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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 (上)

作者:骷髅回坟 时间:2017-09-06 10:40 标签: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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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期何须问,疆场且纵横。卧醉沙场又何妨,自有天地为我葬!

他安子懿是平成王四子,却因十七年前一场变故,不被待见,罪孽加身。

父视其为孽,血海冤仇,母视其为敌,拒之千里。

此生只为救赎。

如今天下局势再度紧张,五国混战,烽烟四起。

乱世生英雄,英雄造时势。

他统领百万雄师,知人善用,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一世征途,东征西讨,伐北平南。

只为天下苍生。

且看天下万诸如何归一。

 

雷扫大漠怒风急,雨遍荒野枯草润。

白驹追风踏月去,战袍猎猎英姿发。

横扫千军长枪向,勇冠三军万人敌。

狼烟四起冲九霄,风卷战火裂穹苍。

纷乱杀伐似烟云,穷兵黩武夺乾坤。

兵休何朝战场荒,荒冢无名白骨枯。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恩怨情仇 怅然若失

 

主角:安子懿 ┃ 配角:安晟,邵可薇,张变,安子羣,幽翳公子,安繁,安漫,李斯瞿…… ┃ 其它:父子,兄弟,家国恩仇,虐,不虐

 

 

 

    卷一:血未尽,泪已干

 

  楔子

  

  大夏季元十九年,燕国与夏国联姻,燕国景苒公主嫁于夏国二皇子平成王。两人芙蓉并蒂,恩爱如胶似漆,一对碧人更是当年一段佳话。

  可惜好景不长,未足两年,景苒公主携军密逃回了燕国,夏国天宣帝震怒,将平成王贬庶打入天牢。后燕国举兵攻打夏国,不断攻城掠地,夏国将士们浴血奋战,拼死抵抗,终是不敌,燕国三十万大军已是攻破层层关卡直逼夏国京城宇都。

  兵临城下,夏国王朝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亡国在即。

  群臣劝降,天宣帝只得将平成王释放,并答应只要能击退燕军,一切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平成王带领仅余的八万士卒,布阵设伏,厮杀了三天三夜终是击溃燕国三十万大军。燕军匆匆退兵,平成王乘胜追击,带领三万铁骑将燕军逼出国土,收复了失地。

  极目远望,日色黄昏,寒风悲啸,战场所至,满目荒芜,飞蓬折断,野草枯萎,漫山尸野,血流成河,群鸦旋空,啼鸣不绝。

  至此两国损失惨重,民穷财尽,国力削弱,不得不议和,以休养生息。

  

  第1章

  

  平成王安晟醒来时不过才寅时,屋外还是一片黑。

  他又做了那个梦,梦到他锒铛入狱,他的部下们在外头拼死抵御燕国入侵。

  他看到他父皇一夜苍老,看到战场上尸野白骨遍布,血流成河,满目猩红刺痛着他的眼,灼烧着他的心。

  那些曾一起驰骋沙场的好友们,一个一个倒下。

  战火将稻田摧毁,马蹄将草地踏平,战争所及,满目疮痍。

  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百姓饿死荒野,多少将士英勇牺牲。

  这一切只因为那个女人。

  安晟坐了起来,披了件狐裘,步出了房门。已是严寒冬日,昨日下了一场大雪,此时院里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房门外那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护卫看到王爷,立即跪了下来,跪姿标准。

  安晟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半晌无语,子懿跪在冰冷的地上,心里有些发憷,想来今日又不得安生。

  许久,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王爷不说话,子懿便这样跪着,直到天空破晓。安晟看着旭日东升,再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里思绪翻涌,这东升的日出,是多少人想看而看不到的?那些血腥战场一幕幕现于眼前,尸山白骨满疆场,故人的面孔一个个倏闪而过,恨意狂涌上胸口,似乎要撑炸他的胸腔,闷得难受。

  安晟头又疼了起来,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冷声说道:“杖脊三十,滚。”

  “是。”子懿规矩俯身跪拜,待王爷转身进了屋内,才动了动被冻得麻木的膝盖,起身朝地牢走去。十七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的刑罚,不过三十脊杖,与以往相比,真是厚待了。

