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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性别男(144)

作者:漱己 时间:2019-01-07 18:51 标签:甜文 穿书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女装

    酆如归在震惊中,又听得虞闻风讥讽地道:“我父母共有四女一子,我乃是长子,底下四个妹妹,二妹明明是能予人做正室的,他们为了丰厚的聘礼,将二妹嫁予一富商做了妾室;三妹容貌尔尔,到适婚的年纪,他们不愿为三妹出嫁妆,将三妹嫁予了一穷书生,并对外声称是三妹自己钟情于穷书生,要死要活,非穷书生不嫁,那穷书生娶三妹是贪财,但发现他们不愿为穷书生提供上京应试的银两之后,穷书生百般虐待三妹,三妹过门仅仅三月又十日,便被这穷书生殴打致残。我这两个妹妹俱是他们趁我外出学武之际,被嫁作人妇的;而我那四妹,也就是聆雪,由于容貌脱俗,他们以为将来定然能够买个好价钱,才宠爱于她;五妹身有残疾,四肢畸形,于半岁之时,被我父母硬生生地冻死了,因为他们怕五妹有损于他们的颜面。我祖上曾富贵过,但早已被我祖父挥霍完了,如今只剩下区区几间生意清淡的商铺,虞府瞧来勉强算是光鲜,可底子早已烂透了,急需将聆雪买个好价钱。不过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不差,从不会予旁人闲言碎语的机会,这其中的秘辛知晓之人不多。”
    虞闻风缓了口气,补充道:“我父亲为了生出貌美的女儿,早年还养过几个外室,不过并未如他所愿,据闻生出来的女儿容貌无一能及得上聆雪,至于那些外室女现下如何了,我全然不知,十之八九被我那好父亲卖掉了罢?”
    听得虞闻风一席话,酆如归将自己当时与姜无岐、薛涉俩人拜访虞老爷、虞夫人的情形说与虞闻风听。
    那虞闻风不假思索地道:“他们这般伤心,恐怕是因为聆雪并未卖上一个好价钱罢,而非是为聆雪之死而伤心。”
    他见酆如归不信,又道:“贺府素来吝啬,此次的聘礼必定不合他们的心意,你们若是不信我所言,大可去打听打听。”
    酆如归一时间不知是该信眼前这虞闻风,亦或是该信虞老爷、虞夫人了。
    但假使虞老爷、虞夫人信不得,他们的计划便危险了。
    许他们会为了好处,而将他们的计划禀告于刘知州。
    偏生这时,有一乞儿匆匆而入,附到酆如归耳侧道:“那虞夫人竟是将虞老爷杀了。”
    酆如归大为吃惊:“那虞夫人现在何处?”
    乞儿答道:“已被知州大人下了大狱了。”
    酆如归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作为赏银,递予乞儿,便让乞儿离开了。
    而后他扫过姜无岐与虞闻风的面孔,道:“虞夫人杀了虞老爷,已被下了大狱了。”
    第136章:无间地狱·其十五
    虞夫人自小接受的乃是女德教育,她的母亲更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母亲仅育有她一女,唯恐断了她父亲的香火,亲自选了一身材丰腴,瞧来颇能生养的少女与她父亲做小妾。
    她家中并不富裕,父亲不过是一小吏,为了娶这小妾,母亲接了绣活,每每熬至天明,逼得双目生满了血丝。
    为了不妨碍父亲歇息,母亲绝不留于寝室,而是缩在客堂间,忍受着严寒。
    她曾偷看过母亲做绣活,母亲有时困倦了,会故意将绣花针深深地扎进手中,以此来提神。
    她当时立刻闯入了母亲的房中,抢过母亲的绣花针,母亲却厉声斥责于她,质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将来的弟弟,倘若她不喜欢弟弟,母亲便没有她这个女儿。
    如母亲所愿,这小妾进门后,在一年之内一举得男。
    小妾仗着儿子,在家中作威作福,母亲却是忍气吞声,从不与父亲抱怨小妾半点不好。
    母亲亦日日教育她万事要以弟弟为尊,但凡她有半点惹弟弟不悦了,毋庸父亲亲自动手,母亲定会先责罚于她。
    母亲甚至不许她上桌用膳,她不是吃些弟弟剩下的残羹冷炙,便是吃母亲为她熬的稀粥。
    母亲自己吃的自然与她一般。
    有一回,她饿得昏死了过去,母亲难得地为她买了一只肉包子吃。
    弟弟年五岁,母亲产下一女,母亲大为失望,但仍是悉心照料,然而她这可怜的妹妹在一岁之时,竟是被弟弟掐死了。
    原因居然是由于妹妹哭闹不休,打搅弟弟小憩了。
    母亲不敢声张,唯恐有损于弟弟的名声,亦警告她不许与旁人提及,对外宣称妹妹是得了急症死的。
    她生性软弱,久而久之,依照母亲的心意,养成了事事为弟弟打算的性子,进而觉得男子生来便较女子要高上一等,女子该当听男子使唤,为男子牺牲。
    因为弟弟是能继承香火的,而她不过是一赔钱货。
    对于冥婚这一习俗,她从未质疑过,视为寻常之事,毕竟男子未婚便过世,若是魂魄作祟,殃及家中男丁便不好了。
    她及笄当年便嫁作了虞家妇,父母之所以为她选择虞家公子,乃是因为虞家较其他上门提亲的人家阔绰些,愿意多出一箱绢布作为聘礼,得了这箱绢布,她那弟弟便可做几身新衣裳了。
    她并未对此不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如此了。
    她谨记着母亲的教诲,出嫁从夫,即便相公于床笫间换着法子折磨于她,她亦认为是理所应当。
