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古代耽美>

故逝皆随风 (上)(28)

作者:骷髅回坟 时间:2017-09-06 10:40 标签: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可是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安晟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之前虽也时常昏睡但也还有清醒的时候,至少还能起吃进些东西,而如今却是越来越严重几乎整日都在昏睡,平日里只靠喝些参汤人也就迅速消瘦了下去。

  安繁再次来探,屋内毫无预兆的众人瞧见安繁来急急行礼也被安繁免了。安繁想到太医说的静养所以也未让人通报,只是这静养却是越养越严重了。安繁坐到了床边,看着这个平时英武健壮的弟弟突然就卧榻不起,庄严面上也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好端端怎会病成这般模样?”

  梅若兰垂泪福身回道:“王爷当时晕倒在了睿思院里,之前并无任何异样。”那日她回抚云院后久久不见安晟来便派人去了玉渺居探了下,婢女回来禀报也是未见王爷,思忖着是不是回了睿思院便派人去看了看,谁知道回来的小厮就跟她说王爷晕倒在了睿思院里。

  安繁叹了口气,燕国覆亡后邵可微和安子懿都不见了,据说是葬身于天雪山之巅上,只是回来后似乎人人都在避讳这件事便无人提及。十七年了,安晟情感缱绻,看来还是有念想啊。只是一直这么昏迷不醒……唉,安繁头疼的揉捏着睛明穴。

  “孙太医也没办法?”安繁忧心忡忡语气里已经透露着不悦,安晟可是国家的栋梁是他的弟弟。

  孙太医惶恐立即砸膝跪下,声音颤巍:“微臣已竭尽所能了。”

  太子安泽祤立在安繁身后,眼里有寒芒:“父皇,听闻城西望曦阁有一位幽翳公子,精通岐黄之术,只是并无悬壶济世之心且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不轻易救治他人,不如让儿臣去寻来?”

  一旁的安子羣听到,忍不住说道:“我去!”太子身份高贵,他是大儿子理应他去。安泽祤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子羣,那位公子想必是个麻烦的人物,再者我以太子身份前去总能更显诚意。”

  安繁转向安泽祤,目光沉沉道:“那就祤儿去吧。”

  三月天,暖阳乍寒,望曦阁隐于深烟碧水翠山间,柳色浅黄莺啼,一片春意盎然。安泽祤静立湖边,看春拂湖面波光碎。虽说是以太子的身份前来拜访,但他身后随行的只有徐汇一人。徐汇在等待中又开始不满嘟囔起来:“这什么人啊,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前来吗,不出来相迎就算了,还摆架子?我们都在这站了这么久了!”

  安泽祤观笑:“不过一刻钟。”徐汇一手按剑一手握拳晃了晃道:“可是殿下,那厮不过一介庶民而已!”想起刚才那个通报的小厮一脸冷漠的样子他就来火。

  望曦阁顶楼屋内,尧宜铮有些不爽,极不情愿的说道:“公子,夏国太子安泽祤来见。”这太子的名讳尧宜铮是咬得极重,“我去让他滚。”也不等幽翳说话尧宜铮愤然转身就想出屋去。

  卷帘后的人将手中书卷放下幽幽道:“让他来。”尧宜铮回头有些不可置信又道:“公子……”然而依旧倚卧榻上的人未在言语,尧宜铮知道公子向来说一不二,说什么便是什么,也就只能忿忿的退出屋内。

  尧宜铮不明白公子在想什么,此时让那太子进来稍有不慎不就相当于暴露了吗,难道是因为四公子不在了所以不理智了要跟安泽祤明着来吗?

  尧宜铮让小厮将人领了上来,他倚在门外上下瞟着那一身华贵的安泽祤,脸上一点恭敬之色都没有。徐汇上前一步斥道:“你这刁民,见了太子还不行礼!”

  尧宜铮抬起下巴冷哼一声将身子挡在了门扉处,怒目看着徐汇缓缓道:“只能太子一人进去。”

  安泽祤并不计较尧宜铮不敬的态度淡然应道:“好。”尧宜铮扬眉,认真审视了一番安泽祤不得不佩服这个毫无架子的太子的包容力与诚恳度,但佩服是一回事,厌恶又是另一回事。

  “不行!”徐汇看着安泽祤急切的说道:“殿下,万一有事……”安泽祤制止道:“既然是有求于人,自然要表足诚意的,你就在这待着吧。”徐汇不死心:“殿下!”随即又对尧宜铮吼道:“以太子的身份前来还不够显诚意吗?”万一对方有恶意,太子不懂武岂不要置身险地!

