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遇见(85)
他这灌得不少,瓶里的酒都少了一大截,肖遇看他认真的样子,叹气说道:“你身为侦探的智商呢?清零了?”
红酒后劲大,叶间打了个饱嗝,眼神迷离起来:“你要是真黑吃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肖遇想知道他究竟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就帮你数钱,”叶间在那点起自己的手指头,“一张,二张不对,一张,二张,三张奇怪,我怎么有这么多手指头?这是多少个呀,我数不清了,你快帮我数数”
他把手掌伸在肖遇面前晃来晃去,肖遇抓住他手,无奈地说:“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他扶住叶间的肩膀走向电梯,服务生见状想过来帮忙,他摆手谢绝。叶间迷迷糊糊的靠在他怀中,揪着他的衣领子说:“谁说我喝醉了,我没有桌上的菜我要打包,好贵的都打包打包”
“抠门是你的本能吗,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肖遇好笑的说。
“我也没忘记你呀,你是肖遇”叶间抬头冲他笑,“你说过只属于我,不能反悔的。”
“好了好了,不反悔,永远都不反悔。”肖遇像安抚小动物似的拍拍他。他把他搀扶进车子坐好,系上安全带,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室,发动车子。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很暗,刚够看见地面,叶间转头看着肖遇,醉意朦胧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光:“肖遇,咱们不干黑吃黑的事好不好?”
醉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这件事倒还记得很清楚,肖遇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安,伸手摸摸他的头说:“没有黑吃黑,我骗你的。”
叶间抓住他的手,喃喃说道:“我不要船,也不要钱,我只要你”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连眼神都失去焦距,恍恍惚惚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结结实实打在肖遇心头,他轻轻叹息一声:“我一直在这里。”
叶间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到家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肖遇把他放在床上,房间里光线暗暗的,正是恰到好处的亮度,肖遇给他盖好被子,看了看时间准备下楼去买解酒药。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叶间却忽然伸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睡这里睡”
肖遇动了动胳膊,想要抽出来,叶间却越抓越紧,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肖遇无奈,只得在他身边躺下,叶间跟自动感应似的依偎进他怀里,这才安心睡去。
酒精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不安与不确定,都在卸去伪装后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他从来都是不够自信的,所以才什么都不敢去拥有,但是在内心最深处,他也仍有无论怎么样都不想放手的人。肖遇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没有强迫过他做任何事,他想要保护的,就是他的脆弱和小心翼翼,只要叶间愿意上前一步,那么他就永远都会放开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昨晚上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全给忘光了,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和一板解酒药,肖遇已经出门了,他压了张字条在水杯下面,提醒叶间醒了之后记得吃药。
意识还是模糊的,叶间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想起来,昨晚上肖遇好像说要替他去找何淑芸归还定金,该不会已经去了吧?他一骨碌翻下床,找到手机拨出之前何淑芸留给他的号码,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后很快就被挂断了,不一会儿就有信息过来,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定金已收到,交易结束,以后勿扰。
窝操!他还真去退了啊!
叶间看了眼时间,这才早上十点而已,未免也太迅速了点吧,连应付的时间都不给,这当警察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叶间想到那两万块钱定金,心头就哗哗的往下淌血,心疼,真心疼!白白损失这么多钱,哪个能不心疼!
欸?这钱好像是肖遇出的
有区别吗?谁出的都一样啊,还不都得还上!
钱呀,金灿灿的钱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打了水漂,这感觉哎呦妈呀,太疼了!
叶间捂着胸口好半天没缓过劲来,手机在这时响了,他还以为是何淑芸打来的,兴奋的拿起来,结果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是张浩凡。他这一颗心瞬间跌进谷底,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干嘛,你还没睡醒呀?”张浩凡问道。
“我这几天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已经看透红尘,快对人生绝望了。”叶间一脸四大皆空的表情。
“行了,跟我在这装什么深沉呢!”张浩凡挤兑他,“你要真看透红尘,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我连你那份一块在红尘中潇潇洒洒了啊!”
“再见吧朋友,有缘再见。”叶间连跟他斗嘴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玩真的呀?我说你该不会被哪个女孩子踹了吧?”张浩凡语气里的落井下石更多于关心,“肯定是你太抠了,换谁都受不了啊!告诉你,现在的女孩虽然不一定都物质,但你要对她抠抠索索的,她铁定认为你不爱她!”
