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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

作者:一碗月光 时间:2018-11-24 11:16 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若有前世,我定是洛阳种牡丹的人。”
“那我呢?”
“你啊,我手里的锄头呀。”

~~~

“我也有。”庄九遥声音低沉,听不见熟悉的笑意,“但其实我不想记得,所以我会用尽一切打破那心境,将弱小又困顿的自己踩入泥土,要么毁灭,要么新生。”

~~~

“信上写了什么?”
“‘夏云已滋,天光复式微。’”
“没了?”
“还有一句。”
“盼君归?”
“不,他说‘爱归不归’。”


吊儿郎当医师攻×沉默正经刺客受

根在庙堂可故事从江湖开始,那么最终一定会回归江湖的!

不坑。1v1.HE.

内容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寻洛、庄九遥 ┃ 配角:卫青城、庄宁儿、梅寄 ┃ 其它:复仇、侠义


第一卷  弯弯月出挂城头
      第1章 毒名碎殷

血月无光,深渊如墨。

断崖边风吹过,带着血腥气。
天衍后退几步,左脚已悬在崖沿,几粒小石子掉落下去,未曾发出一点声响。

终究是再无转圜余地。他勉力将手中剑鞘朝下狠地一杵,生生撑住了身子不往下跪,同时呕出一口血来。
面前是百十来个黑衣人,却都没有蒙面。领头的是个陌生面孔,但谁也不知晓那张脸下藏着熟悉的谁。

领头人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带着不明显的自得说了句:“这风崖山可真是个好地方,揽风观月,美到极致了。”
那声音男女莫辨,天衍冷笑一声。

不疾不徐的声音又响起:“天衍,你存在于这世间本就是个错,别怪我,你下地狱了别人才能活。你若再不挣扎,将剑放下,顺便磕三个响头,怜你为天门立下的功劳,我或者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天衍闻言缓缓起身,收剑入鞘,左手握住剑身,横着直直举起那剑,是要交出兵器的姿态,声音低沉:“刺客话太多了,不合适。”

话音刚落,人已翻入悬崖,这一跃干净利落。

“首领,”身后一人上前,“这悬崖可没人见过底。”
领头人斜起嘴角,往前几步探出身子,不料剑风突然迎面而来,他躲闪不及,被刺中胸口。
急急后退的同时,身后的刺客一拥而上。崖边的人这一次却真的是回天乏力,只在夜色中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直直栽下了万丈深渊。

天门天字号刺客天衍,就此消失于世间,尸骨无存。

天应二十七年。蜀中。
邢家山庄所在的山头是一处大缓坡,周围山林寂寂,此时宽平的山路上正站着两个男子,皆是长身玉立的好模样。
没一会儿从后面赶上来个十七八的少女,明眸皓齿的,着一身白纱,手里还拎着个包袱,只是表情有点凶神恶煞。

那两个男子,一名庄九遥,一名寻洛,女孩儿名叫庄宁儿,皆是药王谷中的人。
庄九遥见着庄宁儿来,笑眯眯地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打开来看,里面有几身袍子和一些银票银两。
旁边寻洛瞅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庄九遥笑:“人活着就是要随时准备逃跑,胆小果然是好事。”
寻洛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说:“谷里没得清静了。”

庄宁儿对着自家公子翻个白眼:“跑你的路去吧,现在可倒好了,莫名其妙被人追杀,谁让你答应那老头子出谷的?我现在回去找青城大哥,立即封谷。”
不等庄九遥回答,她又朝向寻洛:“寻大哥,我家这祸害就拜托你了。”
“放心。”寻洛点点头。
庄宁儿得了保证反身又朝着山上去,庄九遥嘟囔:“这丫头,青白眼可忒明显了些,伤人心得很。”
路上没有行人,一时间只剩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着,末了还是寻洛看见一旁有个破草棚,二人在里头换了着装。

