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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第四部 - 第七部(263)

作者:风弄 时间:2021-06-11 10:27 标签:甜宠 军阀 民国

  宣怀风这才知道,原来戴芸和白雪岚私底下还有这番接触。
  不禁又是惊喜,又是惭愧,又是惘然。
  惊喜的是戴芸姨母病情有了转机,惭愧的是,戴芸早和白雪岚交涉过两回,人家甚至还往镇上去了一趟,自己竟是一无所觉,以致于现在才问起,暴露出自己的迟钝笨拙来。
  至于那是惘然,倒复杂得很,自己心里也不知该如何去说。
  见戴芸满口夸赞白总长办事爽快,古道热肠,他只好微笑着说,「那是,我们总长的心肠,一向很不错。不然,我也不得这样跟着他,为他办事。」
  便故意换个话题,问戴芸,「戴小姐怎么今天也没去?」
  戴芸说,「我去做什么?悄悄告诉你,那一夜摆宴,我到你们这桌敬酒,老太太看着我的行事,似乎不怎么欣赏呢。我想那位老太太,对我这种有些西洋化的女子,是看不惯的。所以我这几日,除了到灵堂吊唁一次,表示了心意,也就不怎么往那头去,怕犯了人家的忌讳。至于出殡,许多老规矩,我也不懂,更要躲在这里了。」
  宣怀风笑道,「不是我说,接受西方教育的女子,我也见过几个。但既接受了西方教育,又把中国传统女子温柔体贴的美德尽都保留着,处处细心周到的,戴小姐是头一个。」
  戴芸被他夸赞,自然是有些欢喜的,谦逊道,「过奖,过奖。不敢相瞒,我其实从前也是个顽皮不识趣的,哪里都爱乱钻。后来当了校长,只能给学生们做榜样。像换了从前,我到了这地方,说不定要偷偷到姜家的祠堂里去瞧一瞧。只是现在不好失礼,也就把念头打消了。」
  宣怀风奇道,「祠堂有什么好瞧的?」
  戴芸回答,「都说姜老太太感念您的大恩大德,给您立了长生牌位,供在祠堂里,每日烧香念佛,要你长命百岁呢。您就不好奇是怎么个供奉模样吗?」
  宣怀风早把这件事给忘了,此时忽然听戴芸提起,连忙把手摆了一摆,轻声说,「其实那一日,我也只是为了自保,不得不拼一拼命,哪是他们想得那样慷慨无私?如今被人家这样感念,仿佛我对他们施了什么大恩似的,于我而言,反而尴尬。此事不提也罢。」
  戴芸听了,默默打量宣怀风一眼,不由微笑。
  宣怀风说,「戴小姐,你这个微笑,似乎另有深意。难道你不信我说的是实话?」
  戴芸笑道,「非也,非也。我虽不敢说和您有深交,但这一路过来,也知道您是一位谦谦君子,说话做事是很真诚的。所以我是想,这个世道,若有宣副官这样的人,就还非得有白总长那样的人才成。」
  宣怀风说,「这话奇怪,我竟是不解了。」
  戴芸说,「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您这样善良温厚,岂不总要被人欺负了去?幸好,我瞧白总长的性情,总有点护短的意思。有他在,恐怕是不会允许外人欺负他的人。」
  戴芸说「他的人」三字,多半是指上司和副官的关系。
  在宣怀风耳里,却似另有所指,不禁生出一点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朝戴芸微微一笑。
  这时,一个护兵咚咚咚地跑到二楼,见到两人正站在门外聊天,走上来对宣怀风敬了个礼,问,「宣副官,你这里有外伤的药没有?」
  宣怀风心里牵挂着随出殡队伍离开的白雪岚,听了这话,心脏怦地重重一跳,忙问,「怎么要外伤的药?总长受伤了吗?」
  护兵说,「总长到外头去还没回来呢。我是替孙副官来问的。」
  宣怀风吃惊地问,「孙副官怎么受了伤?」
  护兵说,「挨了总长好一顿打呢。」
  宣怀风更是震惊,忙对那护兵说,「伤得重不重?你带我去看。」
  护兵问,「那伤药呢?」
  宣怀风这才想起,赶紧到屋子里,在屏风后头翻了一会,才拿着一个小瓷瓶出来,急急地说,「只找到这个,大约能派上用场。走罢。」
  向戴芸礼貌地点一点头,算是告辞,匆匆跟着护兵去了。


