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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第四部 - 第七部(102)

作者:风弄 时间:2021-06-11 10:27 标签:甜宠 军阀 民国

  便叫人去衙门把待办的文件拿来,在病房里的小饭桌临时充当起办公桌,一边守着午睡的宣怀风,一边批复公文。
  午后静谧的病房里,隐约可闻钢笔在纸张上滑动的沙沙声。
  累积了这些日,下属抱过来的公文厚厚一摞,饶是白雪岚精明敏捷,决断迅速,也花了不少工夫才做好了一半,正思忖着要不要叫人来,把这批好的一半先下发着去办,忽然听见身边有轻微的动静。
  他把笔放下,转身往床上望了一眼,又看看手表,原来已经快四点,做着公务,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三个锺头。
  白雪岚笑问,「醒了吗?这个午觉,我看你睡得很沉,连翻身都没有一个。」
  宣怀风用刚醒的人沙哑的声音,带着鼻息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要去一去盥洗室。」
  白雪岚说,「何必废那个劲?我拿尿壶给你。」
  宣怀风红了脸,摇头说,「那是病得走不动的人,才要这样伺候。我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坚持着自己下床,也不用白雪岚扶,走到盥洗室去了。
  不料过了好一会,竟没有出来。
  白雪岚不禁担心,走到盥洗室外,敲着木门问,「怀风,你怎么样?」
  里面隔了片刻,才回答说,「我一会就出来。」
  白雪岚听那声音很轻,越发担忧,又把木门轻轻敲了一下,说,「你开门罢。」
  里头传来抽水马桶的水声,过了一阵,木门打开来。
  宣怀风一手扶着门框,恹恹站着,强笑着说,「中午不该贪嘴,吃了半个油炸萝卜丝饼,想来是太油腻了。」
  白雪岚问,「是吐了吗?」
  宣怀风点头,似乎双膝支撑不住,猛地身子往前一软。
  白雪岚心脏一跳,幸亏眼疾手快把他接住了,没让他摔到地上。
  白雪岚把他抱回病床,一边就大声叫外头的人喊医生,宣怀风犹在笑说「不要紧,别大惊小怪」,白雪岚哪里肯信,贴着额头一触,似乎早上刚刚退下的热度又上来了。
  他把手探到衣服底下一摸,满手湿津津的,才发觉宣怀风脊背出了一层冷汗。
  医生匆匆赶来,立即对宣怀风做了一番检查,但检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只笼统的说肺部还在发炎,给宣怀风打了一针。
  忙乱一番,医生便走了。
  白雪岚就问躺在床上的宣怀风,「你到底怎么样?」
  宣怀风说,「没怎么样呀,也就是吃了油炸的东西,肠胃不舒服,把中午吃的都吐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到处咋呼起来。」
  白雪岚说,「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煎熬。」
  宣怀风朝他浅浅笑了,说,「不要杞人忧天,我看我过两天,就能好起来。等我出院了,我们找一天空闲,到春山公园逛逛吧。」
  白雪岚说,「那很好。你别费神说话,再睡一睡罢。」
  宣怀风顺从他的话,又合起眼睛。
  白雪岚是惊弓之鸟,这一次连公文都丢在脑后,不再理会了,只坐在床边,每隔几分锺,就要查看一番,惟愿自己只是虚惊而已。
  偏偏天不从人愿。
  到六点左右,宣怀风身上热度越发飙高,从三十八度直升到四十度,用药冷敷,均不济事。
  白雪岚急得青筋迸跳,抚着他的额头百般呼唤,竟是无论如何也唤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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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岚急得青筋迸跳,抚着他的额头百般呼唤,竟是无论如何也唤不醒了。