庄九遥穿上一身月白行衣,系了条深色腰带,他看着一身天青色长袍的寻洛,直白地叹了声:“好看,这颜色可真衬你。”
寻洛不理他,伸手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线条分明的脸来,浓眉薄唇,双眼顿时显得深邃了些。
庄九遥摸摸自己的脸:“可惜了,这张脸我还很喜欢呢,显得我像名门正派,不能用了。”
也伸手揭下面具,眉眼弯弯的,方才的儒士气质一下就散了。他时常姿态闲闲,一双偏长的眼睛像时时含着笑意,连唇角也微微上翘,是张天生的笑脸,可下巴的线条却似刀刻,平添了一丝不容人轻慢的锐气。

“去哪儿?”寻洛问。
庄九遥正拿着把黄铜钥匙,微微眯了眯眼:“这东西可是个不祥之物,得想办法丢掉。”
他说着就举起手,作势要将那钥匙丢进路边崖下,寻洛忙一把拽住他手。庄九遥也不挣扎,只笑:“逗你呢,邢家被灭门,武林说不定就要乱了,这可是个宝贝。”

傍晚时分,二人才到了山庄脚下的客栈。寻洛惦记着药王谷,吃饭时便问:“封了谷,谷主回来了怎么办?”
庄九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我早觉得那药王谷谷主不会安于一处谷地了。”
奇了,有些消息跑得比这两个亲历者还快。

另一个声音说:“可怜邢家山庄百年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了,连个血脉都没剩。”
“虽说邢枫看着心善,但毕竟是因毒而闻名于江湖的,保不齐背后也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嗓子悠悠道,“怎么就说是药王谷杀的人呢?诸位亲眼见着了?”

登时有个大胡子拍桌而起:“你是什么人,这么偏袒药王谷?邢家小厮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谁不知道那药王谷谷主是个混蛋怪人,救不救人没个定性,我看他根本就是贪慕富贵之人,没权势的求药就通通不见。”
“就是!”旁边有人附和,“反而是那邢庄主一生清白,这山脚下的镇子谁不是受他庇护?若是抓住那凶手,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寻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已剑拔弩张地吵了起来,他又去瞧庄九遥,这没心没肺的人脸上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还慢腾腾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见他在看自己,庄九遥眯眼笑了一下。

一日奔波,终于是夜深,二人便歇在了一间屋里。倒不是庄九遥出不起银两,而是寻洛忖他身手全无,入夜时分便自己抱了隔壁的被子过来,打了个地铺。
庄九遥见他在地上铺棉絮,侧躺在床上拿手撑着头,笑:“寻少侠这是要以身相许啊?”
“宁儿姑娘身手很好。”寻洛淡淡地说。
没说完的话很明显了,庄九遥一撇嘴:“师父偏心,只教那丫头功夫不教我,说我只适合习文,得熏陶一下,又怕我闯了祸被人打死,只教了逃命用的轻功。还说什么,‘若是阿遥有了武功,怕是只会做些强抢民女的事情来,毁我药王谷名声’。虽然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名声吧,以及我根本不近女色。”

寻洛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庄九遥知道这是怀疑的意思,于是翻了个身,将手交叉着枕在脑后,长腿交叠着搭起来,闲闲地说:“庄某当然不近女色,我喜欢的是男人。”

旁边小桌上噗一声爆了个灯花,正跟他最后一个字音叠在一起。寻洛收拾铺盖的手顿了一下,庄九遥侧头看他,弯起眼睛:“怕了?”
与这人有言语交流以来已有三月,寻洛却常常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于是只微微摇摇头,仍旧是不说话。
床上的人又轻笑一声,随后起身,咻地将那灯吹灭了,轻声道:“你身上伤还没好全,抓紧时间休息。”

“你怎么不赶我走?”寻洛躺下,问,“我来路不明。”
庄九遥的声音带着笑意:“为何要赶你走?你武功那样好,人又可靠,我逃亡路上平白多了个保镖,来路有什么要紧。关键是,你长得好看。”
寻洛一拉被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问。

天边的星子寂寂,呼吸渐渐悠长,半夜平静。
大约寅时,远处公鸡啼了一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似是有人在慌乱跑动。寻洛翻身而起,见床上的人睡得安稳,便静止不动了。
一个声音急急传来:“杀人啦!”

