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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 (上)(2)

作者:骷髅回坟 时间:2017-09-06 10:40 标签: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哎,哎,你中午可要在这儿吃饭再回王府。”

  子懿只是笑笑,并不应承,怕没法兑现让李婶失望,毕竟命不由他。

  步入院子,院内有十几个孩子,年龄大小不一,正在院子里嬉戏,这些都是一些死去将士们的孩子。这宅子是安晟的,这些遗孤都是安晟收留的,但安晟准许他在空闲的时候过来帮忙,这些于他而言,便是恩赐。

  院里的孩子们看到子懿都兴奋的叫起来,“懿哥哥!”孩子们蜂拥而上,将子懿围住,小些的孩子都喊着要抱抱,不一会子懿身上就挂着几个小娃娃。

  福伯听到外头热闹,从正屋里出来,看着那个被一群娃娃围在中间的少年,虽面带微笑,眼底却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苍凉。

  福伯叹了口气,将孩子们喝走,拉着子懿到正屋坐下。福伯两年前才来这宅子和李婶一起照看这些孤儿的,之前则在王府里伺候王爷,算是王府里的老人了。福伯对于子懿的态度多半是怜悯与无奈,毕竟他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看得开看得透。

  福伯眼尖,一把拉过子懿的左手,那一条寸宽的血口静静的躺在子懿的手掌上,这手冰凉似雪,福伯忍不住心痛道:“四公子……”子懿也只得笑笑,他本想躲,但福伯毕竟是王府的老人,不似李婶那么好骗,索性也就摊牌吧。

  福伯取来烈酒说道:“我知道,不能上药但洗洗伤口总行吧?”子懿但笑不语,听话的将手伸出摊开。“会痛,忍着些。”福伯虽然知道四公子根本就不会喊痛,可是他照顾那些孩子太久了,孩子们摔跤膝盖破皮都要哭上半天,抱着又哄又抖才肯停止哭泣,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安慰一个孩子。

  

  第3章

  

  安晟从宫里回府后便心事重重,脸色阴沉,坐在书案前,一手支额,对着下人道:“叫那孽畜来。”

  林中五十来岁,略微福态,也是府内的老人,前两年福伯走了才开始伺候安晟,“王爷,四公子今早就去了福宅。”

  “嗯?他早上不陪徵儿练武?”

  林中想了会说道:“岑教练让他走的,要不老奴遣人去叫回来?”说罢递上了热茶。

  “不必了,让他去。”安晟接过茶杯,饮了口,道:“下去吧。”林中应是躬身退出。

  子懿过了午时才回的王府,刚踏入王府东边的睿思院,便听到了安晟冰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前几日是怎么说的,嗯?”

  子懿在房门外规矩跪下,他没有资格入屋,“除去陪主子习武,剩下的时间必须守在睿思院里。”

  王爷步出房外,站在了子懿面前,“你又去福宅了?”

  子懿俯身叩首,道:“请王爷责罚。”

  “罚?怎么罚?”

  “鞭挞五十。”子懿声音毫无起伏,好似要被罚的人不是他一般。

  安晟又揉了下太阳穴,这几日心神不宁,噩梦连连,就像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子懿大部分时间都是守在睿思院里,虽少有机会伺候安晟,但看多了他知道安晟有头痛的毛病。心里某一处,指使着他鬼使神差的说道:“属下可帮王爷揉……”子懿看到安晟挑眉看着他赶紧闭嘴,“属下僭越了。”真该掌嘴,安子懿,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期盼什么!

  安晟鲜少见子懿主动说话,竟也无心罚他,“起来,进来。”

  “是。”子懿起身随着安晟入屋,屋内布置着好几个火盆,十分温暖,子懿微微蹙眉,并不是十分适应这暖和的屋子。安晟又坐回案前,子懿刚想再次跪下,便听到安晟开口说道:“起来替我揉揉。”子懿有些惊讶,平时别说触碰王爷了,就是屋子都不能踏入一步,今日是怎么了?想是这么想,子懿还是起身来到安晟身后,替安晟揉着太阳穴。