    婚后十二年间,她得了四女一子,那长子她是寄予了厚望的,但随着长子年龄渐长,他从一会紧跟于她身后唤她“娘亲”的孩子,变作了对她冷眼相待的青年。
    她的二女由相公做主被嫁予了一富商做妾室,她的三女亦由相公做主被嫁予了一穷书生为妻,这两桩婚事她并无异议。
    但这两桩婚事却是她与长子离心离德的导火索,长子颇为疼爱两个妹妹,不愿她们吃苦受累,强烈地反对这两桩婚事,但因相公坚持,她口头上向长子承诺婚事作罢,私底下却不得不趁着长子外出学武之际,将婚事一并操办了。
    长子回来,吃惊地发现两个妹妹已嫁作人妇,向她们保证只要她们有半点不舒坦的,定会支持她们和离,幸而她们乖巧懂事,遵循着三从四德,从来不曾对长子抱怨过。
    可五女被相公活生生地冻死,她却是同相公闹过的,纵然五女身有残疾,四肢畸形,亦是她十月怀胎才产下的。
    相公初次见她不顺从于自己,当即指责她连孩子都不会生,非但生不出第二个儿子来,还生出了一个畸胎。
    她受到相公的指责,与母亲哭诉,母亲却是狠狠地责备了她。
    是了,她出嫁前事事以父亲、弟弟为尊,出嫁后便该事事以相公为尊,相公便是天,相公必然不会行差踏错。
    她从娘家回来,首先是去向相公磕头认错,而后便是去见了三位外室,求她们再为相公添上一个儿子。
    于相公而言,最紧要的儿子,其次便是美貌的女儿。
    她久久无法再受孕,独子又不理会于她,出落得愈加美貌的四女便成了她的盼头。
    后来,贺颐病故,贺夫人上门求亲,她又是不舍,又是自得。
    贺府实乃是锐州数一数二的朱门,若是女儿能嫁入贺府,她的相公面上便有光了,且贺府若是于聘礼上大方些,相公定会夸她生了一个好女儿,结了一门好亲事。
    冥婚已是司空见惯,但临了,她却有些舍不得四女了。
    她欲要去贺府悔婚,却是被相公好生训斥了一顿。
    四女出嫁当日,她命人制住四女,颤着手将贺府送来的金剪子插入了其心口。
    当时四女那憎恨的眼神,她忘不了,但却又不懂。
    四女为何要憎恨于她?冥婚不是寻常之事么?寻常到在这锐州随处可见。
    四女出嫁之后,那贺府依照约定送来了聘礼,但聘礼远不足所约定之数。
    她与相公方要上门讨要,竟是听闻四女的尸身在洞房之时被人劫走了。
    贺府自是不肯补足聘礼,直言除非他们能将四女的尸身找回来。
    她被相公打骂了一通,哭得连双目都睁不开,只余下一条细缝。
    幸而当夜,劫走四女尸身的俩人便找上了门来。
    府中的女管事并非蠢人,认出俩人后,随机应变。
    她与相公亦做了一出戏,她那因相公打骂而哭得红肿的双目恰好使得俩人误以为她因四女之死而伤心欲绝。
    此番,她与相公顺利地套出了四女尸身的下落。
    由于那俩人能从贺府将四女的尸身劫走,本事不凡,他们为求万全,连官都不敢报,生怕刘知州制不住俩人,反是引火上身,惹来报复。
    时隔七日,他们才将尸身挖出来,奉于贺府,未料想,贺府收了尸身,便将他们赶了出去,分文不给,甚至嫌弃尸身腐烂,又生尸斑,配不上贺府三少爷贺颐。
    一返家,相公自是又对她连踢带踹,平日里,相公为了颜面,从不打衣衫不能遮掩之处,但这一日,相公却是将她往死里打,还不停咒骂她以及她的孩子。
    她猝然想起了那酆如归所言——女子的价值并非仅仅是为人妻为人母,首先该作为一个人活着……该作为一个人活着……她现下其实不是作为一个人活着么?
    她是否该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倘若她能作为一个人而活着,她的二女、三女便不会被低嫁,她的五女便不会被冻死,她的四女更不会死于冥婚罢?她那长子亦不会与她陌路。
    她目前为止的一生似乎双手空空,一无所获。
    四女一子都已离她而去,丈夫又长期虐待于她。
    ——不,四女并非是死于冥婚,而是死于她手。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直觉得上头沾满了四女的鲜血。
    这一刻,她理解了四女当时憎恨的眼神,四女是憎恨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但没有保护好女儿,还亲手要了女儿的性命。
    她一脚被相公踢至了墙角,浑身生疼,似要碎作一滩肉泥。
    她拼命提了口气,望着相公问道:“于你而言,我是何人?”
    相公理所应当地答道:“于老夫而言,你自然是一件玩意儿,生儿育女的工具,不要分文便能嫖的娼妓,不像那些外室,少给了几个子,便跑得一个不剩。”
    她一早便知男子生来高贵,三从四德是为天理,但当相公赤裸裸地说出这一番话,她却不由眼前漆黑,天旋地转。
    相公的打骂似无休止,她或许快要死了罢?她若是死了,她的尸身会被相公卖了罢?不知能卖上几个钱?
    不,她为何要死?为何要被这个不念及夫妻情分,以言语羞辱她的相公打死?
    ——是了,方才她被羞辱了,她是一个人,而非是眼前这人生儿育女的工具,不要分文便能嫖的娼妓。
    她突然想了通透,拼了命地站起身来,操起桌案上的烛台,拔去蜡烛,将其上的插蜡烛的尖针冲着相公的咽喉刺了过去。
    相公猝不及防,跌倒于地,流了一地的血,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他应当从未想过惯来逆来顺受的她会做下这等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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