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26)
陈诺言尴尬一笑,并没有避开许鸿岭打量的目光。
许鸿岭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怒火中烧,只用了两分钟。他无视走廊边上来请辞的医生,语气刻薄的吼道:“你妈尸骨未寒你就这样恶心她?”。
许梓森笑了笑,陈诺言清楚的听见他的笑声渐渐扩大在耳边。
他把陈诺言拉近了一些,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慢慢的挡在陈诺言面前。
这个举动几乎立刻就刺疼了许鸿岭的眼睛,他指着许梓森骂恶心骂变态,骂着骂着似乎是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用, 反而冷笑着说:“你妈就是你害死的。”。
许鸿岭话说出口,自己也有些错愕。但他看着许梓森紧紧拽着陈诺言的手,却觉得没什么好愧疚的。
误听了人家家事并不想惹麻烦的医生赶忙挤到许梓森面前,语气悲痛的说自己很遗憾, 最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陈诺言明显感觉到许梓森的手在颤抖,手心的冷汗越积越多。这个时候, 他也开始有些无措。
“我亲自送去的火葬场,900度高温,热得很。”许梓森捏着陈诺言的手一动不动,语速慢的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瘆人。
“对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许梓森不知从哪里掏出本结婚证,语气轻飘飘的说:“我建议你别回去了,重婚罪顶多也就判个两年, 再加上蓄意谋杀这类的估计也不会太多。但你知道的,咱家亲戚朋友多啊,他们都等着,等着看你呢。”。
许鸿岭呆在了原地,他和刘淑琼的离婚协议是伪造的,这事儿只有刘淑琼和他知道。她醒来之后绝口不提这件事,他便以为她不会再提。如今她已死,很多事都不再解释的清楚。
他出轨在先,刘淑琼发病在后,而今这一切的证据都在许梓森手里。他了解他儿子,他没什么做不出来。
“你个杀千刀的,你的火葬场不远了,我等着那一天。”许鸿岭对着他们的背影凶狠的吼叫,眼珠都像是要从乌青的眼里跳出来。
陈诺言突然顿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人死了比活着好。
许梓森笔直的腿没有下弯半分,走路的姿势依旧挺拔,就好像他的身后咒他早日去死的人不是曾宠他护他的父亲。他太过从容,如果不是手心的汗水和掩在陈诺言手里发抖的手指,陈诺言几乎都要被他的行为欺骗。毕竟世人常以所见所闻评判别人,少有人能免俗,他亦不是少数人。
陈诺言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只觉得酸苦味从肚子胃里一切相近的内脏里蔓延出来,最后停在嘴中经过舌尖传达五体感官,让他忍不住的心疼。
身后许鸿岭还在砸花盆,楼下吵闹声叽叽喳喳的。这条路走到尽头之前,陈诺言仿佛听到有人说报警。他没有回头,在许梓森后半步踩着他的脚印上楼。
许梓森的房间依旧是冷色调,和他在国内的布置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屋子里有一张放大版的陈诺言和他被人错位拍下来的照片。
陈诺言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堪比别人家婚纱照同尺寸的照片,正对着许梓森的床。
陈诺言动了动嘴唇,觉得脸烧的厉害。
许梓森有些僵硬的放开他的手,站在他面前第一次开始慌张。
“我......”他想说的话堆在喉咙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陈诺言习惯性的跟着问,而后又觉得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先去洗澡,走太久了不舒服。”陈诺言话刚说完,人已经呆在浴室里了。
许梓森看着紧闭着的浴室门,迟迟听不到水声,最后起身去摘照片。
陈诺言反锁上卫生间的门,独自坐在马桶上发呆。纵使他也喜欢许梓森,但也不太接受得了这样的视觉冲击。他觉得这是他们彼此痛苦的源头,他遭受到了的流言蜚语如潮一般的浮现在眼前,让他觉得恐慌。
许梓森摘下墙上的照片,双手抱头瘫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敢想了。这是隐私,这又不仅是隐私。没有人能轻易的接受让自己痛苦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挂在人家床头,不管是为了消遣还是别的什么,都令人恶心。许梓森抬起左手在自己右手的纹路上一点一点的摸过去,而后又像是碰着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般甩开。
他们一个在外一个在里,隔着一层玻璃门,各有想法。也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才传来了水声。许梓森也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找了条崭新的内裤和一件长一点的衬衣抱在怀里,拘谨的站在浴室门口半天想不出该说点什么。
“叔叔?”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大概五分钟之后,陈诺言轻轻唤了一声。
许梓森几乎立即回道:“我在”。
里面传来“扑通”一声,好久都没有再发出声响。
“言言?”许梓森试探着叫了一声,手无意识的敲了两下玻璃门。
里面再次传来“扑通”一声,许梓森急的转了两下门把手。
陈诺言一下子扑到门边抵住门,他已经全忘了门反锁这件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忘了......”。
“我知道”许梓森问道:“你没事吧?”
