫里念了十七年的佛经,可哀家忘不了,哀家忘不了你和张郄做下的那些血海深仇!可你……可你却成了哀家的儿媳,成了着天下的皇后。”
  沈尚书扶着额头,痛得眼中溢出泪水,踉跄前行。
  太后在他身后撕心裂肺地哭喊:“这碗汤药,是哀家送你的新婚大礼。沈桐书,你死有余辜!!!”
  凄厉的哭声萦绕在耳边不肯离开,沈尚书头痛欲裂。
  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他踉跄着拼命逃离了那座荒草丛生的冷宫。
  繁华宫城,玉宇琼楼。
  草木荒冷中,只剩他一人仓皇逃奔。
  头中剧痛,腹中也是剧痛。
  沈尚书痛得站立不住,跪倒在皇宫深处,膝下是一片青苔,头顶是清冷月光。
  好痛……好痛……
  腹中胎儿不安地挣扎翻滚,剧烈的痛楚几乎撕裂了沈尚书的肚子。
  沈尚书捂着肚子,苍白俊秀的脸上冷汗连连,和着痛出来的眼泪一起滑落。太后凄厉的哭声还在耳边,狠狠折磨着他早已痛不欲生的半缕心魂。
  路过的侍女看到他,惊恐地尖叫着扑过来:“皇后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娘娘昏倒了!!!”
  沈尚书苍白的手指艰难抬起,在模糊的视线中,想要握住那缕清冷的月光。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起来,喧闹的哭喊声中,沈尚书恍惚看见了些许故人。
  先帝,长公主……国舅一家……
  他杀了太多人。
  对的,错的,大义,私情……
  懵懂年幼的小皇帝呆呆地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空洞的眼神麻木地看他:“沈爱卿,朕的父皇,该死吗?朕的皇姐,该死吗?”
  沈尚书捂住脸,在小腹和头颅的剧痛中忍无可忍地惨叫嚎哭:“啊……”
  小皇帝紧紧抱着他,眼中急出泪花:“桐书!桐书你怎么了!!!桐书你看着朕!!!你看着朕!!!!”
  御医着急地抱住皇帝的胳膊:“陛下,陛下!皇后娘娘胎动得厉害,您不可再摇晃他了!”
  小皇帝怒吼:“皇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朕抄了太医院!!!”
  沈尚书神志恍惚脸色惨白,痛得泪流满面,手指发抖:“疼……陛下……陛下……孩子……孩子……”
  小皇帝狠狠吻他脸上的泪痕:“桐书,桐书,朕在这儿呢,你没事了,孩子也会没事的。桐书,桐书你哪里痛,桐书,桐书!”
  蟠龙殿里的烛火烧了一整夜。
  沈尚书也痛了整整一夜。
  待到天明,才疲惫地昏睡过去。
  小皇帝脸色惨白,眼底青黑,眼珠通红。他捧着沈尚书的手,轻吻:“桐书,你到底怎么了?”
  御医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初次受孕时小产,伤到了身体,这次心绪激动,这才触动了胎气,差点再次小产。”
  小皇帝劫后余生似的长出一口气,说:“太医院以后要更加注意皇后的身子。他腹中的孩子,可是朕的太子!”
  御医说:“微臣遵旨。”
  这时,门外响起刘总管尖利的声音:“太后驾到——”
  小皇帝把沈尚书的手放回被子里,疲惫地起身相迎:“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温声说:“哀家听说昨夜皇后身子不适,把蟠龙殿折腾得鸡飞狗跳,于是今日一早就过来看看。”
  小皇帝说:“皇后动了胎气,如今已经没事了。”
  太后说:“陛下,蟠龙殿里人来人往,常有大臣前来议事。皇后有孕,身子虚弱,怎么受得了这种吵闹?”
  小皇帝说:“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他的桐书天天为了国事政务忧心,怎么可能好好养身体?
  太后说:“哀家给皇后带了些补品,陛下该去上朝了,哀家陪皇后坐会儿。”
  小皇帝说:“有劳母后。”
  小皇帝前去上朝,太后走进了蟠龙殿中。
  沈尚书在床上昏睡着,床帐低垂,只露出一只修长莹白的手。
  太后向前一步。
  卓凌忽然拦在了她面前。
  太后眼皮一垂。
  老宫女说:“太后娘娘要和皇后娘娘说几句话,你拦着做什么?”
  卓凌最笨,沉默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皇后还未醒过来。”
  老宫女气恼:“那又关你个小侍卫什么事?”
  卓凌说:“属下奉命保护皇后,皇后未醒,属下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两人正争吵着,宫中响起了虚弱的咳嗽声。
  卓凌回头:“娘娘。”
  沈尚书沙哑着说:“卓凌,请太后进来。”
  卓凌总是呆呆的脸上也有了愤怒焦急的神情:“娘娘!”
  他知道,他知道是太后给沈尚书下了毒,所以才会宁肯得罪太后,也要把这两个人拦在沈尚书门外。
  沈尚书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卓凌。”
  卓凌不情不愿地让开,请太后走了进去。
  可他仍然拦下了老宫女,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太后的背影。
  沈尚书闭目深吸一口气,说:“太后恨我,为何不干脆给我下一副穿肠毒药?”
  太后说:“沈桐书,你以为哀家把凤印给你,不是真心的吗?”
  沈尚书脑中乱成一团。
  思考对于他来说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他猜不透太后的动机,更无法做出应有的反应。
  他累极了,也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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