第三十二章
  关押的地方离此并不太远,宣怀风跟着那护兵出了小院,往东边僻静的角落走了三十四步,再一拐弯,就见最靠里面的角落里孤零零一间木屋子,门外站着一个看守的护兵。
  说是看守,其实不太警戒的模样,大概有些偷懒倦怠,把长枪放在门边竖着,自己斜挨在短短的屋檐下,拿根干草梗子掏耳朵。
  见宣怀风忽然和一个护兵过来,看守吃了一惊,忙把干草梗子丢了,给宣怀风立正敬礼,眼睛却往宣怀风身后瞟。
  宣怀风说,「别瞎紧张,总长没来。孙副官是关在里面吗?把门开了。」
  看守松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把门上的锁打开。
  自从孙副官被带走后,宣怀风并不曾来看望过一次。倒不是对同僚无关切之意,而是他知道白雪岚的古怪脾气,许多事,自己不关切,大约还好些。
  若是自己太关切,万一会惹出白雪岚的脾气,恐怕对孙副官处置会更严厉一些。
  又有一想,孙副官泄露白雪岚的事,虽说是因为怜悯一位苦命的女子,情有可原,但作为白雪岚的副手,毕竟失了道义,也该受点惩戒。
  所以宣怀风这几日,既没提出要探望,也不如何白雪岚面前为孙副官关说,想着过一阵子再说。
  现在见了木屋顶上盖着厚厚的雪,那木屋子都旧,不禁为孙副官担起心来,大雪天关在这种地方,恐怕要受冷。
  等进了门,他才知道自己多虑,这屋子大概是当地人家专用来熏腊肉腊鱼的,一走进来,满鼻子的熏腊味。如今被白雪岚征用来当临时监狱,腊味都收拾起来了,中间地上还是有一个泥砖垒的烧坑,里面烧着几根枯柴,倒也算暖和。
  也没有床,临时放了两块大木板,铺了一床被褥,孙副官就躺在上面。
  宣怀风快走两步,弯着腰轻声问,「孙副官,你怎么样?」
  孙副官听见是他,从被褥上撑着手,慢慢坐起来,说,「是宣副官来了,多谢你来。我很好。」
  宣怀风见他虽是微笑,眉目间隐有痛楚之色,知道果然是挨打了,忙把找到的小瓷瓶拿出来说,「听说这里缺外伤药,匆忙之间,也就只找到这个。你哪里伤了?不要嫌弃,先把这个用一用。」
  孙副官瞧那精致得宛如皇家艺术品的瓷瓶,已知道那是何物了,摇头说,「又不是什么要紧伤,找些大兵用的外用药,敷一敷就好了。这个,还请你收回去。」
  宣怀风说,「这么说,这个药是不对症了?」
  孙副官说,「对症倒是很对,只这东西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这种用宫中方子制的上等药,用的都不是普通药材,人参珍珠都只当等闲。你知道弄这么一小瓶,值多少银钱?总长辛辛苦苦弄来给你,若知道我把它用了,只怕更生我的气。」
  宣怀风皱眉说,「孙副官,我说一句实话,你不要生气。冲着你刚才这番话,就很该受这一番教训。总长百般不好,至少有一样好,对自己人是最大方的。从前你给他尽心尽力地办事,但凡要钱要物上头,总长对你何曾苛刻过?譬如这次,他对你生气,是为了什么贵重的事物吗?那是为着你对他不真诚。你想帮助姜少奶奶,来央求总长就是,总长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是有他的难处。何苦做出泄口风的事,让你自己也不好见总长?」
  一番话,把口齿伶俐的孙副官数落得无话可说。
  孙副官垂头了半晌,幽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也是一肚子懊悔。我家的事,从前曾和你说过,所以我是一心一意要跟着总长的。没想到冥冥天意,偏偏让我离开首都,重回故地。回济南也罢了,偏偏该死的土匪打劫火车,又折转到了姜家堡。她为她丈夫的生死受煎熬,在别处被煎熬也罢了,偏偏又让我眼睁睁看着她痛苦。总长说得没错,我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可怜别人?我的家被毒贩子毁了,我自己没有报仇的能力,要靠总长为我家人报仇。我深深祝福的,希望她能幸福的女子,活在痛苦中,我没有让她幸福的能力,竟只能靠泄露自己上司的秘密来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然而,又何曾舒服了一分?这些年过去,我也不过还是……那个不争气没出息的孙自安罢了。我……我谁都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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