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总对我垂涎三尺(8)
安静下来的猫崽摆出的样子十分唬人,讨喜的相貌与彬彬有礼的姿态,任是谁也想不到,他不过是刚化形没几天的小猫崽。
宴柏深侧眸看了他一眼。
身侧端坐着的猫儿少年嘴角抿着一抹浅笑的弧度,低眉垂眸,尚且未长开的轮廓弧度温润,白皙的脸庞透『露』着似害羞的微粉。
这是他与在四方门的活泼顽劣,截然不同的腼腆乖顺。从未见过林苏瓷这个模样的宴柏深,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林苏瓷纤长的睫『毛』扇动,下一刻,他似有所感,睫『毛』一抖,慢慢掀起,侧过脸的他碧玉似的眸子直直对上宴柏深的眸,清澈如水的兽瞳中,清晰倒映着宴柏深的脸庞。
宴柏深微微一怔,侧眸避开了与林苏瓷的对视。
林苏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会儿正厅中人太多,而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像是在四方门能随意他放肆,林苏瓷分得清轻重,只跟着垂下眸,看似一动不动,被宽大袖袂遮盖住的手,却悄悄在小几的遮掩下,『摸』索到宴柏深的掌心,一把抓住。
宴柏深手一僵,飞快看了林苏瓷一眼。
林苏瓷还保持着刚刚那副乖顺的样子,手下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执着地把宴柏深的手往自己怀里拽。
宴柏深僵硬了片刻,慢慢卸了力道,任由林苏瓷把他手拉了过去。
“师叔新收的小师弟么,长得真乖巧!”作为结丹宴主人的丁也率先夸了夸林苏瓷,口风一转,笑呵呵着,“就是怎么看着好像还……未入门呢?”
林苏瓷面上保持着乖巧的笑容,闻言适当『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微微低头,手下抓着宴柏深的手,摊开他掌心,趁机一笔一划在他手中写着字。
轻缶轻飘飘道:“我这小徒弟不足三个月大已经能化形,入门筑基什么的,还远么。”
丁也微微错愕:“……难怪看着小师弟稚子童心,原来还是个幼兽啊。如此说来,恭喜师叔了,小师弟天分真高。”
轻缶客气了几句,那掌门也开始顺着林苏瓷一个劲儿夸着四方门其他的弟子。
林苏瓷没管他们的话语机锋,埋头猛写。握着宴柏深手腕的位置都已经发烫,他甚至觉着,宴柏深掌心已经要被他的一行行字划破皮了。
好不容易收了最后一笔,林苏瓷侧脸对着宴柏深挑了挑眉。
宴柏深深深看了他一眼,摊开的掌心慢慢握紧,攥成拳头,垂在袖下,而后抬眸,锋利的目光落在了那为首的,还在与轻缶热情客套的丁也身上。
林苏瓷一看就知道,宴柏深把他写的字读懂了。这才悠哉悠哉松开手,左右看看周围,剥了个果子吃起来。
轻缶是长辈,任是那玄心门掌门和丁也怎么变着花儿哄他说话,他只稳如泰山,点点头嗯啊两句,不时还递过去一个身为长辈的慈爱眼神,让玄心门掌门一句话卡半天壳,抹了一把脸,热情寒暄的话说不下去了。
正厅里,唯独轻缶辈分最高,其他弟子们也没有能『插』嘴的地方,只一边咬着筷子,一边打量着四方门三人。年轻弟子们的眼中,更多的都停留在林苏瓷身上,还有好事的小弟子,悄悄捏一个诀,一张符纸化作纸鹤,悄悄顺着地垫飞过来。
林苏瓷埋头苦吃,根本没注意到。
宴柏深一眼就看见了,更是看见那放出纸鹤的玄心门弟子嘴角算不上善意的坏笑。他藏在袖下的手掌一翻,下一瞬,那只纸鹤飞行的轨迹一变,迅雷之势返回那弟子身边,轰的一声炸开,包裹在其中的果核残渣炸了那弟子一头一脸。
“怎么回事?”
那弟子席间的『骚』动传到上头,引起了丁也的注意。
而他只一看,就认出了那满头脏兮兮的弟子,目光一闪,笑骂道:“小孩子家家的玩得什么,你们师兄弟聚在一起就是胡闹。”
转而笑着对轻缶道:“说来惭愧,晚辈手下弟子不少,可都是顽劣孩子,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让师叔见笑了。”
轻缶纵使没看见过程,只扫了这么一眼,目光在懵懂抬头的林苏瓷身上绕了一圈,落在垂眸饮酒的宴柏深身上,就猜到了其中。
他放下筷子,煞有介事:“你手下弟子的确顽劣。师侄,本『性』差的弟子就别要了,收了也养不出来。若是本『性』好的,在你手上还养成这样,你该反思反思自己了。”
丁也笑脸一僵,磨了磨牙:“……师叔教诲的是。”
旁边望掌门含笑道:“丁也师兄潜心修行,在短短时间内冲击金丹,的确疏忽了弟子,不比师叔,对门下弟子照顾有加。诸位师弟师妹们,都还是天真烂漫的率真。”
“说来也太过率真了些,”丁也被望掌门挽了两句,脸『色』好了点,立即接道,“回琏师弟不是就率真过头了,在我那徒弟手里……借了他三千灵石。”
他说话的腔调和微妙的暂停,都有一种其中大有问题的感觉。
望掌门状似好奇道:“三千灵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回琏师弟可还上了?”
