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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中(233)

作者:天谢 时间:2022-01-18 10:25 标签:爽文 NP 架空 升级流 穿越

  龙德殿虽是东苑主殿,可卫贵妃在里面生产过,按迷信说法,产房血气污秽,不宜居住。再加上殿旁的辅楼摔死过一个官员,更是不祥之地。
  太后脸都气青了,正待不顾一切地上前扇他巴掌,东宫侍卫们当即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也不动手,就这么箍桶似的硬围着。
  “护送太后移驾。”朱贺霖下令,眼底的冷漠与隐隐恨意,令太后如三九饮冰,打了个寒噤。
  太后清晰地意识到——属于她的后宫,已经彻底离她而去;不属于她的前朝,也从未真正被她掌握过。
  景隆帝在时,她是被儿子孝敬的亲娘;景隆帝不在了,她就只剩下一个太皇太后的空壳子,用来盛装大孙冷冰冰的疏离,与以直报怨的恨意。
  直到被驾上凤辇,太后仍茫然地在想——这与囚于冷宫、等待老死的卫昭妃有什么区别?
  朱贺霖深吸口气,心头怨恨稍减,拉着苏晏进入殿门。
  景隆帝的梓宫停在大殿正中宝床上,蓝喜正带着宫人在铺设白幔。
  朱贺霖含泪抚摸梓宫最外层的金漆,吩咐宫人:“开棺,让我再看父皇一眼。”
  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纷纷低头跪地。
  朱贺霖忍怒,亲自去推棺盖,棺盖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按住。
  ——是沈柒的手。
  沈柒道:“小爷,皇爷有遗命,谁也不能打扰他。”
  朱贺霖怒道:“父皇从榻前托孤,到行开颅术,全程我都在场,什么遗命为何我从未听闻!你拦着太后也就罢了,为何连我也要拦?”
  苏晏上前,也将手扶在棺盖上,对沈柒道:“七郎,我也没听见什么遗命,你……别干傻事,松个手吧。”
  沈柒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直视苏晏伤痛的眼神,开口道:“清河,你体谅我。”
  苏晏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连自己也被他拒绝。
  蓝喜跪在朱贺霖面前,大哭着说道:“小爷,这的确是皇爷的遗命啊!皇爷并未放弃过开颅治疗的念头,否则也不会在去年就召陈实毓大夫进宫,是陈大夫自认毫无把握,一直未敢施行。
  “这两三个月,皇爷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清醒时也想过此事,但又怕施术失败后,先前的布局都溃于一旦,所以一定要撑着这口气,等到太子回来。
  “那时皇爷就对奴婢说,等到太子回来,尘埃落定,他会说服陈实毓。
  “皇爷还交代过,到时万一失败,剃发开颅不成个人形,遗体绝不许被臣子看见,有失帝王尊严;更不许至亲之人看见,因为皇爷不愿意自己留给小爷与苏大人的最后印象,是鲜血淋漓的模样啊……”
  蓝喜死死拽着朱贺霖的袍角,以头抢地,痛哭不止。
  朱贺霖终于忍不住,蹲在梓宫旁哽咽道:“父皇……不想被人看,那我就不看了。让他永远都是画像上金冠龙袍、威严端坐的模样……”
  苏晏抚摸着棺盖,仿佛连悲伤的感觉都已冻结,一丝异样感却从冰层深处折射上来。他惊疑地眨了眨眼,试图抓住这缕古怪的念头——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柒。
  沈柒恰巧在此刻转头,没有接住他的目光。
  于是那缕念头又像水底游鱼般,不等被抓住就溜走了。
  朱贺霖在灵堂里待了一整天,直到不得不以嗣皇帝的身份去主持大局,才离开殡宫。
  苏晏出宫,上了荆红追驾驶的马车,游魂般回到家。进门时还差点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是木的。在窗边的醉翁椅上呆坐了一天,不知在想什么。
  荆红追实在看不下去,往他晚膳用的汤水里加了些安神催眠的药,方才让他沉沉地昏睡过去。
