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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197)

作者: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10:44 标签:权谋 慢热

  那日的棋局还历历在目,他那时说的后招是什么意思?
  容不得商闻柳细想,接踵而至的公务让他无暇分神,事情是他挑出来的,自然要全须全尾的从他手里经办后,再交到更上面去。
  与此同时,洛汲的审问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然而锦衣卫从洛汲嘴里审问不出半个字,他这一枝在东窗事发时就散掉,能挖出来的都是些翻来覆去的东西。本来锦衣卫把希望全押在洛汲身上,这下倒好,人疯了。江抚的银子相当于全砸进了水里,他是半点没捞着,可是他竟然没什么怒气,甚至在听到宫里传召温旻的消息时,仍然泰然自得地抓了把赏钱撒给手下人。
  衙门里的例冰减了,宫里却不能省着,天子住处摆着大小冰盏,到处阴凉。温旻由内侍引着,一路向内,只觉寒气绕身,不免微皱眉头。
  “来了。”里面有人说话,听得出是李庚的声音。
  温旻刚要接言,又听垂帘里面问:“什么时辰了?”
  这不是在问他,温旻静立着,端等身侧的内侍答话。
  内侍换成了个模样普通的,头埋得极低,只听见声音从地底下冒出来:“回陛下,这会儿才过戌时一刻。”之后没再多别的话,算不得伶俐。可现如今在御前,不伶俐就是算得一种伶俐。
  皇帝像是刚睡醒,话音里夹着惺忪:“是该这个点了,有点冷。”
  内侍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奴婢去撤些冰盆。”
  这话在温旻耳朵里听着古怪,像是两个人一唱一和地给他演着戏。
  内侍说完了话,人还没动,片刻声音才从上头轻飘飘落下来:“去什么,太热了,心就给热坏了,冷一冷好。”皇帝停了会儿音,又说:“蠢东西,杵这么半天,还不给人看座。”
  皇帝不会说废话,冷是什么意思,热又是什么意思,温旻尚未想通,但他被晾了这么会儿,再迟钝也能觉出不对劲了,现在只等皇帝发话。
  一把软椅被搬上来,锦缎模模糊糊地流转光芒。软垫上绣的是人物绘像,一列臣子边上,立着一头鹿。君臣之间隔着几丈远,中间垂帘似水滑动,天子面目被淡淡纱影笼罩,温旻站在层层烛光下,一时竟然有些目眩。
  太远了。
  两年前的李庚尚能对他偶露心事,现在全然不同了,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帝王。
  看不清,猜不透,温旻从骨子里感到一种冷,他站在伏天的夜里,依然觉得身处极寒之境。
  “明粹一走,下面人办事愈发蠢笨,”皇帝话里听不出埋怨,冷冰冰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郑士谋本该是朝廷肱骨,出了这种事,实在令朕扼腕。”
  一席话说得温旻颇感不自在,他没表露什么,顺从着道:“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抬眸,视线直直刺过去,漠然审视。
  “朕是在想,郑士谋出自忠烈之家,为臣历经两朝,曾是无数士子的楷模,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竟也难逃过利字当头。朋党比周,环主图私,真不知道朕身边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这几乎是指着温旻发问。恐怕他和郑士谋的关系已经有人报告给了皇帝,郑士谋若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贤臣,那今夜便不会有这一场诘问,偏偏世事向来是环环相扣,又偏偏这一环又一环的,走到了最坏的境地。
  越是此时,越不能失了镇定。温旻深吸一ko气,缓缓道:“一人之心,并不可见千万人之心。陛下诞瑞膺图,握极御天,是解民生于焚溺的圣明之主。陛下是珠玉在前,臣等也自当勉力。”
  皇帝懒懒地支腮:“你竟也说这样糊弄人的漂亮话了。”
  温旻心中猛然一跳,心知今日皇帝就是刻意找茬,便干脆认了:“臣知罪,可是方才所言,句句皆出肺腑。”
  “什么罪不罪的。”李庚一哂,跟着调转话锋,开门见山道:“洛汲那案子,眼看人抓到了,可惜并不如朕意,还有些事要你去做。”
  温旻起身,掀开袍角跪在地上听旨。
  “他的祖宅还有藏银,江抚已经先过去了,但朕不放心,还得你亲自去,”李庚又是一停,“好好办,别出什么岔子。”
  ————————
  锦衣卫奉旨出京,不在天亮时走,偏偏赶在这个晚上,可见事情之紧急。温旻心事重重从衙门回家,吩咐仆人收拾行装。
  洛汲的祖宅离京就三十里地,没什么好打点的,下面的人匆忙走了个来回,只是把马厩里的马刷了一遍,再捎了一套新的衣裳。
  温旻穿戴停当,瞧着时辰,估摸着人快到了。他系着衣带,偏头对屏风外等候的人道:“一会儿有人来见我,就把他拦在外面。”
  他还没来得及嘱咐下一句,便有人匆匆跑来:
  “有客要见您,是——”
  话还没落地,温旻便打断:“不见。”
  报信的仆役缩了下脖子,谨慎道:“此时不见?”