林苏瓷埋头吃果子的手一顿,低着头嘴角一扬,眸中是压不住的憋笑。
宴柏深发现了他的反应,联合了下之前林苏瓷在他掌心写的字,若有所思。
“这……”丁也慢吞吞看了轻缶一眼,似乎有些尴尬,“回琏师弟一心修行,可能没有在意这些俗物吧。”
“那可是三千灵石,再怎么说,也不该拖这么久吧……”望掌门若有所指看向轻缶。
林苏瓷坐的端端正正,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摩挲着茶杯,他抬眸饶有兴趣看望掌门和丁也两人一唱一和了几个回合,被两人的演技深深折服,都想放下茶杯给他们鼓鼓掌加油助威。
轻缶不痛不痒:“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准备了接话的望掌门:“……”
丁也:“……”
林苏瓷差点给轻缶拍手鼓掌了。
他掐了掐大腿,忍着笑往宴柏深位置靠了靠,抬手捂着唇,低语道:“我觉着你师父能完胜。”
轻缶完全没有一个长辈在小辈面前维持尊严的自觉,他一耍赖,饶是对方准备了多少招,都使不出来。
林苏瓷靠过去,直接靠在宴柏深的臂膀,幼兽体温高,隔着薄薄一层衣衫,烧进了宴柏深肌肤。
被靠着的亲密感让宴柏深有一瞬间的僵硬,手抬起来犹豫了片刻,没有推出去。
“怕是难。”
他的声音细成一条线,传进林苏瓷耳中。
林苏瓷的耳朵抖了抖。
很快,林苏瓷就知道宴柏深说的难是怎么回事了。
轻缶一推六二五,混作不知。可偏偏望掌门与那丁也,不想放走这么好的机会。
丁也端着笑脸,举着酒杯下席走到轻缶身边,中年外形的他对着尚且青年模样耳朵轻缶弓腰行了一礼,敬了杯酒。
“多年前,师父弥留之际,曾提过,我们小辈,都要靠长辈们扶持。这句话晚辈记到现在,也教给了弟子们。徒弟们记下了。师出同门的情谊,大过一切。”
轻缶眸光一闪,抿唇不语。
“回琏师弟的那三千灵石,说到底都是我们师门内的事,若是拿不出来就拿不出来,自己人岂会强行要账。”
轻缶闻言,脸上浮起了一丝不甚愉快的表情,而后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也不说别的了,这件事,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丁也与望掌门对视了一眼,由着丁也慢吞吞开口道:“师叔,大家都是自己人,回琏师弟这件事我们也不深究了,只一点,损失了的三千灵石,是我两个徒弟与掌门儿子凑起来的。他们三个人,都是这一次要去修行的弟子。”
“噗嗤。”
安静的正厅,落针可闻,都在等着轻缶表态,只听一声清脆的笑,打破了正厅中的寂静。
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发声的位置。
林苏瓷脸上的笑意还保留着,他勾着嘴角,状似不好意思老老实实羞红了脸。
丁也说的正是关键时候,被这么一打断,有些不愉快:“小师弟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件事。”林苏瓷抠了抠脸颊,腼腆地说道,“丁师兄,冒昧问一句,您的弟子中,可是有行六的,就是您说的三人中的一个?”
丁也茫然:“是啊,你怎么知道?”
林苏瓷得了确认,嘴角浮起了笑意:“没事。您接下来不会要说,这几位小师侄是要去什么秘境,然后请回琏师兄,代替他们走这一遭吧?”
丁也表情一僵,不自在道:“小师弟为何有此一说?”
林苏瓷看了眼宴柏深与轻缶,见他们都是默认状态,心中有数。他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抬起头,脸上带着好奇:“因为,我听见了呀。”
他不等厅中人有反应,慢条斯理道:“我年纪小,身体不好,来的路上不太舒服,就和……”
他看了轻缶一眼,含笑道:“师父……师兄……分开了来走。”
“谁知就这么巧,听见了别人说话,说什么,回琏师兄符箓好,若是诓了师兄来代替他去什么秘境,第一名的成绩十拿九稳。”
“这旁边的人呢,就问,怎么能诳回琏师兄?”林苏瓷眼睛不眨一下,真话里掺着假话,一本正经给人堆锅,“那个被喊做六师兄的,就特别得意的说,他已经做了。设了个局,骗了回琏师兄,让师兄欠了钱,可不是就由着他摆布了么。”
“你胡说!”那丁也脸都涨红了,颤着手指着他,“竖子尔敢!说此等浑话,挑拨关系!”
林苏瓷无辜的眨了眨眼:“丁师兄,我没有胡说啊。那人可还说了,反正有掌门的儿子给他垫底,若是出了事,就让掌门儿子给他顶罪,说,谁让望……望什么来着的,人傻,好欺负。”
望掌门脸『色』不太好,深深看了丁也一眼。
“不是,掌门师弟……”丁也脸『色』骤变,艰难道。“他胡说八道的!”
林苏瓷趁机给人上了眼『药』,又半真半假道:“哦对了,还有,我听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