第16章
  医院楼上也是殊不平静。
  展露昭被宣怀风赶出病房,只能领着姜御医回到四楼,这等丢人的事,也没谁愿意主动去说,奈何神色瞒不过明白人。宣怀抿见军长回来,没有出门时那分风采,反而沉着脸,就知道事情不顺利。
  这天大的霉头,宣怀抿是不肯轻易触的,倒是瞅着一个空,和姜御医在走廊上问了两句。三言两语下来,也就猜了个八九分。
  宣怀抿却没有展露昭那样烦心,只冷笑一声,说,「谁想不到呢?他竟这样有骨气,未必不是好事。」
  说完,只拿一双眼珠缓缓扫着走廊上扛枪的几个广东军的护兵,似漫不经心,又似在思索什么,半晌,才又问那姜御医,「依你说的,没有你老人家的药,楼下那一位是保不住了?」
  姜御医人老成精,这些日早看出宣怀抿对展露昭的心思来。只是宣怀抿虽有宣怀抿的心思,无奈军长也有军长的心思,如何成事?
  情仇孽债,何其乱也,看在过来人眼里,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姜御医远道而来,一场富贵着落在广东军身上,自然知道军长是必须奉承的人。
  可这军长的贴身副官,也不能轻易得罪。
  故以姜御医回答说,「楼下那一位的身体,已经确定是很虚弱的了,若是拖延,大概也就这几天的事,看他的命罢。俗话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宣怀抿听了,心里却并无苍凉悲伤之意,反而追问,「那就是保不住了?」
  姜御医不好把这话说死,咳了一声,「不好说。保得住,保不住,终归要看军长的意思。若是军长下了严令,老朽再说不得,也要使出看家本领,和阎王爷争上一争的。」
  宣怀抿暗骂老东西狡猾,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展露昭在房里喝了一声,「都死哪去了?」
  语气十分不好。
  宣怀抿也不再和姜御医说下去,赶紧推门进去,笑着问,「要做什么?」
  展露昭大马靴也没脱,仰躺在病床上,拿两手枕着后脑勺,显出一脸的不耐,两道浓眉格外黑沉,见宣怀抿从外头进来,问,「干什么去了?」
  宣怀抿说,「病房里闷,出去透一透气。你是渴了吗?」
  走过去,打开柜上摆得一个温水瓶,倒了半玻璃杯的热水,又掺了半杯凉开水,送到床边。
  展露昭总不喜他这温存的腻味,何况如今正不痛快,见他端着水过来,嘴里说道,「去去去!」
  把手往外一推。
  宣怀抿没留神,玻璃杯一晃,水漾出来,倒撒了宣怀抿一身,床单也湿了一块。
  幸而只是温水,不曾烫着。
  宣怀抿尚未言语,展露昭倒生了气,从床上翻坐起来,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他妈的就是不肯消停!」
  宣怀抿知道他不是为着水撒湿了床单,而是为了受过宣怀风的气,要拿自己出气,便反问,「我怎么不肯消停了?我为你倒一杯水,难道也成了错误?」
  因为对展露昭的忌惮,语气上还有些忍耐,算不上很冲撞,但耳朵根下,已经憋红了一片。
  展露昭睨了他一下,「除了斟茶递水,你还能做什么?你这怂样,看着就叫人不舒坦。」
  宣怀抿摊着手说,「我有什么办法?司令亲自下的命令,原本归我做的事,现在都交了张副官办。你要是有正经大事要我去做,只管说。你想从前你给我下的那些任务,我哪一回没办好?」
  自从跟了展露昭,他是有做一点事情的。展露昭脾性虽不大好,却也非青口白牙不认账的人,哼哼了两声,往后一躺,依旧十指交叉,枕在脑后,大模大样地摇着脚。
  看似悠闲,实则心里惦记着楼下。
  因此那脚摇了一阵,便摇不下去了。
  展露昭把脚放下,把声音扬起来,叫了一声,「来人!」
  宣怀抿身上湿了,到隔壁去换了一件干衣,刚打开门,就听见展露昭叫人,就问,「又有什么吩咐呢?」
  展露昭说,「不是叫你。」
  宣怀抿说,「怎么忽然又挑拣起人来?你今天脾气真是发大了。」
  展露昭不理会他,仍叫来人,外头一个护兵走了进来,问他有什么吩咐。展露昭吩咐了几句,原来只是有一件极小的事要人去办。
  宣怀抿等那护兵走了,打量着展露昭,见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仿佛连一根头发都无法自在,便说,「你在医院也许多日了,大概是要气闷的,到外头走一走如何?那些外国医生不是总说新鲜空气对病人有益吗?这里不远就是龙湖公园,你要是愿意,我陪你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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