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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今天不上班(19)

作者:mnbvcxz 时间:2018-08-04 09:11 标签:生子 年下 渣攻 宫廷

  他想要解决这桩陈年旧怨,却不知道太后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太后微微俯身,说:“皇后,陛下选你做皇后,哀家没有什么不满的。可哀家,不能让一个乱臣贼子,在后宫里还能统领六部。”


第十八章
  沈尚书苦笑:“原来,太后怕我。”
  太后说:“对,哀家怕你,怕你再伤到哀家最后一个血亲骨肉,怕你再颠覆这皇家的江山。你若是从一开始,就乖乖地做统领后宫的一国之后,哀家又何必如此待你呢?”
  沈尚书深吸一口气:“只是如此吗?”
  太后说:“桐书,你莫再插手朝堂上的事,哀家,就再也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
  沈尚书头脑之中昏昏沉沉。
  原来……是怪他不知分寸,没有主动做好一个乖巧温顺的金丝雀,才惹来的杀身之祸吗?
  年少的皇帝求婚那日,跪在地上发誓不会禁锢他的自由。
  他信了。
  他真是傻的可笑。
  嫁入这高耸朱红的宫墙里,又怎么可能还有真正的自由?
  沈尚书累了。
  他的大脑再也无法支撑他拥有那么多的复杂思绪,他只想快点结束,快点结束和太后阴冷对峙的煎熬。
  沈尚书疲惫地闭上眼睛,头痛欲裂:“太后放心,朝中大事,我再也不会看一眼了。”
  放弃朝政官位也没什么。
  他本就厌倦了做官的日子,继续查账,不过是心中惦记着小皇帝的国库是否安好。
  如果小皇帝已经不再需要他,那放下,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真的累了。
  如果能放下天下,与喜欢的人过些简单快乐的日子,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一场谈判,皆大欢喜。
  沈尚书昏昏沉沉地睡到上午,吃过午饭之后就继续昏睡。
  小皇帝坐在床边的桌案上批阅奏折,看着半睡半醒的沈尚书,低声说:“桐书,你搬到凤仪宫住吧。”
  沈尚书想。
  他听到了。
  大概是听到了吧。
  搬到凤仪宫也没什么,既然他顶着皇后的头衔,那么去凤仪宫里住才合礼数。
  可他心中却止不住地发冷。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冷风中渐渐化成了灰烬。
  沈尚书睡着了。
  明明是七月闷热的天气,他却梦到了去年冬天那场大雪。
  那天的雪真冷,他的孩子在剧痛中慢慢死去,他几乎可以听到孩子心跳渐渐停止的声音。
  那时他太倔强,跪在大雪中,不肯告诉小皇帝他有了身孕。
  沈尚书之后常常想起那一天,他若是早些放下那份清高的面子,把实情告诉皇帝,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是不是,现在已经出生了,好端端的在他怀里笑。
  沈尚书不习惯向别人倾诉胸中苦楚,可午夜梦回时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孩子。
  他再也不要让他的第二个孩子,再死在他肚子里。
  沈尚书第二天就搬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清静宽敞,窗外就是一片素白的兰花,十分养神。
  沈尚书住在这里,除了清冷些,也没什么别的不自在。
  卓凌蹲在花丛里煎药。
  自从他知道太后给沈尚书下毒的事,就再也不肯让沈尚书喝别人煎的药。
  卓凌有一下每一下地扇风,赌气似的低声问:“娘娘,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沈尚书低头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孕肚,说:“说了又能如何?”
  太后为了活命,在深宫佛堂一住十几年,小皇帝心中本就有太多愧疚。若是他与太后相争,牵扯出那些陈年旧事恩恩怨怨,最后难堪的人,也只会是他自己。
  他……他精力已大不如前,无法在保护自己孩子的同时,再去和太后争论是非恩怨。
  再者,小皇帝肯放下父姊之仇,不顾朝臣阻拦立他为后。
  这份情,让他着实动了心。
  沈尚书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罐子,说:“孙大夫是个活神仙,他有办法医好我。”
  卓凌有些气恼地说:“若医不好怎么办?”
  沈大人何等惊才绝艳的一个人,若脑子再也治不好了……
  只是想想,卓凌就心疼得万分气恼。
  沈尚书只是笑,淡淡道:“别气了,我写了一封信,你拿去盖上官印,让驿站快马送给北雁军统领李虎,调去年的账目过来让我看看。”
  卓凌怔了怔。
  沈尚书微笑着问:“怎么了?”
  卓凌低着头,有些不忍地轻声说:“娘娘,您忘了。您已经辞去尚书令一职,官印……送回吏部了。”
  沈尚书脸上的笑容渐渐稀薄,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灰烬。
  他说:“是我忙糊涂了,卓凌你可别笑话我。”
  卓凌快要哭了:“娘娘,我再去找孙大夫!”
  沈尚书说:“不必了,他让我喝的药,我还没喝完呢。”
  沉默了一会儿,沈尚书又说:“药太苦,我喝不下。卓凌,你去拿点山楂糖过来吧。”
  他恍惚中好像记得很多事,又好像都记不清了。
  这辈子兜兜转转几度沉浮,终究还是成了一个笑话。
  小皇帝来到了凤仪宫。
  他或许每天都来,或许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沈尚书记不清了,但他抬头看向窗外,一片茫茫洁白。
  今日,大雪。
  他腹中的孩子,快要生了。
  沈尚书坐在灯下写字,他手还没好利索,却至少能写出几个端端正正的字了。
  小皇帝从后面拥住他,低喃:“写什么呢?”
  沈尚书说:“孩子的名字。”
  小皇帝说:“既然是皇子,自然要按皇家的规矩起名。”
  沈尚书说:“我知道,”他回首向小皇帝温柔微笑,“但孩子的乳名,总能让我自己来了吧。”