时机这样巧合,寻洛心觉不对,轻轻披起袍子出了门,伸手拽住跑过的一个人:“出什么事了?”
那人只穿了里衣,瞪大了眼,寻洛认出他是下午在店中说过药王谷的其中一人:“药王谷的人来寻仇了!”

身后门响,寻洛手一松那人立马便跑,他回身去看,庄九遥正一脸严肃,微微皱了眉看着他。

“你先别慌。”寻洛立即道,“待我看看。”
庄九遥却一脸不快:“好不容易才睡着。”
寻洛再次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这人总这样不靠谱,也不知他何时是真无谓,何时是假在乎。

不多时整个客栈已通火通明,客人能走的都在跑,当然大部分是跑来死人门外看热闹的。几个跟那人同行的都惊慌失措,嚷嚷着报官。
死人的房间已没人敢进,庄九遥大喇喇地踱进去竟也没人敢拦,寻洛跟在他身后,一个胆大的小二被客栈老板一推,也凑了过来。
“客官,您这是?”
庄九遥没睡醒,声音有些发翁地响起:“我是仵作。”

一进去看见榻上一角缩着一个女人,身上裹着被子,正在瑟瑟发抖,床下便是那尸体。庄九遥轻“啧”了一声。
死者是个大胡子,便是前一天下午还在客栈大堂谈论药王谷谷主是个混蛋的人,现今正浑身光裸着靠在床边,脸上倒是没什么可怖的,只不过是七窍流血糊了满脸。

庄九遥俯身扒开他眼睑,那眼球竟不是寻常死尸的浑浊与眼球上浮,反而呈现一片红色,红到分不清白与黑,像是被揉碎过,成了和着血水的糜烂肉一堆,又被那透明珠子似的眼球框住了。
那小二尖叫一声后退几步,庄九遥将手放在尸体胸口,上下一按,嫌弃地探了探,而后站起身来:“这可奇了。”

“有何可奇的?碎殷。”一把软哑的嗓音响起来,“这可不就是典型的症状么?”
这声音有点熟,寻洛立时转头,门外的人各有姿态,或惊或恐,或唏嘘或猎奇,他却看不出是谁开的口。
“什么什么?什么症状?”旁边立马有人问。
即刻便有人答:“传闻药王谷的碎殷一毒,无色无味,中毒三个时辰之内,五脏六腑会缓慢碎裂。中毒的人一点点感受到这痛苦,但是动弹不得,直到闭着眼睛气绝而亡,眼球最后会变成一颗殷红的琉璃珠子,所以叫碎殷。”

问的人提高了声调:“这样残忍?可那药王谷难道不是治病救人之处?”
旁边人想说什么,又讳莫如深地摇摇头:“可不敢说,不敢说。”

门槛外围观的人叽叽喳喳,方才被寻洛抓住问过话的男人已晕了过去,不知道是被同伴的死状吓的,还是被这了解药王谷的人吓的。
寻洛低头去看庄九遥,庄九遥静静听了会儿身后的议论,朝向床上那女人:“他死之前挣扎过么?”
那女人双手捂住头,满脸都是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庄九遥起身,顺手掏出一张手帕擦干净了手,走到榻前与她对视,片刻后温和地说:“别怕。”
那女人竟真的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犹自挂着泪痕,却突然看不出惊恐和悲伤,条理清晰地说:“没有挣扎过。他说五更时分叫他,他们还要赶路,我听见梆子响便起身推他,他不动,我去摸,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我害怕,就伸脚将他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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