  冰凉的指尖,触碰在安晟的额上,舒服得不行,安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这个?”子懿想了想,八岁的时候自己是世子的陪读,教世子的先生是位高人,名曰钟离旻,他年约三十却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熟知阴阳,知晓奇门。若他当朝为官,定能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权倾朝野。只是钟离先生性子寡淡,不喜尔虞我诈的官场,又与平王安晟交好,这才肯屈身教世子读书识字。但钟离先生也有头疼的毛病,每每世子要将子懿赶出屋外,钟离先生就会让子懿给他按摩,久而久之也就知道如何下劲,按哪里能缓解头疼。

  “钟离先生教的。”

  “哦?”这么一说安晟倒想起这个至交的好友来,三年前说是他的世子安子羣已出师,便跑去游山玩水,闲云野鹤去了。

  安晟沉思了会,突然开口问道:“我们休养生息十七年,民富兵强。现下燕国屡屡骚扰我们边境,该当如何。”

  子懿疑惑,王爷怎么问他这个,“属下才疏识浅,不敢妄论。”

  安晟一声冷笑,忆起钟离旻离府时说的那句话:“四公子真乃不可多得的鬼才也。”鬼才?钟离旻从未夸过任何人,包括颇得皇帝赏识的羣儿也未得一句称赞。他并不认为当时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孩能有多大智,直到两年前潼兴关一战,他才发现子懿早已超出他的认识范围了。

  “休要唬我,战或不战。”

  子懿毫不迟疑的答道:“战。”

  “可现在五国并存,势力相当,互相压制,一旦正式与燕国开战,便破平衡,若他国来犯该当如何!”

  “夏国中南,燕国北,吴国西北,梁国西南,祁国东。梁国不久即将内乱,朝代更迭,无暇顾及。吴国祁国只会隔岸观火,以坐收渔利。即便来犯,因顾及周围其他国家,也不过小规模侵犯,不足以威胁夏国,边关要塞只需派名将驻守即可。”

  “即便如此,若是战况持久,也难免他国乘虚举兵攻打。”

  “只要速攻燕国,别国就没有机会。”

  速攻?安晟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子懿,这十七岁少年立于身后,眼帘低垂,无澜的表情,平静的眼眸,卑下的模样与刚才所说的话完全联系不到一起。速攻?如何速攻,那不是一座破城,也不是一个州,那是一个国!正想继续询问时,安晟觉得肩头湿漉漉的,瞥了一眼才发现肩头上的上好布料早已染红。

  子懿顺着王爷的视线才看到原来他左手的伤口因使劲早已裂开,常年的周身疼痛以及方才想事想得入神,自己竟没发现伤口裂开,急急跪下,刚想请罚,就见安晟盯着他的左手,道:“谁弄的?”

  谁弄的,重要吗?

  不重要。他记得他五岁的时候,被华王妃关在屋内毒打,一身伤,安晟无意瞧见也问过,谁弄的,他幼时看到是父王问起,以为是关心,便像其他孩子一般哭诉,是王妃弄的,换来了什么?更惨的一顿鞭打,那不是关心,只是无事做罢了。当年那句话犹在耳边,谁弄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胆敢污蔑王妃。那时他便明白,自己不过贱命一条,如何摆弄蹂躏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说主子们的不是。

  子懿答道:“属下不才,与三王子比试时不敌伤到的。”

  不敌?安晟皱眉,岑言儁说过,子懿一身武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觉得子懿的功夫还有用处,所以曾交代过不可伤了他的手。哼,定是徵儿故意的,想到他这个小儿子安晟真是又头疼又无奈,十七岁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做错事要罚他他就只会耍赖撒娇,这么一想安晟不自主的笑了笑,反观面前跪的这个他极不愿承认的儿子,怎的这般低下不懂讨好?子懿感受到那鄙夷的目光,头压得更低。

  “罢了,滚出去吧。”

  “是。”子懿起身退至门外,将房门轻轻带上后便规矩的立在房门外。手心的血慢慢止住了,但子懿心里的思绪却是停不下来。燕国吗?他抬头看了看飘雪的天空,不住收紧拳头,血又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砸在廊下石板上。

  

  第4章

  

  翌日,朝堂上又是一番争斗,以柳丞相为首的文臣对于燕国侵犯主张不战,议和,以民为主。以平成王为首的武将主张战,大部分将领不是经历过十七年前的战争,要么就是十七年前战死将领的孩子,他们几乎都想报仇雪恨。这弄得安繁,平成王的同胞哥哥,当今天子,昭明帝很是苦恼,群臣不能一心,如何能战?怕是刚开战朝廷就乱成一锅粥。