陈诺言刚被吓的跌了两下,一开始没啥感觉。现在许梓森一问,他立马就觉得脚疼的厉害。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没事,刚沐浴露掉了。”
许梓森顿了一下,然后说“衣服我放门口椅子上了,我先去隔壁房间洗漱。”。
陈诺言求之不得,两个字“好的”说的跟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关门声,陈诺言贴着门等了许久,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点门缝,以风一般的速度把衣服拽了进来。
许梓森比他高挺多,他的衬衫套在陈诺言身上就跟浴袍似的,长度刚好。陈诺言胡乱套好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包里有睡衣,他悄咪咪的从门缝里挤出去,一步又一步想着自己的行李挪动。
“怎么了?”许梓森人还在门口,声音先传了进来。
陈诺言抬头一看,许梓森穿着深灰色的睡衣走了进来。他的额角还在滴水,手里拿着的帕子还停在半空中,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诺言。
陈诺言凭着本能反应扯过床上的空调被把腰部一下围了起来,惊叹于他的速度。许梓森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双脚不自觉的往床边移动。
陈诺言拖着双腿直往被子里爬,许梓森离他却越来越近。
“叔叔?”陈诺言一把扯开空调被,一是觉得热得慌二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女人似的有些尴尬。
“嗯?”许梓森应了一声,脚步却是没停。
陈诺言心下一慌,想扯别的话题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照片?”
“我摘了”许梓森没有停下脚步,语气自然的不像刚才,他说“很久以前挂的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让你见到。”。
陈诺言被他一句话堵在胸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重口味啊”好半响,他才开口,声音绵软的像是撒娇。
“艹”陈诺言紧接着补叫一声,以此想挽回一点破碎的形象。
操在嘴巴还没咽下去,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寒意。
陈诺言猛地回头,许梓森双手正抓着他的脚踝。许是感受到了他的不适,他改为一手禁锢着他的双脚,另一只手抬起随即移到嘴边哈了几口气。
陈诺言顾不得反抗,只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
许梓森哈了几口气之后又觉得不够似的换一只手对着嘴吹了几下。而后又试着想去触碰陈诺言,手伸到一半又改回来一把扯开了身上的睡衣,而后另一只手拖拉着陈诺言的脚踝塞了进去。
陈诺言只觉得脑袋不听使唤的晃悠,一股暖意从脚底传到了心头。
那一瞬间,他却只想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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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哟, 这是画的什么呢?有模有样的。”江碧芊敷着面膜从楼上踩着小碎步下来,正巧看到江观海趴在地毯上画画。
“啊”江观海一屁股前移坐在画了一半的画上,双眼死死地盯着江碧芊。护着屁股下的那幅画就像是护着啥宝贝似的,把江碧芊逗得直乐呵,面膜都跟着脸上的动作东扯西拉皱在一起。
“我不看我不看,你一个小屁孩还有秘密了。快起来,不然你那屁股上都是染料, 阿姨洗着不辛苦哦?”江碧芊说着顺势坐倒在沙发上。她边修复脸上的面膜边问道:“你舅舅又去你叔叔家了?”
不等江观海回答她又紧接着说道:“这公司待遇是真的好,实习生都能有员工修养的,去的还是美国。”
江观海趁着江碧芊按压脸部的瞬间站了起来, 然后把画一骨碌全塞进小书包里,抱着书包直往楼上跑。
“跑啥呢?注意安全,慢点走。”陈秉杭刚从外面回来,把江碧芊最爱的小蛋糕放茶几上顺嘴问她:“儿子呢?”。
“去他老板家了呗, 自从美国回来之后三天两头闲着就往人家里跑。不过我说他们那公司是真的不错,我百度了一下跟咱言言专业也挺符合的, 待遇也好。”江碧芊扒拉下脸上的面膜又说道:“让他跟人学学也是好的,了解一下人家的企业文化,将来也好接你的班。”
陈秉杭点点头,又催促着叫她赶紧换衣服出门吃饭。
努力学习人企业文化的陈诺言待遇是真的好, 此刻他正斜靠在许梓森家的阳台上看风景。这是秋末冬初的午后,阳光亮丽却不刺眼。陈诺言双手撑在栏杆上,他的左手边是切好的水果和一些小零食。
“看什么呢?”许梓森从床上爬起来,发型还有些凌乱。他这些日子只有在中午才能睡好觉, 夜晚总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一开始,他还能强装没事的说是倒时差。但渐渐的陈诺言发现他行为举止都有些异常,反应和做事情的速度都慢了很多。有一天,陈诺言甚至还听到他问陈少东“他是不是很没良心不记感情”。
陈诺言当时就觉得他不对劲,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他还开始健忘。直到这几天,陈诺言每天中午跑到他家蹭饭吃,他才能在给陈诺言烧好饭之后在陈诺言的眼前睡熟几个时辰。
“我在想你买这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十分缺钱?”陈诺言把手塞进许梓森睡衣的口袋里,半圈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