  小皇帝沉默许久,说:“好。”
  沈尚书懒懒地执笔写字,漫不经心地说:“陛下曾说要给我一道号令群臣的圣旨,好让我查清北雁军的账目。如今李虎入京述职,正是机会。”
  他说得温柔平静,漫不经心,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笔下的字乱了,温润的眉眼映在灯下,轻颤着濒死般的绝望。
  他不想再理这些事了。
  六部官员侵吞了多少国库军饷,朝堂之中党派林立究竟是如何勾结成网。
  他不想问,不想管,不想再招惹这些是非。
  他混乱疲惫的大脑中装不下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却死死记着小皇帝昔日对他承诺的一字一句。
  大婚之前,小皇帝说:桐书,我不会让你失去权势,我只会给你更多。
  交出官印那夜,小皇帝说:桐书,你交出官印,我给你一道号令群臣的圣旨。
  他现在失去了一切盔甲利刃,像株孱弱的菟丝子,只能依附着他的陛下生存。
  哪怕前尘往事早已忘掉大半,甚至偶尔他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可他仍然深深记得小皇帝所有的誓言,那么炽热,那么深情,信誓旦旦地喊着要给他一切。
  如今,他来要了。
  他的陛下,会给吗?
  凤仪宫里的烛火不如蟠龙殿里明亮温软,昏昏沉沉的有些伤眼睛。
  沈尚书眼睛有些干涩,却回身仰头,专注地凝视着小皇帝居高临下的眼睛。
  几日不见,小皇帝又长大了些,英俊的脸庞更加深邃硬朗,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烛火中看不清思绪。
  小皇帝说:“桐书,你就这么放不下朝中的事吗?”
  沈尚书惨笑闭目,把那滴可笑的眼泪留在了眼眶中。
  够了。
  这句话,就足够了。
  这座皇宫,这些事情,这段荒唐可笑的情愫。
  都……够了……
  小皇帝急切地解释:“桐书!”
  沈尚书头痛欲裂,被毒药损伤的头颅在剧烈的情绪中痛得他无法思考。
  沈尚书眼角溢出泪痕,颤声说:“陛下,微臣身体不适无法侍寝,请陛下……回蟠龙殿吧……”
  小皇帝满肚子哄劝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糊了一脸逐客令。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刘总管,让御医过来照顾皇后,朕要回宫处理政务了。”
  沈尚书没有挽留,他太痛了。
  小皇帝走出凤仪宫,回到蟠龙殿。
  一道密信递到了他案前。
  “属下巡至江南,偶见张郄被关押在延州地牢中。”
  “张郄”二字,触目惊心。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他以为那些都结束了。
  他爱的人,恨的人,都已经死在了那个寒冷的雨夜中。
  可张郄没有死……
  张郄……
  那个叛贼张郄,还活着!
  小皇帝眼前一片血红,喉中腥甜。
  他说:“朕要亲自去江南。”
  刘总管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忍地说:“陛下,皇后就快临盆了,您……”
  他这些年,把皇上和皇后的辛苦纠缠看在眼里,心中总是不安着,生怕皇上这一走,宫里的皇后会再生什么变故。
  小皇帝问:“皇后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刘总管说:“太医说是年二十三。”
  年二十三,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小产的那天……
  小皇帝心中摇曳着迟疑与不舍。
  一边是即将临盆的妻子,一边是血海深仇的仇人。
  年二十三,还有一月有余,他应该能亲眼看着张郄人头落地,然后再赶回京城。
  小皇帝说:“刘总管,你留在宫中照看皇后,除太医与卓凌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凤仪宫,一定要保证皇后的安全。”
  刘总管应下了,又说:“陛下一去多日,临行前要不要去看看皇后? 卓凌说皇后这几日精神不太好,已经去太医院开了三副安神药了。”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必了,朕早去早回。”
  皇帝出行,銮驾准备起来动静很大。
  沈尚书在宫中睡着,都被那动静吵醒了。
  他在噩梦中醒来,扶着额头缓缓撑起身体,呆呆地坐在床上。
  他的孕肚已经很大,一举一动都十分不便,要人扶着才行。
  卓凌忙扶住他:“小心。”
  沈尚书喃喃道:“我已经很小心了……”
  卓凌听不懂,只好呆呆地跟着沈尚书一起发呆。
  沈尚书说:“陛下要出宫了吗?”
  他在皇宫里呆了太久,听到动静就分辨得出是谁在做什么。
  卓凌不会说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小声说:“陛下要去江南。”
  沈尚书说:“我该陪他去的。”
  卓凌说:“陛下轻骑简行,很快就会回来。”
  沈尚书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孕肚,恍惚着说:“江南好啊,有湖,有房子,有桃花。”
  他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只是模糊中有点印象,一位故友坐在面前,笑着说:“桐书,我要带韶卿归隐了。我在江南清夜湖边买了一座宅子,种着桃花,养着兔子。等以后你有空了,就过来住两天,怎么样?”
  好,当然好。
  有山有水有知音,归隐江湖,相伴此生。
  那时候他笑着答应了,心中却不免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儿。
  那两个人,青梅竹马自幼相伴,好得像天生就该黏在一起的。哪怕隔着大堆乱七八的爱恨情仇,也能把日得过得甜蜜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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