  子懿跪在阴暗湿冷的地牢里,身上早已衣衫褪去,身后是牢头牟直挥舞着的杖子,一下下落在他单薄的背脊上。地牢里的狱卒们对于这个少年护卫来地牢领受刑罚都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杖子打在了刚结痂的鞭伤上,没几杖痂就被打落了,露出了刚收口的伤。没一会收口的伤便被打裂,血一股一股的顺着背脊滑落,满背鲜红。子懿满额冷汗,一声不吭,垂眸看着地面,地牢里明灭的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颊,他没资格呼痛,也没资格求饶,所有一切,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十七年前他被追回王府后,尚在襁褓中的他就被丢在了地牢里,以罪子的身份关在了地牢,当时安晟只留下一句别让他死了便不再管他,看守地牢的陆叔没有办法,只得用米汤在地牢里将他养大。

  偌大的王府,没有一处是他栖息之地,每日不停的责罚,苛责,子懿问自己恨吗,怨吗?幼时恨亦怨,七岁的他反抗过,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是我父王,何以如此待我?

  但是换来一顿毒打后,他被栓上了铁链。安晟扯着遍体鳞伤的他越过那一望无际,一个山岗挨着一个山岗的无名冢。安晟说他没有资格站着,便一脚踹在他的腘窝上,他猛的跪下,随着拉扯的铁链麻木膝行,任碎石划破他的膝盖,浑不自知。

  安晟又拉着他去看那被战争荼毒过的土地,曾经肥沃的土地被战火,鲜血,马蹄践踏后,早已变成寸草不生的荒漠。看那老妪失去丈夫儿子而沧桑的脸,余生孤苦凄凉。看那些战争遗孤,无人照料沦为街头乞丐。

  安晟苍凉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这些,都是你娘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去享受?这些,是你即使血泪流尽了,都无法洗刷的罪孽。”

  子懿看着那些被战争遗留下的伤痕,百感交集。

  那些景象太过震撼,太过凄惨,太过悲凉,令他五内俱焚,无以言表。

  那些愧疚,罪过,便深深烙进了他的心头上,无法抹灭,至死方休。

  所以,现在的痛,都不是痛,他的命,亦不是他的命。

  

  第2章

  

  身后执刑的牟直挥下最后一杖后便不再理他,将刑杖随意一扔,就又坐回牢门的桌前与其他狱卒一块继续喝酒。这个少年来地牢领罚的次数太多,对大家而言都已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了。子懿从不言痛,打得再狠,也就是那么扛着。开始牟直还被他激出征服的欲望,暗暗与他较劲,可是再惨也就只是晕过去而已,后来便觉得特别无趣,也就照刑而罚,不再故意下重手。

  子懿小的时候,都是陆叔照看的,每每挨打,要么陆叔护着,要么陆叔自己动手,打时总会松些手劲,特别的照顾有加。可是陆叔毕竟年纪大了,五年前便病重不起,已是残阳。对子懿而言,陆叔就是毫无血缘的亲人,曾是他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虽不能取暖,但也照亮了那被黑暗淹没的他。

  陆叔走的那日,秋风瑟瑟,满地枯枝落叶,夕阳余晖无限,带着些许凄凉的意味,陆叔很是舍不得的拉过年仅十二岁的他,他看着子懿,眼里泛着泪花,这孩子这些年来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他放心不下缓缓说道:“只要面向太阳,黑暗就只能永远在你身后……”陆叔大字不识几个,说出的这话子懿却是明白,陆叔是让他心存希望,有希望,苦难就不会太难捱。

  希望?他希望王爷抱一下他,希望能喊王爷一声父王,希望不再受疼痛折磨,希望自己可以跟普通孩子一样。但是这些可能吗?即使他努力,即使他忍耐,即使他极力去争取,都不过是奢望。

  他没有希望。

  但他却还是笑着应是,送走了陆叔。

  子懿谢过牟直后拾起衣服出了地牢,行至地牢边的井旁,神情麻木的打起一桶井水,举起,淋下,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滞,只有泛白的指节昭示着他此刻正忍耐着些什么。明明是面无表情,但长睫上的水珠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凄凉,浅红色的冰水顺着他的身子渗入雪里,将脚下的雪也染成了浅红色。子懿闭目,缓了会才穿上衣衫朝王府的演武场走去。