  尧宜铮讥诮:“真是条乱吠不停的狗,你主人都未说什么。”徐汇正想回骂看到安泽祤微微摇了摇头,为了坏事也只得压下怒气住了嘴。

  “我自有分寸。”安泽祤看尧宜铮让了一身的位置,便与尧宜铮擦肩而过推门入内。徐汇见状也想跟过去却被尧宜铮迅速归位的身子挡了下来,两人互瞪双眼,剑拔弩张,彼此看彼此都十分不顺眼。最后徐汇狠狠的低声警告道:“最好太子没事。”

  屋内陈设简洁大气又不失雅致,那立于南面的整墙书架上全是书籍,北面是花梨木桌,桌上文房四宝应俱,墨香依存,落地青花瓷瓶上绘着山水锦绣山河图。卷帘后的人端坐在椅居于正中,隐约只能看出身着白衣年岁不大。

  这么看来,总觉得身份颠倒了。

  安泽祤轻蹙眉头,这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好,隔着卷帘都能感觉到那人的眼眸敏锐异常,洞悉人心。

  低哑的声音从卷帘后响起:“草民有腿疾,不能与太子行礼,还望赎罪。”这话本该说得委婉恳切,可这人说出来偏带了几分随意无谓。

  “无事。”安泽祤朝桌案那看瞥了一眼,桌案后并无椅子,看来这人坐的是轮椅无需椅凳:“听闻幽翳公子医术了得,妙手回春……”

  帘后的人打断安泽祤的话冷笑道:“我并不懂医术。”

  安泽祤脸色有些不好,他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父皇母后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不敬。不过他也大概也明白了,这名号幽翳的人是想将他引来。他早有听闻城西京河上游的望曦阁里有一位能解世间难事的幽翳公子,只是不轻易替人解罢了,他来这里,除了为安晟求医,更是为了会会这人。

  “听闻公子能解世间难事?”

  “太子说笑了,我乃凡人,只是能解的便替人解,不能的便直接拒绝,江湖谣言不可尽信。”

  “既是如此,为何还寻人特意告诉我你晓医术?”安泽祤语带责问之意。

  “正巧此事能解。”

  安泽祤目光冷冽,怎么不告诉其他人唯独告诉他。

  “太子只要跟平成王说安子懿未死便可。”

  安泽祤更是不解,这么直接就告诉他方法?更重要的是安子懿没死?

  卷帘后的人仿佛看穿他的想法笑道:“安子懿到底死没死我并不知道,但太子只要王爷醒来不是?毕竟死太容易,活着才能感受无尽的痛苦。”最后一句话令安泽祤觉得帘后的人浑身透露着寒意,令屋内布满寒冰,而这白衣公子的下一句话让安泽祤犹置冰窟。

  “太子欠的,总有一日要还的。”

  安泽祤的脑里突然闪过一段记忆,顿时心如擂鼓,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左手攥紧拳头藏于袖中,右手时刻准备着握住袖里藏着的匕首。幽翳似乎感觉到了安泽祤的不安和袖里藏锋,用玩笑的口吻道:“太子殿下欠我这个人情,有朝一日可要记得还与草民。”

  安泽祤出了会神,平复了下心中的杂乱,最后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卷帘,卷帘后的人果然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一面银白面具,没有任何缀嵌却是精致华美。安泽祤眉头一沉抬手欲揭下那面挡了真面目的面具,手却被幽翳扣了下来。

  安泽祤看到面具下的双眸满是讥笑,想将手抽出却发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公子手劲大得骇人。幽翳声音很细小:“太子,以后我们会再见的,不必急于一时。”

  安泽祤被扣着手腕只能躬身站在幽翳面前似乎没听见,他略恼的将藏于袖中的利刃刺向幽翳,但安泽祤没有武功底子立马被幽翳一个刀手打掉在地。

  门外尧宜铮和徐汇听到屋内兵刃落地声立即冲进屋内,两人只看到幽翳放开安泽祤,笑道:“草民脸上早年被火卷十分可怖,不要吓到殿下才是。”

  徐汇刚想冲上去却被安泽祤伸手拦下了,“是我突兀了,今日多谢公子了。”说罢转身离去,徐汇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也随在安泽祤身后离去了。

  尧宜铮询问的望着幽翳,幽翳取下面具,那面具下逆光的脸庞光洁俊美,肤如凝脂。幽翳似不愿多言也像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般:“我倦了。”