“我怎么听着你很高兴啊?”叶间说道。
“哪能呀,咱俩是好兄弟,还不得有福同享,有用难当呀!今天周末,我在望江路等你,赶紧出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张浩凡热情地说道。
“什么地方,有钱赚吗?”叶间没好气的问。
“比钱可有趣多了,来了就知道,我在这等你,赶紧的啊!”说完这句话,张浩凡咣啷一声就挂断电话。
第118章 失控的孩子
今天虽然没有太阳,但温度还是很高,叶间扫了辆小黄车一路吭哧吭哧骑得满头大汗,老远就看见张浩凡站那里冲他挥手。一个完美的飘移后,叶间在他跟前稳稳停下,张浩凡看他汗如雨下的样子,无奈道:“我说哥们,这么热的天,你就不能打个车来吗?”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每天负收入,能省一块是一块。”叶间焉巴巴的说。
“上回你不是还跟我炫耀接了何太太那笔大单子吗,怎么回事,被人给炒鱿鱼了?”张浩凡问道。
“别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定金都退给人家了。”叶间这心里瓦凉瓦凉的,再高的温度都不能暖回来,“上次说得那顿饭先欠着啊,等我找到活再请你。”
“先别管这事了,一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张浩凡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地方,能赚钱不?”叶间眼晴一亮。
“大周未的别老想着赚钱,你跟说,前边商场里正在举办联谊活动,美女可多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没准还能抱得美人归呢!”张浩凡兴奋地说。
“今天是周末呀”叶间这个无业游民对星期概念都是模糊的,他没仔细听张浩凡的话,心里还在想着肖遇怎么周末也要起这么早上班,那案子真这么棘手?
“行了,别想了,我帮你把名字报了,走,我们现在就过去!”张浩凡拽上他就走。
高志尚敲了敲门,把一份资料放在肖遇桌上:“队长,这是技侦科刚刚送过来的物品检验报告。”
死者善志日常所使用的物品都被送到技侦科检测,以排查有没有他人作案的可能性。肖遇一页一页翻开,目光停留在一张关于杯子的检测报告上,图片上是个很普通的马克杯,内壁结着泛黄的水垢,像是很久没有清洗过,检测结果显示上面有药物反应,还需要查一步排查。
“事发前死者是否还有服药?”肖遇问道。
“按福利院所说的,死者有自闭症,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药物,可能跟这个有关。”高志尚回答道。
“药瓶及样带回来了吗?”肖遇接着问。
“有,下面也有一份关于这个的检测报告,药的成份没有问题,这种药如果长期服用有可能会产生幻觉,不过概率很低。”高志尚想了想说道,“按口供所说的,死者很喜欢画画,但奇怪的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画本的东西。”
肖遇翻看着,过了片刻才说道:“你一会跟我去一趟福利院。”
敲门声响起,一名同事走进来说道:“队长,刚刚方法医来电话,死者善志的遗体已经让福利院的人领回去了。”
“怎么回事,队长不是没签字同意吗?”高志尚先着急起来。
“方法医说是局长亲自签批的。”同事应道。
“局长以前从来不会管咱们科室的事呀,况且这桩案子是我们负责的,怎么连说都没有说一声?”高志尚满脸疑惑,“这不合程序吧?”
肖遇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他满含嘲讽的冷笑一声,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高志尚快步追上他:“队长,我们还要去福利院?但我看局长的意思是想让我们”
“他的意思,不会成为我做事的标准。”肖遇冷冷说道,他要亲自去看一看叶间所说的那栋旧楼有没有古怪。
今天是周未,福利院里多了许多来帮忙的义工,他们有的在跟孩子做游戏,有的在打扫卫生,一路走过来都是满满的笑声和欢乐。肖遇径直去找了孟娴珍说明来意,孟娴珍似乎有些为难:“肖队长所说的那栋旧楼是我们福利院创建之初盖的,已经有些年头了,后来在政府及爱心人士的资助下修建了新的宿舍,那里才渐渐冷清下来。但我们并没有将它荒废,在前几年进行修缮后用于收容那些情况特殊的孩子,每天都会有固定的工作人员照顾他们,普通人是很少靠近的。”
“善志也是从那个地方搬出去的?”肖遇问道。
“对,他先前有自残倾向,院里担心他对自己或者其他人造成伤害,就把他安排住进那里,后来经过开导逐渐走出心理阴影,我们才让他搬回普通宿舍。”孟娴珍说道。
“负责治疗他的是哪位医生?”肖遇又问道。
“是陆瑶,她念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我们院里做义工,跟孩子们处得特别好,毕业之后我邀请她来这里上班,她也同意了,现在就是医务室的坐班医生之一。”孟娴珍解释道,“她是正规医学院毕业的,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虽然还年轻,但工作能力很强,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这位陆医生现在在吗?”窗外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善志的死似乎并没有对这个地方造成影响,连先前悲痛欲绝的孟院长也再看不出悲伤,或许人都是善忘的,然而对肖遇来说,他的工作远没有结束。
孟娴珍翻开桌上的排班表看了一眼:“医务室是轮休的,她今天没有上班。”
“那就麻烦孟院长带我们去旧楼看一看。”肖遇执意道。孟娴珍神情一顿,想了想说道:“过一会儿有领导来我们这里视察,我要负责接待工作,肖队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找另一个人带你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