  “人呢,敢迟到?”安晟三子安子徵,此刻正在府内演武场上一手叉腰一手掂着把长槊不爽说道。

  随从唯唯诺诺的应道:“四公子听说今早又被王爷罚了三十杖,怕还没领完刑吧?”这平成王府的三王子安子徵,性格跋扈,以前二王子还在的时候还能压一压,现在恐怕除了王爷谁也震不住这小祖宗。

  安子徵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迟到了,我一会罚他什么好呢。”说完还认真思索了起来。此时子懿来到了场内,他行至安子徵面前行了跪礼,起身从一旁的兵镧里取下一柄长枪,立在一旁静静等侯三王子的师傅岑言儁。

  其实时间还尚早,子懿也并未迟到,只是安子徵昨日未练好槊的劈法,被岑言儁罚他提前半个时辰来练习。要说王府里安子徵最怕的是父王,那么最崇拜的就是岑言儁了,岑言儁身手了得,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在加上安子徵本就崇武,对岑言儁更是毕恭毕敬鞍前马后,所以岑言儁的话还是很听的。

  安子徵眼珠子一转,对子懿说道:“你来跟我过过手!”这话的语气不是商量也不是命令,而是边说边举起手中的长槊朝子懿直接劈了过去。槊乃重兵器,都是力大之人使用的,正巧安子徵天生神力,这一劈若中,人都要被生生劈成两半来。子懿举枪挡下这一劈,用巧劲将槊翻转至一旁,心道这三王子果然没将槊劈练好。子懿因常年带伤,并不是什么力大之人,但是他总能利用巧劲的点化解那些猛力的攻击,还能给人一种轻松化解的错觉,所以现在安子徵心里已是不悦,长槊再次对子懿出击。

  连番猛攻,子懿只避不还手,练武场除了他们还有些王府的侍卫,和场边伺候主子的下人,外行人看以为子懿处于下风,内行人却是看得明白,这是子懿在让着安子徵。所以安子徵早已从不悦上升为恼怒了,手里出招不留生机,若是中招,不死都得重伤。怎奈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数十回合也不见占到便宜,安子徵停下攻势愤愤弃掉手中的长槊,盯着子懿,怒道:“跪下。”

  子懿放下长枪,规矩的跪了下来。这类事经常发生,侍卫下人们也只是转头望来,并不言语。安子徵按着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子懿,逼着子懿俯身双手撑地跪着,抽出随身的佩剑,猛的朝子懿刺去。

  子懿掌中一阵锐痛,剑刃穿过他的左手手心没入雪地并倾斜缓缓下压着,似乎要将他的手切开。子懿抿着唇,皱着秀气的长眉,忍着这手心传来尖锐的切割之痛,在这寒冬里出了一身冷汗。他想挣扎,抬眸就对上安子徵嫌弃的眼神,安子徵高傲的说道:“你有资格反抗吗?”

  没有。子懿心下苦笑,罢了。

  练演武场的门处飞来一块碎石,打在了安子徵握剑的手上,他吃痛松开手,朝门那看去,岑言儁正倚在门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平成王说过不可以损四公子的手,三王子忘了吗?”

  安子徵吹着被碎石打肿的手背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不是一时失手吗?”

  岑言儁没理安子徵,行至子懿身边利索的将剑拔出,说道:“四公子今日便不用练了,出去吧。”

  子懿又俯身跪谢了才起身退出了练武场,血顺着手指点点滴滴的落在雪地上晕开,仿若朵朵傲雪红梅。

  这几日,安晟不知为何除去早上的练武时间,便一直让子懿日夜守在房门外,现在伤了只左手换来半日闲,子懿竟觉得很是划算,他拾起把雪将满手鲜血擦去,冻得麻木了也不觉得多疼,子懿又想了想才从王府后门出去。

  来到城西,子懿在一家普通人家的宅邸门前停了下来。正想着敲门,门就开了,李婶提着篮子似乎正要上街买菜,看到子懿,略带兴奋道:“四公子,让李婶看看,你好几日没来了。”说罢伸手欲拉过子懿来瞧瞧,子懿不着痕迹的避开左手笑着看着李婶,“李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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