  坐在床边陪伴了许久后,荆红追忽然动了动耳朵,望向门外。
  他起身,走出苏晏的寝室,看见沈柒正站在庭院的大树下,仿佛一只藏身阴影中的夜兽。
  荆红追走过去,嘲问:“你不去办你的大事,来做什么。”
  沈柒道:“我刚从宫里出来,看一眼他,才能安心再回宫去。”
  荆红追道:“我守着,用不着你担心。另外,那件事,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知道?”
  沈柒沉默不语。
  荆红追扬起眉锋,冷冷看他:“他若是再这么伤心下去,身体与精神都负荷不住,到时别怪我食言。”
  沈柒反问:“你告诉他又如何?眼下给他一点希望,等过了几日,倘若希望又一次破碎成失望,再让他去经历第二次更沉重的打击?”
  荆红追咬着后槽牙,不吭声。半晌后又问:“陈大夫怎么说?”
  沈柒道:“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种事,之前看医术,之后看天意。总之,等吧,等到那一天——”
  荆红追沉默片刻,说:“沈柒,你真是个疯子。”
  沈柒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像夜里的刀刃:“只要条件适合,我可以和任何人做交易,包括最不喜欢的下棋人。”
  荆红追问:“你究竟与几个下棋之人做了交易?”
  沈柒反问:“你猜?”
  -
  书房的密室内,豫王擦拭着一个镶嵌着黄金六甲神的旧头盔。
  冬夜寒冷,他朝头盔上呵了口热气,然后用白布继续擦。
  “……这是你登基后,最后一次与我同上战场时所戴的头盔。在那场甘州兵变的混乱中,我为你身中一戟,你抱着我从倒塌的门楼上摔下去,头盔也丢了。”
  “后来我死里逃生,还在废墟中找到了你的头盔。但已经摔得变形,不能再戴了。”
  “我把这顶只能御用的头盔偷偷带回去,亲手修好了,想找机会送还给你。我当时想,二哥会不会觉得惊喜?”
  “然后你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把我召回京,关进了笼子里。”
  “清河说,笼子是母后打造的。但那又如何?钥匙在你手里。你捏着钥匙整整十年,却一次也没有尝试着打开锁,放我出去。”
  “因为这不仅是母后的意思,也是你自己的心意。”
  “你为了江山稳固,必须消灭所有隐患——哪怕这隐患也许根本不会发生,但你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朱槿隚,如今你终于死了,压在我头上十年的阴云消散了。我真想大笑三声——哈哈哈!”
  “你的儿子还嫩的很,你以为你死后,他能镇得住我?”
  “你看吧,我很快就会脱身樊笼,回归战场,再拉起一支新的靖北军。我的马蹄长槊之下,没有一合之敌。”
  “朱槿隚,难道你就不担心我造你儿子的反?要是担心的话,就从你那富丽堂皇的梓宫里爬起来,揍我呀?就像我们幼年那样,实在争论不下,就打一架。”
  “——朱槿隚,你给我爬起来!”
  一室寂静,唯有头盔的影子被壁灯投在地上。
  “哐啷”一声,头盔落地,豫王张开手掌兜住了脸,从指缝里逸泄出极低沉、极轻微的呜咽之声。


第306章 我梦到他的香
  陈实毓进宫时,坐的是一辆老旧马车,马车上堆满了医书与外科器械工具,行驶起来颠簸得很,但老爷子似乎并不介意。
  出宫时,换了一辆崭新的马车,是豫王赠送的,车轮上打着“天工院”的钤记。车轮用上了最新研制出的滚动轴承、空心轮胎,车厢内铺垫着厚厚的棉褥,行驶起来十分平稳。然而陈实毓还是担心颠簸,时不时吩咐经验丰富的马车夫——再慢一点、再稳一点。
  他回去的地方不是医庐,也不是自家,而是城郊一处不知主人是谁的别院。别院清幽雅致,院中溪泉林木、水榭楼阁错落有致,大门口挂的匾额上写着:“雨后风荷居”。
  马车从侧门径直驶入庭院中,在台阶前停下,几名医童从屋内迎出来,动作娴熟地搬梯凳、抬担架,将车厢内昏迷的人安安稳稳地送入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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