  出了望曦阁安泽祤看着手腕上的深红手指印,脸色深沉,上了马车命徐汇直接驾车去平成王府。

  到了王府,安泽祤让安晟房内所有人都出去,看太子两手空空无药的样子,梅若兰奇怪却也被自己的儿子给拉了出去,孙太医和伺候的奴仆也全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躺着昏睡的安晟和站着的太子。

  安泽祤盯着安晟许久,失去平日的内敛,目露锐利光芒。其实安晟死了对于他来说会更好,平成王功高,将来他继位未必能震得住他。可惜现处乱世,四国纷争,即便如今夏国是最大的国家又如何,难保其他三国不联盟前来攻打。

  所以安晟还得活着。

  安泽祤敛下周身的锐气,平和的行至榻前坐在了榻边,俯身在安晟耳边低语,直到瞧见安晟搭在锦被上的指头微动,他才起身,理了理衣冠踏出了房门。

  说来也神奇,自从太子独自一人在安晟屋内待了半个时辰后,安晟真的渐渐好了起来。

  安晟醒了后两个妻妾喜极而泣,安子徵安子羣也是高兴得松了口气。而安晟醒来第一件却是将屋内所有人都屏退了,传来了他的几个老部下。

  日月如梭,再过几日便要到端阳了,这月余里安晟已恢复如初,安子羣也回守尉城,安子徵则整日跑去城外黎山找隐退的岑言儁习武。安晟最近去视察军营的次数倒很是频繁,军营里安晟看林飞庞松和其他几位老部将在他面前拱手作揖又摇了摇头,眼里有些失落,是又没有消息吗?安晟心里难免失望却也不露出来,毕竟人海茫茫,且他也并不确定那耳边的低语是不是真实可靠的。可是只要他活着,他就想找下去,五年,十年,二十年?

  他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地方,如果停下寻找,心里会空得难受。

  大伙知道安晟的态度,特别是燕国覆灭后大家都觉得可以了也够了,过去逝去的人也回不来了再恨也没有意义,所以这些追随安晟的老部下是竭心竭力的替安晟寻人。

  安晟深抽了口气笑道:“这也是急不得,端阳之前陪我去痛饮一番?”

  冷究驾着马车在繁华宇都的新兴酒楼前停了下来,新兴酒楼是帝都里最大也最杂的酒楼,安晟之所以会来这里,一是想与老友们饮酒不必去那些太过拘谨的地方,大伙都是军中汉子不喜繁文儒节,更不可能像书生般文绉绉的饮酒,二是指不定能听到些什么蛛丝马迹的消息。

  安晟一行人上了二楼阁间,客流大阁间也很简单,一面门两面墙还有一面就是走廊的围栏,简单视野也开阔。大伙要了酒菜,围桌闲谈。谈了些边防部署征兵CAO练的正事后,大家就聊开了,聊的方向也转了。

  没一会冷究停好马车也进入阁间内立于安晟身后,众人起哄,“冷统领也坐嘛,别杵着呀!”冷究看了王爷点头也不推辞干脆的坐了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又一杯烈酒过喉,庞松舒爽朗笑道:“林飞你闺女该三岁了吧?”林飞露出欣然欢喜的笑容道:“我闺女乖巧懂事可讨喜了,上次我回府,她还给我泡茶呢!”另一边与林飞同岁的赵颜志噗呲笑道:“三岁娃娃泡的茶怕是不好喝吧?”另一边的裴振夹了粒花生丢嘴里也笑道:“你三十好几也不娶妻生子,你懂什么,那茶就是再难喝都是甜的!”“可不是嘛,看他那傻笑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沙场猛将斩敌数千的将军。”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连声应是。倒是安晟笑容苦涩,心里想着三岁的安子懿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见过,五岁以前从未看过一眼,五岁以后是不停的责打。意识到这里安晟觉得心脏悸动难受,只得端起酒杯一口将满杯苦辣烈酒饮尽。

  大伙酣畅淋漓,醉意熏熏,酒兴正高,聊得热火朝天。林飞坐靠栏杆上无意瞅到一楼大厅边上有个大汉,那大汉身长八尺,身材高大威猛,蓄了鬓须,外衫摆边残破,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极了江湖上落没的侠客。他坐在桌前饮酒,怀里还抱着个人,那人似乎熟睡着,从头到脚被严实的裹在貂裘披风里,看不到样貌,但那一头未束的乌黑如墨发丝泼洒在那大汉搂抱着的手臂上分外好看,像一条黑色河流。

[返回首页]