  昭明帝单独跟柳丞相谈过,柳丞相认为,如今五国并立九州大地,若是要拿下燕国,必定要使举国之力,若倾巢而出便给了他国趁虚而入的机会。又觉得为将者,都想建功立业,自是好战,并不能顾及实际国情,所以不支持攻打燕国。而平成王则认为,燕国取好他国唯独进犯夏国,如一避再避,且不说将士萎靡,兵锋易老,光是连年迁延怠战,也够耗费不小的开支。自古将相不合,但又各说各有理,双方真是难达共识。

  这几日安晟下朝回府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把柳下智这个丞相解决了,根本无法出师。他对燕国恨意不减当年,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他时时刻刻都想将她手刃,这刻在骨子里的恨让他日日思及,夜夜难寐。

  安晟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看了下屋外依旧是黑茫一片,想想肯定未过五更天。胸口闷得不行,起身踱步至窗边,微微的将窗开了个缝,便看到那个身着单薄衣衫的少年,双手环抱着长剑,身子微微靠在房檐的柱子上闭目小寐。

  这么冷的天,竟看不到子懿呼出气雾,仔细一看子懿身上不过一件麻布青衣,微微敞开的衣襟下是一副布满斑驳伤痕的身体,怕是这身子跟这天气一般冷吧。若不是安晟晓得子懿武功极好,也要误会那是靠在柱子上的尸体。这几日他一直没有放他回福宅,要他日夜守在院子里头也就只能这么睡了吧。最近燕国攻势猛烈,八万大军再度压境,他一是有不好的预感,二是怕子懿生变,毕竟他的娘乃燕国公主。这么一想更无睡意,安晟披衣步出房门时子懿早已醒来,规矩的跪在地上。

  “你说的速攻,如何攻?”

  子懿恭敬答道:“只要拿下燕国云岩关,其他的便不是难事。”

  不知是困意朦胧还是错觉了,安晟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里充满了笃定,看不到脸却能感受到他身带的傲气,忍不住蹲下与子懿平视,想一探究竟。子懿赶紧垂下眼睑,看着地面,很早的时候他就用沉重的代价学会了藏起锋芒,韬光养晦。

  安晟站起身来,回房时说道:“别让我发现你有异心。”身后传来依旧恭敬的声音,“是。”子懿知道,燕国于王爷是敏感的存在,不仅因为国仇,还因为家恨。他轻叹,燕国,那有他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燕国景苒公主……但是若王爷想取燕国,他安子懿定会不择手段助王爷拿下燕国。

  冬日的夏国宇都,京城道上,依旧人烟稠密,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茶坊酒肆,客满为患,箫鼓喧向,一派繁华。

  柳丞相柳下智今日未乘轿子,步在柳陌花衢后人烟稀少的小巷上,神情颇为紧张。左拐右拐来到一个苑囿处,寻了个侧门,闪身进入了门内。

  一年前,柳下智携他的文章前来京城自荐求官职,无奈他出身贫寒低贱,无人待见。他既恼又无奈,将文章随意丢弃后,拂袖离去。可是他不甘心,他一身才华就此埋没,三十好几未成一事真的不甘心。无意在酒楼遇见一说书的,两人聊得颇为投缘,说书的便跟他说在京城城西,京河上游有一座楼阁,阁内有一名号为幽翳的公子,能解世间难事,让他前去拜见。

  他半信半疑,心想反正已无望,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便去了。那楼阁立于苑囿内,他敲了敲门,开门的小厮似乎早知道他要来,让他紧随其后。他随着小厮踏上曲折游廊,步上石子漫成的甬道,穿过繁花锦簇的花园,来到一座巍然的楼阁前。楼阁一面临湖一面倚山,翠叶拂檐,玉栏绕砌,层楼高起,气势不凡,正门匾额上用沥金龙飞凤舞写着望曦阁。

  风拂柳枝点水画涟漪,青山鸟过啼鸣声回荡,望曦伫立醉侯日未落,宁静幽远景如墨染画。

  小厮领他来到一屋内便躬身退出,柳下智立于屋中,屋内香炉袅袅生烟,缠萦珠帘上,弥漫整个屋内,炉内檀香极品,气味清醇,沁人心脾。他看到那公子侧躺在珠帘后的软塌上,手里拿着一卷子,似乎在细细阅读,隔着珠帘朦胧香烟,他也未窥得其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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