  温旻随手接来湿帕子擦了脸,语气里透着冷:“时时都不见。”
  他考虑了片刻,还是走出卧房门,看见有个人已经站在庭院中央了,月亮下长长拖着一条伶仃的淡影,决然地看着他。
  几个仆役面面相觑,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就说一句!”商闻柳见到他了,情急之时匆匆喊着,一阵风似的撞进来。
  家里伺候的的人都知道这位,也不敢真的出手去拦,只在旁边张ko叫两句,说着不能进。巴巴地叫着,眼神在两个人之间逡巡。
  “这个,你带着。”商闻柳喘着气,张开手掌,是个微鼓的小锦囊。绣工用料都说不上好,像路边上随手买的。
  温旻下意识伸手,接在手里掂了掂,轻飘飘的。等他有所反应,商闻柳就走开两步。
  “收着,”商闻柳语调强硬,神情却是软的,“真有什么的时候……就打开。”
  不用再说什么,温旻一下就看明白了。
  这也难怪,商闻柳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他的心呢。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一个知心人。
  “人情了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温旻平静地说,“送客吧。”
  商闻柳却呆着,似乎想再多看一眼。周围的人也没动静,半天没人听懂温旻这话里的意思,整个庭院都凝住了。
  “都愣着做什么,”温旻不近人情地说着,“备马,我今夜就要走。”
  明明就该立刻走的,可是他像是被夜风扑住了眼,站在原地停了停。
  一下子不知道是谁灭了灯,这一刹那的黑暗里,所有人都看不清周遭了,商闻柳陷在黑潮中,过了几息的功夫,忽然被什么人重重地抱了一下,又吻了吻,蜻蜓点水似的,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165章 杀机
  衙门里灯火通明,温旻点好了人,跨马就要出发,身后的队列却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唐百户?”有人小声叫着,锦衣卫分开一条道,唐录孤零零站在夜色里。
  “不能去,指挥使,不能去。”唐录脸色发白,嘴cun哆嗦着。
  这些锦衣卫有日子没见到他了,这时见唐录神色萎靡,撞了鬼一般,心下都十分诧异,不知唐录是做了什么隐秘的任务,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温旻跨着马,没有回答的意思。这群人沉默相对了半晌,听着风吹树叶,温旻迟迟地开ko:“跟我过来。”
  很罕见地,温旻没有下马,只是拉着缰绳慢慢往前走。衙门的灯火逐渐看不见了,唐录鼻息微喘,保持和马蹄同样的速度,这时候,马儿打个响鼻,停下了。
  唐录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像温旻头次见到他时,局促又木讷。唐录一直都是个不合时宜的人,他赶不上对的时候,就像在阁老府上遇见了一个少女,就像在做暗桩时结识了一生的挚友。
  他是郑士谋安插的暗桩,所以做锦衣卫时从未有过向上爬的欲望,被人打压着当垫脚石。能被人赏识,被人当做朋友,是唐录从没想过的事,他以为自己一生只是一个家奴,没有想过会作为人堂堂正正出现在太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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